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高半仙驚訝的表情,我也驚呆了。是什麽樣的事情,能把他驚訝成這樣?


    太陽落山了,高老仙急忙把我拉下山去。一路上,他都沒有說話。我掏出剛買的‘1916’遞給他,他拆開煙盒彈出來一支煙點上,還未走幾步,那根煙便已經抽完了。


    我跟在後麵,心裏暗暗罵著‘這個死東西,老子給你買的煙也不給老子一根,可花了我一百多塊錢呢,真他媽的小氣’。


    我們走下山的時候,天還未黑,但村莊裏的房頂上的煙囪已經開始在緩緩飄出青煙。他們大約是在準備晚飯了,也惹得我肚子裏一陣陣‘咕嚕嚕’的叫喚。


    那些在家外打牌串門的老頭老太太們也開始三三兩兩的行走在回家的路上。


    我們又來到剛剛那片房子前,我正尋思著高老仙是不是故意要尋那些大狼狗們開心,沒想到這一次我們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四周一片寂靜,連個狗影兒都沒看見。


    我們走進那片房子裏,就像城市裏的住宅小區一樣,一片一片的住人的。隻是從他們房前屋後繞過的道路沒有城市裏的寬敞,隻是些泥濘的小土路。


    其實我挺喜歡農村的生活的。空氣好,吃的米菜也是自家種植的,完全不用擔心上麵有農藥,更重要的一點是:農村裏的民風淳樸,不像城裏人一樣勾心鬥角。


    跟著高老仙在裏麵轉悠的好一會兒,也沒有轉出個什麽名堂。隻是聞著從他們廚房裏飄出來的香味,讓我的肚子一遍又一遍的向我發出抗議。


    我們又轉回到了那片房子的進口處。這次高老仙沒有再進去,而是站在那裏默默的抽著煙。


    “你是不是發現什麽問題了?”我也點了一根煙站在高老仙身邊問道。


    “沒有!”他淡淡的說了一句話,差點把我氣得跳起來。沒發現問題還不帶我回去吃飯,我現在都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不遠處向我們這邊慢慢走來三個老頭,看樣子他們是剛吃過晚飯出來散步消食的。


    高老三示意我攔住他們,而他則站在一旁氣定悠閑的抽著煙。


    媽的,還真把我當做悅蘭,把我也當成奴隸一樣使喚了!我心裏雖然惡狠狠的罵著,但臉上卻掛著笑容向那幾個老頭走去。


    待那幾個老頭快要走到我們身邊的時候,我急忙從兜裏掏出幾根煙走上前去。他們都認識我,也都不推辭我手中的煙,接過煙便叼在嘴裏,我則順勢拿出打火機幫他們點著煙,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我沒有立刻對他們聊起那座半山腰上的新墳。老年人都忌諱這個的。隻是和他們聊一些家裏長短,並說許多恭維他們的話,把他們哄得老開心了。


    見他們的煙都抽完了,我又掏出幾根煙遞到他們手中。他們說我這煙抽著沒味,不如從小賣部買來的幾塊錢的煙抽著得勁。說罷其中一個老頭從兜裏掏出一盒軟盒煙並彈出來一根遞給我,他說這煙才叫做煙,我那煙隻能叫做出氣筒。


    我接過那煙,抽了一口,頓時把我嗆得不行。煙裏都是純煙葉子的味道。


    兩袋煙過後,我們仿佛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這麽多年的社會,我也沒算白闖。


    我把話題慢慢的轉向我們第一次來的時候突然出現的幾隻大狼狗,並好奇的問他們為什麽那些大狼狗隻夾著尾巴瞪著我們,並開玩笑的說是不是那些大狼狗們生來就是啞巴狗。


    其中的一個老頭也好奇的附和著說,這件事他們也都感到奇怪的很。那些大狼狗原來也是見到陌生人都嗷嗷叫的,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從前兩天開始,那些狼狗就不再叫喚,而且走路的時候都夾著尾巴,晚的時候就蜷縮在窩裏。我們都還笑話這些大狼狗是不是都受到什麽驚嚇了呢。


    “既然狗受到了驚嚇,那就給狗叫叫魂唄!”我在一旁半開玩笑的笑道:“既然人都可以把丟掉的魂給叫回來,那狗也一定可以!”


    “小夥子,這話可不能亂說!”其中的一個老頭急忙攔住我的話頭,壓低聲音說道:“今天下午剛剛埋掉的一個小孩就是因為丟了魂才死去的!”


    什麽?今天下午在那半山腰上埋掉的是個小孩?想想路上高老仙嘴裏嘀咕的話,再想想高老仙讓我買的四樣東西,我這才反應過來。


    白酒,是給男人喝的;胭脂是給女人用的;大白饅頭是給老人吃的;糖果是小孩子最愛吃的。而我在樹後麵看到的,不正是糖果一顆顆的減少嗎?


    那個老頭幹脆坐在地上,‘吧嗒吧嗒’的抽著手中的煙,一邊細細的對我講起那個小孩的故事。


    那個小孩今年剛滿九歲,馬上就要過十歲的生日了。按照這裏的習俗,是要在他十歲生日的那天為他大操大辦‘換牙禮’的。


    沒想到一個生龍活虎的小孩子在他生日的前幾天突然病倒了,整日焉敗敗的沒有一點精神。他家裏的人以為他隻是些感冒,也都沒有在意。


    沒想到就在他生日的前兩天突然來了精神像瘋子一樣滿院子裏亂跑,嘴裏還不住的亂叫著‘村裏來了個活死人!村裏來了個活死人’!也就是從那天開始,村子裏的狗便不再叫喚,原本翹的老高的尾巴突然緊緊的夾在後腿中。


    村裏的這些老人都是懂些驅鬼之術的,但是所有的辦法都試過一邊,但還是沒有效果。昨天夜裏,那個小男孩突然安靜了下來,他家裏人以為小孩的病好了。沒想到今天早上起床的時候發現,他已經死了。


    那老頭正說著話,從旁邊跑過來一隻狗。他大約是看見我個高老仙是不認識的陌生人,仰起脖子對著我們就是一通狂叫。


    那幾個老頭疑惑的好一陣子,嘴裏不解的嘀咕著:“這會兒這狗怎麽突然又叫起來了呢?”


    那老頭繼續說道,因為那個小男孩還未成年,所有是不能裝進棺材、也不能做法事的。所有才在今天下午把他埋在那座山上的半山腰上的。


    “哎,多好的一個娃啊,就這麽說沒就沒了!”那幾個老頭一陣歎息,也都為那個小男孩感到惋惜。


    辭別了那幾個老頭,我們又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的心情格外的沉重,高老仙一路上也沒有說什麽話。我知道他聽完那個小男孩的事後,心裏肯定也不好過。


    就在我們走到岔路口準備向著工地的方向走過去的時候,高老仙突然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不對!我們趕緊再過去一趟!”


    “怎麽了?”我好奇的看著他。怎麽今天下午的他突然變得一驚一乍的。


    他沒有說話,拉著我的手便把我拉到那條通往小男孩的新墳的小路上,然後把我按在路邊的田溝裏。


    “你這是要幹什麽?”這田溝裏還有許多的水,再加上現在有事深秋,水浸透進衣服裏,就像是鑽進冰窟窿一般。而且我現在肚子已經不止抗議一百次了,有什麽事不能讓我先填飽肚子再解決嗎?


    我掙紮著想爬起來,卻被高老仙緊緊的按在田溝裏。別看他身板瘦,力氣卻不小。他就這樣看似輕鬆的按著我,卻讓我動彈不得。


    我們就這樣在水溝裏爬了半個多小時,天已經黑透了。陣陣陰風從我們頭頂上吹過,讓我心中不禁不寒而栗。


    突然,一陣陣雜亂的‘吱吱’的叫聲從遠方傳來,還伴隨著踩踏在路邊野草‘沙沙’的聲音。


    我好奇的抬起頭循著那陣聲音看過去,頓時渾身起了厚厚一層雞皮疙瘩。


    隻見夜色下,從那條小路上密密麻麻的跑來不下幾百隻老鼠。領頭的那隻老鼠足有一隻成年的貓兒那麽大,說實話,這也是我見過的最大的一隻老鼠。


    不知道貓兒見了這樣的老鼠還敢不敢上前調戲它!


    那群老鼠排著整齊的隊伍急匆匆的從我們麵前經過,好像完全無視我們的存在。我急忙把腦袋捂在水溝裏,我怕從老鼠身上掉下的毛鑽進我的鼻孔裏,萬一得了鼠疫怎麽辦!


    足足過了有一分多鍾,那群老鼠才從我們麵前過完。又過了好一會兒,我才抬起差點被水憋暈的腦袋,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媽的,若是在這田溝裏被憋死了,那我死的豈不是冤屈?


    可是那群老鼠這麽風風火火的幹嘛去?難道是要和貓打群架嗎?


    我正在詫異中,卻被高老仙從田溝裏提了出來:“快!跟著我!”說罷他便向那座半山腰上跑去。


    我來不及多想,急忙甩開膀子著跟在他的後麵。


    一路狂奔著來到那棵杉樹後麵,我也累得氣喘籲籲。說實話,現在的我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也好久沒有這麽劇烈的運動過了。


    高老仙倒是顯得非常的輕鬆,我甚至有些懷疑他之前是不是長跑健將。跑這麽遠的路,他竟然連大氣都不帶喘一下的,果然是世外高人啊!


    我正彎著腰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高老仙拍了拍我肩膀:“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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