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一旁的田埂上,正在和妹妹低語的王華,有些聽不下去了。


    “你們以前……”他剛要說幾句,肩膀就被人按了一下。


    回頭,王華看到牛木叔吸了一口煙,淡淡地朝他搖頭。


    意思很明顯,讓他不和那些人理論,隻會越來越說不清。


    黃竹村這些人已經沒救了,自從牛大山當了村長,村民在他明裏暗裏慫恿下,整個村子都開始烏煙瘴氣。


    “就是,不然他家那個兒子怎麽會癱在床上,連下都下不來,吃喝拉撒還需要人照顧。”


    說這話的人簡直殺人誅心,使勁戳人心窩子,他們很多人其實都認識牛木。


    畢竟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大事小事常常會發生矛盾,以前在村裏吵得不可開交,都是去請牛木這個和事佬去勸架。


    而現在他們仿佛像是失憶了一樣,隻是把這個老者當成笑話,仿佛曾經上門求人的不是他們,王華就覺得諷刺。


    這時,一道破天荒地呼喚聲響起,把議論中的村民吸引過去。


    “來人啊!救命啊!牛老婆子瘋……瘋了……”


    一個挑著空水桶的人,連跪帶爬地跑,像是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一樣。


    “哐當”一聲,裝水的水桶,隨著人摔倒在地。


    咕嚕咕嚕滾進草叢裏,水灑在幹裂的黃土上。


    那人本來是挑著水回村子的,這會兒卻一個勁地往井邊人群處跑,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樣,連方向都判斷不了。


    “快!快去告訴村長。”有人反應過來,雙手攏在嘴邊,當做喇叭朝周圍大喊。


    尤其是在上新村,他們就很確定村長和牛老婆子關係不一般。


    對於村裏這些事情,有的人想湊上去看熱鬧。


    有幾個卻避而遠之,實在不想沾上一身腥,尤其是和牛大山這個村長,還有牛老婆子有關的事。


    王巧兩兄妹打完水,和牛木打了個招呼,就急急忙忙往家趕。


    他們兄妹倆已經決定,分出一個人去上星村,幫李叔他們建房子。


    有這個想法的,還有黃竹村旁邊的王家村,祝家一大家子,大早上起來忙碌。


    因為知道親家要建房子,祝家老兩口讓兒子去幫忙。


    還沒叮囑完,卻聽到兒媳婦們陰陽怪氣議論,表麵上說孩子打架的事兒,實則對小姑子拿走家裏的黑母雞不滿。


    參與打架的娃,都還沒醒來,兩個大人就已經迫不及待去找小姑子一家討個說法。


    “那兩個小王八蛋,竟然敢打蘋果,這事沒完。”祝家大兒媳張世,一臉憤怒。


    三兒媳王氏眼睛瞄了一圈,見大嫂已經開頭,也跟著告狀,“是啊,爹,娘,栗子到現在都還喊疼。”


    老二媳婦方氏,正和自己相公在院子裏曬棉被,兩人聽到這話互相對視一眼,嘴角抽搐。


    祝老爺子聽到有人罵自己外孫,臉色當即一沉,“張氏,你剛才說什麽?”


    望著老爺子,張氏剛想繼續罵,瞧見婆婆也冷眼掃過來,當即閉上了嘴。


    “蘋果是老婆子我打的,栗子是老三揍的,你們做娘的心疼,我也知道。”


    張氏聞言,覺得有理,剛想繼續開口,就聽到婆婆說道:“要不你們打回來?”


    “不是,娘,我們沒有這個意思,你別多想。”冷不丁聽到這話,王氏呆了一瞬,忙開口解釋。


    祝老爺子差點被老伴逗笑,裝作找掃把,別開視線。


    “老大家的,老三家的,孩子們小打小鬧的事情,他們自己處理了就自己處理了,不要再提這件事了。”


    祝老太太原本不想再提這件事,可聽到兩個兒媳又拿這事說事,揉著眉頭提醒。


    “別怪娘沒提醒你們,團團園園他們來家裏,蘋果栗子背地裏做的小動作,你們做娘的自己心裏清楚。


    孩子小不懂事,被孩子揍那也是犯錯在先。


    小小年紀,若不及時教育,長大了那還了得。”


    孫子和孫女,仗著兒媳撐腰,皮有些過了。


    她這個奶奶平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實在看不下去也說過,可兒媳心疼自己孩子,舍不得打舍不得罵,她和老伴都很無奈。


    前幾天被外孫揍了,她當時就很想鼓掌。


    “爹,娘,我們把水挑回來了,咦?你們這是怎麽了?”


    祝家老大老三踏進院子,覺得院子裏氣氛有些奇怪,憨戳戳地問了一句。


    怎麽了?還能怎麽,你媳婦不是在著嗎?


    祝老爺子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黑著臉瞅他們倆。


    兩人一大早上忙著挑水,壓根不知道自己媳婦兒對自己侄子侄女不滿。


    “咳……”祝老太太知道老伴心思,咳了一聲提醒。


    張氏和王氏,對於自己的孩子當然知道是什麽性格,妯娌倆像是被戳到了痛處,沒有反駁。


    張氏壓下眼裏的不滿,沒有再開口。


    反倒是王氏尷尬一笑,“娘說得對。”


    兄弟兩人放下水桶扁擔,有些摸不著頭腦。


    見沒有針對這個事吵起來,祝老太太語氣稍稍緩和,“行了,老大老二老三,那你們就早點去吧。”


    兄弟三人點頭,拿上父母準備的東西。


    張氏瞧著竹筐裏放得滿滿當當,有雞蛋,有一些粗糧,甚至還有一小塊豬肉,忍了忍,仍然覺得肉疼。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剛從集市上趕集回來,買了許多東西呢。


    那些東西,因為小姑子家發生的事情,婆婆公公商量著拿出去。


    旁邊的王氏也不忍直視,這些東西不少了。


    本來就應該是他們享受,卻因為小姑子,婆婆公公二話不說,硬生生都裝著,送了出去。


    最後,張氏閉上眼,“娘,之前小姑子就已經帶走一隻黑母雞了,現在還要帶……”


    “說什麽呢?平安每次回來都帶不少東西,現在他們一家好幾個受傷,醒過來也不能立馬去打獵,這些食物我都覺得少了。”


    祝老大忙開口打斷,看了自己媳婦一眼,隱約明白早上發生了啥事兒。


    “嗯,之前有事,本來想去看他們傷咋樣,後來才知道搬去上星村。”祝老三也點頭。


    他們三兄弟昨晚才回來,在鎮子上的時候還遇到了李岩川,才知道昏迷的人好了,今天要建房子。


    他們雖然驚訝,覺得變化太快,不過還是要去走一趟的。


    村裏王家出了怪事,人們議論的時候,還不忘帶上李家。


    說昏迷的李家父子雖然醒過來了,但搬村子就很奇怪,而且急著建房子,肯定不會有什麽人去幫忙。


    聽到這話,昨晚回來的三人,吃飯的時候就聽到老爹老娘吐槽。


    “這些人就是見不得別人好,說沒人是眼瞎,還有我們這些親戚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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