要是讓柳一鶴去闖一闖那次玄界,對不起,那是說什麽也不幹的。可現在在他眼前的少年人如果施展的真是那“異獸體”的話,是不是意味著跟那禁地有著關聯呢?這點讓他著實忌憚。


    但柳一鶴如果就此一聲不吭的話那也太沒麵子了,身為玄靈強者,怎麽下得了這個台?玄靈強者,放眼整個亞拓境都是顛峰的存在,即使放到整片南瞻域,也是響當當的人物。而在他的麵前,可隻是一個凝氣八品的螻蟻而已。而且看情況,修煉了“異獸體”修為隻有凝氣層,莫不是個家族或宗門的棄子罷了?


    柳一鶴暗自點了點頭,似乎在內心接受了這個想法。看向陳小川的眼神開始冷了下來。


    “小子,當著我的麵敢下如此重手,念著比武較技,難免有所損傷,我也不難為你。跪下來叩三個響頭,我就饒了你。”柳一鶴沉聲說道。


    四周一片寂靜,在玄靈強者的威壓下,誰又敢直言反對?


    “叩頭?休想!”陳小川回瞪著柳一鶴,回答斬釘截鐵。


    “那可由不得你。”柳一鶴一聲冷笑。玄靈層次的強大威壓再次展開,瞬間就籠罩了陳小川。


    在那股威壓之下,陳小川直感到呼吸都困難,心髒狂跳,腦袋一陣陣的發昏,好似背負了一座大山般,壓的他雙腿一陣打顫,搖搖欲倒。


    陳小川緊咬著牙關,死命的支撐住,楞是不讓自己跪下去。血液再次被激的沸騰了起來。“吼。。”隱約間竟仿佛聽到了體內傳出了一聲怒吼,狂暴的氣息再次遊走於四肢百骸之中,接著,無形的氣旋隨之出現,自覺的運轉了起來。


    在柳一鶴驚訝的目光中,陳小川雙眼開始慢慢變的猩紅,抖顫的雙腳最後竟然穩了下來。


    “吼!”又是一聲震天的怒吼,陳小川猩紅的雙眼泛著凶光,盯著柳一鶴,口中荷荷有聲,宛似一頭凶獸正在低聲咆哮。


    柳一賀心尖一顫:果然沒錯,就是異獸體。但既然出手了,可不想就這麽收手,玄靈強者的麵子,可不是那麽不值錢的。


    “我看你能撐到什麽時候?”柳一鶴話一落,氣息再次暴漲。陳小川腳下站立的大理石瞬間“喀嚓”一聲碎裂開來,雙腳都沒入了其中。


    場邊的人群在柳一鶴氣息一放開的時候,就已經被迫遠離了擂台,此刻再次退後了足有二三十丈遠,仍能感覺那股威壓壓的氣血翻騰,極為的不舒服。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那仍然站在場內,咬著牙苦苦支撐的陳小川,不禁大為折服。看向柳一鶴的目光中都顯得甚為不屑。


    就在這無語僵持的時候,一道飄渺的,迅速的從遠而近的身影向著擂台飄然落下。


    沒見到如何作勢,僅僅揮了揮手,柳一鶴那強大的威壓便消失殆盡,所有人這才大出了一口氣,凝神看向來者。


    “大哥?”林天南待的看清來人後不禁大喜,“呼”的一聲掠到了來人的身邊。


    來人正是林家老大,林天華。一時間,林家眾人歡呼聲響成了一片。陳小川在這當口卻是雙腿一軟,坐倒在了地上。林家已經有人出頭,看來人氣場貌似並不在柳一鶴之下,緊繃的身體不由一鬆。靈台逐漸回複了清明,但體內血氣奔湧,索性盤腿坐好,運轉功法,自我調息起來。


    林天華擺擺手止住了眾人的呼聲。對著柳一鶴淡淡的說道:“這位朋友,今天在這擂台之上進行的是家族之間的紛爭而已,定好了由小輩們互相切磋,朋友這樣插手恐怕不好吧。”


    柳一鶴麵色不快,“這種事情,想讓我插手我都懶得理會,不過當著我的麵打傷我的門人,我卻不能不管,何況,我向他出手了嗎?”


    這可不是欲蓋彌彰嗎?這柳一鶴真是太不要臉了。剛才雖然他沒有直接出手攻擊陳小川,但以玄靈強者的強悍威壓作用在陳小川身上他就不提了?如果場中的陳小川換了旁人的話指不定已經被欺負成什麽樣了!不過眾人也礙於柳一鶴玄靈的身份,沒有人敢出聲指責。


    林天華卻是淡然一笑:“既是這樣,那我代為陪個不是,這是一顆培元丹,收下吧。”說著林天華手指一彈,一顆培元丹落向了柳一鶴。


    柳一鶴一手接過,果然是一顆品質極好的培元丹,這可比他之前塞給程向海服用的元力丹好太多了。


    “比武較技有所損傷在所難免。既然恩怨已了,朋友就請回吧。”林天華接著說道。


    柳一鶴盯著林天華看了幾眼,終於點點頭,出手抱起程向海,自行下台離去。


    柳一鶴心中明白,來人也已經修為也已經達到了聚靈境,看境界應該是剛晉升不久,如果跟他單獨放對,他也無須怕他。可一個是此間的事畢竟與他無關,還有這裏畢竟是人家的地頭,強龍不壓地頭蛇,見好就收吧。如果不是在池邊城,以他極為護短的個性,此間事怕是不會就這麽結束了。


    謝楓也來到了台前,先向著林天華施了一禮。這世界本就強者為尊,他雖然貴為城主大人,統領掌管整個池邊城,但修為隻有玄師顛峰的層次,看似隻有一步之差,實則天差地別,整整差了一個大階,整個池邊城內玄師之境並不在少數,就像四大家族家主都是這個層麵的修為,每個家族裏麵還有不少的幕僚,長者都能到這個地步。但聚靈境的玄靈呢?迄今為止就是林天華一人而已。


    “不敢當,城主客氣了。”林天華微笑著回禮,“既然此間事情已了,還請城主大人宣布一下結果。”


    “這個自然。”謝楓點了點頭,隨即轉身麵向台下的人群,朗聲宣道:“這次兩邊因為四角山之爭,而約定的比武較量,由林家獲勝,從此之後,兩家不得因此再起紛爭。比試到此結束。”


    “哦!!”“贏了!”“耶!”“陳小川”“陳小川,陳小川。。”人群中瞬間響起了一陣歡呼聲,就連那原本隻想看看熱鬧的普通人,也因為陳小川獨鬥三雄,力擋柳一鶴的壯舉而自然而然的站到了林家這邊,此刻他們也和林家人一起縱聲歡呼,歡呼聲喊到後來,竟由石頭帶頭,全場整齊的喊起“陳小川”來了。


    有人歡喜有人愁,雷山虎,喬振聲等人此刻卻是麵色灰敗,陰沉著臉,也不打招呼,帶了各自的家人悄然離場而去。


    在眾人的歡呼聲中,陳小川雙眼慢慢睜了開來。這番絕地反擊,雖然成功打敗了程向海,卻也讓他耗盡了體力,經過一番調息後,沸騰的氣血已然平靜了下來,無形的氣旋隨之消散。不過之後陳小川卻驚喜的發現,自身的玄氣修為好象又有所精進,氣海內暗金色的玄氣差不多到了滿格的地步。那種渾然浩大跟之前顯然不可同日而語。


    正在沾沾自喜的時候,林天華帶頭一行人來到了他的麵前。


    “小兄弟,今天可全靠了你了。我代林家感謝你。”林天華微笑著說道。


    “前輩客氣了。”


    “這哪是客氣,你不知道,這結果關係到林家多大的問題,要不是你,林家恐怕就此一蹶不振也未可知啊。”一旁的林天南接口道,語氣頗為感慨。


    “好了好了,大哥出了關,小兄弟幫我們贏了比武。就該慶賀才是。在這說什麽話,多不相趁,回家回家。”林天齊咧著大嘴喊道。


    “好,回家再說。”林天華話音一落,林家眾多小輩便一擁而上,石頭,林浩帶頭把陳小川抬了起來,在眾人的呐喊中把陳小川拋了起來,掉下接住,再拋起。“哦!”“哦!”一時間熱鬧非凡。林箐等一眾女生稍微矜持一點,在人群外跳著腳,拍手應和。


    而在不遠的地方,還有一位女生,雙目泛著喜色,俏生生獨處一隅,悄然看著陳小川,一身紅衣,正是紅兒。她是下人的身份,不好參與到歡慶的人群中去,隻能默默地看著。饒是這樣,她也很開心。林家沒有敗落,而這些卻是因為他,她心中所係的少年,陳小川。


    眾人一路浩浩蕩蕩的回轉林家,石頭和林浩還非得把陳小川扛在肩上不可,一路吵鬧著前行。


    大道邊一座酒肆的跟前,一個老者吸引了陳小川的目光。老人極為邋遢,渾身長瘡,頭發稀疏蒼白,手上吊著一棕色油亮的酒葫蘆,正倚靠在樓柱下,笑嘻嘻的看著他。等到兩者接近的時候,忽然說起話來,宛如自言自語又仿佛在對著他說,“顛倒,救世無相。啻炎即出,七部天衛,應運乃生。好妙啊!嘿嘿,賀洲讕山,新月初現。去吧,去吧。。。”


    陳小川遽然一驚,凝了凝神,便待再看時,老人早已不見了蹤跡。連忙拍了拍一邊的石頭,發問道:“石頭,你有沒有看到剛才有個老人在那樓柱下坐著?”


    “啊?老頭?沒有啊!”石頭疑惑的答道。


    “哦”,陳小川不由拍拍自己的腦袋,懷疑自己是不是用力過度,導致眼花花?可耳朵也出問題了?什麽顛倒,救世無相?什麽意思?還有什麽賀洲讕山?又是什麽地方?跟自己有關係麽?


    陳小川甩了甩頭,欲清醒一下,可剛才老頭的那形象,還有他說的話仍然清晰的在他腦海浮現,根本驅之不散,搞得他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今晚的林家自然是熱鬧的,大排筵席,不僅司徒一家老小到場,林天南還把城主謝楓也請了過來,還有池邊城的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也是悉數到場,當然,另外兩大家的人自然是不可能出現的。


    晚間時分,林家偌大的大廳,院落中杯觥交錯,勸酒行令聲此起彼伏。陳小川雖份屬小輩,但還是被請到了上桌,跟一眾家主城主豪紳相坐。


    可是陳小川對這種場麵實在是應付不來,勉強坐到酒過三巡,便告了個罪,溜了出來。


    後院是一片樹林,還算安靜。陳小川獨自徘徊著,回味著這些天來發生的事。自從他離開西地村一晃快兩個來月了,他真想爺爺啊,可爺爺死得慘,他卻還沒有給他報仇呢,一念及此,他的心就覺得很痛。不過仇人是誰他清楚的很,諒他也跑不了。


    他還想細眼他們,一想到跟夥伴們在一起的日子他就想笑,心情也變得愉快起來。隻是不知道,現在猴子,細眼還有丫頭他們怎麽樣了?如果報了仇他就回去看他們。真想他們啊!


    不過回去後還出來嗎?他的本家呢?他的根在哪裏?當年肯定遭遇了什麽劫難才會把他送了出來,如果有能力他是不是應該回歸族群麽?


    他的族群到底是何方神聖?聽老祖說,他的本家也應該極為不凡的,但老祖自己不是玄者,也許隻是他的猜測罷了,本家也許並不厲害,否則怎麽要把他送走呢?


    陳小川想到自己的本家,不由抬起左手,捋下了袖子,露出了手腕上戴著的那條軟金手帶。上麵紋著一個“陳”字,老祖他們當初就是籍此才認定了他就姓陳。可除了好看真沒什麽啊。陳小川翻來翻去看了一遍,除了好看就感覺有點熟悉,但陳小川早把它歸到血緣的原因上去了,親人的東西,有點熟悉也不奇怪。僅此而已,再沒別的了。陳小川搖搖頭,放下袖子又遮了起來。


    忽然心有所覺般舉頭看向了前方,小樹林的中間是一條小溪,溪水潺潺,終年不息。此刻一個身影正蹲在了溪邊,一支手托著腦袋,另一支手握著一根細棒隨意的撩撥著溪水。


    紅兒?陳小川看清了那道身影,正是這段時間一直照顧著他的紅兒姑娘,正要上前去打個招呼,卻聽到後者正在入神的喃喃自語。


    陳小川稍凝神一聽,頓時鬧了個大紅臉,臉頰火燒般滾燙起來。


    紅兒卻不知道,仍然繼續著她的自言自語:“公子,小川。公子,小川。還是小川好聽一點,嘻嘻。小川,你知道嗎?你送我的新月耳環我喜歡死了,從來沒有人送我過東西哦。爸爸媽媽我很小的時候就沒了,哪有人會送我東西啊?我真喜歡。那耳環那麽貴,我隻戴了一天就收起來了,我要把它收藏起來,它是我的東西裏麵最最貴重的,經常戴著舊了就不好看了。謝謝你啊小川。今天你真棒,真威風,我喜歡,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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