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找到朱漢文的時候,他正坐在一個小茶館裏喝茶。寒冬臘月,這裏的每一絲空氣都是冰侵刺骨的冷,茶館裏好歹還有個空調。一杯十塊錢的茶,在裏麵可以坐一天。算算下來,要比網吧要劃算的多。


    當朱漢文看見跟在我後麵的劉巧兒的時候,眼神中泛出來的那種奇怪的光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身上掃來掃去。隻看得劉巧兒終於麵露女人的那種嬌羞,才肯作罷。他的眼睛比我們厲害,在看到劉巧兒的第一眼的時候,就已經看出了她是個假小子。


    當我問他是如何認出劉巧兒是女孩的時候,朱漢文咧著嘴笑了笑:“女孩子走路和男人走路是不一樣的!”


    朱漢文一個勁的抱怨我們路上走的太慢,害得他在這裏苦等了兩天。我本來不想告訴他我們在路上遇見的車禍,倒是劉巧兒心直口快,把這一路上遇到的奇葩事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我沒敢把昨晚在車後座上看到的那個小嬰兒說出來,我知道就算我說出來,他們肯定也不會信,反而會罵我滿嘴胡話。


    我們在這間小茶館裏坐了一個多小時,朱漢文和丁老三也慢慢熟悉起來,更和劉巧兒以兄妹相稱。眼見午飯時間已到,我們便在這座縣城裏找了一家不錯的飯館吃點飯。這兩天我和丁老三都沒怎麽好好吃過飯,這會兒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吃過飯,劉巧兒滿足的斜躺在椅子上用牙簽剔牙。朱漢文從兜裏掏出一張紙條遞到我麵前,說他已經跟蹤到了悅蘭家的地址,並問我打算什麽時候去她家看看。


    我接過他手中的那張小紙條看了看,又從兜裏掏出撿到的悅蘭的身份證仔細的對比了一下:所有的一切都吻合,除了家庭住址以外。


    既然是朱漢文跟蹤到的地方,那就先去那個地方吧。萬一身份證是假的呢?這年頭連年齡都有假,還有什麽是做不了假的?


    劉巧兒也一個勁的吵著鬧著說要和我們一起去,被我給攔下:“我們這次去又不是觀光旅遊,而是尋找一具屍體。女孩子看多了這個,不好!”


    劉巧兒嘟嚕著嘴勉強答應留在縣城裏。我麽走到車的跟前,正準備拉開車門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我打開手機,是劉巧兒打來的電話。我接通了手機,隻聽見劉巧兒在電話裏神神秘秘的壓低聲音說:“找個方便的地方和我說話!”


    我向他倆揮揮手,示意他們在車上等我,我則走到不遠處的一片小樹林裏繼續接聽劉巧兒的電話。


    “昨天晚上我是騙你的!那個嬰兒我看見了,而且根據我的觀察,坐在你身邊的那個兄弟也看見了,隻是他裝作沒看見的樣子!我雖然不知道你們到底去那個地方要做什麽,但是我還是要勸你路上要小心!”說完她就掛掉了電話。


    她的話把我說的雲裏霧裏,摸不著頭腦,好像話裏有話。既然她已經掛了電話,我也不好再回撥過去,隻好掛掉電話向車裏走去。


    朱漢文給我的地址我在車載gps上查了一下,不算太遠,大約兩個小時左右就到了。有朱漢文坐在我旁邊為我帶路,一路上並沒有出現什麽意外。三杆煙槍在車裏吞雲吐霧,車子裏麵的霧氣要比天上的烏雲還要厲害。


    到了朱漢文所說的村莊,前麵隻是一條崎嶇的小路,車是肯定過不去了,我們隻好下車步行。


    朱漢文從兜裏掏出一支煙遞到我的麵前,趁我在路旁點煙的間隙,他附在我的耳邊輕輕的說了一句:“我感覺你的車裏麵有點怪怪的!”


    我沒有說話,深深的抽了一口煙,等著朱漢文的下一句話。


    “一路上,我總感覺有個人在背後看著我們!”


    丁老三這時走到我們身邊,笑嗬嗬的問我們在聊些什麽,朱漢文急忙擠出一絲笑容笑了笑:“沒什麽!我隻是問老三借個火而已!”


    這個地方甚是荒涼,光禿禿的山;光禿禿的地;還有光禿禿的人家;唯有一片片青黃色的柏樹,讓這個地方稍微有點活氣。


    看著眼前散落在山腳下的一戶戶人家,我問朱漢文哪一座房子才是悅蘭的家?朱漢文麵露難色的抽了一口煙:“我也不知道!我跟到這裏的時候,見他們見進了一片樹林的時候,便不見了人影!”


    順著朱漢文手指著的方向,我的確看到了不遠處有一片的一片柏樹林裏掩映著一片房屋。但是朱漢文也不敢確定悅蘭的家就是在那片樹林中。


    正在我們一籌莫展之際,正巧從田間地頭裏上來一個五十多歲左右的老漢,手裏拿著一根旱煙袋,緩緩向我們走來。


    我們像是看見救星一樣急忙走上前去,我從兜裏掏出一盒煙,並彈出幾根遞到他的麵前。那老漢遲疑了一下,上下打量了我們一番,可是沒有接。


    他大約是把我們當成壞人了吧。看著老漢用一種懷疑的眼光看著我們,我也就不再勉強,把手中的煙遞給丁老三和朱漢文手中。他們很不客氣,接過煙就點著了火抽了起來。


    丁老三抽了兩口煙,問那老漢這裏是不是有個叫‘悅蘭’的姑娘住在這裏。那老漢沒有吭聲,茫然的搖了搖頭,便要繼續往前走。我急忙從兜裏掏出一張相片遞到那老漢麵前:“大叔!麻煩你幫看看這個姑娘是不是住在這裏?”


    那老漢從我手裏接過相片仔細端詳了一番,臉色突然大變,把那張相片扔在我懷裏後,便頭也不回的快步向前走去。


    怎麽了?為什麽那老漢看見我們手中的相片卻像是十分害怕的樣子走了呢?


    朱漢文急忙攔住那老漢,又從兜裏掏出幾百塊錢硬塞進那老漢手中,一個勁的懇求那老漢告訴我們原因。那老漢沒有說話,隻是一個勁的搖頭,掙紮著繼續前行。


    難道這個悅蘭出現什麽問題了嗎?我急忙追上前去:“大叔,你不願對我們提起這個女孩,我們無所謂。我隻希望你能不能告訴我照片上的這個女孩是不是住在這裏?”


    那老漢抽了兩口旱煙,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從嘴裏擠出一句話:“你們還是快走吧,這不是你們能打聽到的事。弄不好,還會把命丟在這裏!”


    說罷,那老漢頭也不回的走了。


    有這麽嚴重?我們三個人麵麵相覷,一時半會兒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們隻好鑽進車裏,一個勁的抽著悶煙,心裏盤算著是不是走進這座小村莊裏挨家挨戶的打聽悅蘭的消息。


    冬天的天黑的特別的早。隻不過才四點左右的時間,天幾乎都已經黑透了。陰暗的天,給這座小村長蒙上一層詭異的氣息。看見我們正準備下車,丁老三急忙拽住我的胳膊乞求:“要不我們明天上午再來吧!反正時間有的是!”


    也好!眼看前麵那片房子裏連一點燈光都沒有,想想裏麵的情景,心裏都覺得瘮得慌。


    正當我們鑽進車裏準備往回走的時候,剛剛那個老漢又快步的向我們這邊跑來。當他跑到我們麵前的時候,手掌一個勁的拍打在車窗上。我搖下車窗,正準備問那老漢發生了什麽事的時候,那老漢卻突然對著我們大聲吼道:“你們咋還不走?”


    看那老漢急切的樣子,我急忙從兜裏掏出一盒煙並彈出來兩根遞到他的麵前:“大叔!出了什麽事咱慢慢說好嗎?”


    那老漢這次不再推辭,接過我手中的煙。我順手幫他點上,他猛的抽了兩口,吐出一團濃濃的煙霧:“實話給你們說吧,你們剛剛給我看的那張照片上的女孩不是叫悅蘭,而是叫秀香!”


    什麽?聽到那老頭說的這話,我們每個人都楞了。朱漢文更是驚訝的不知所措:“我明明看見殯儀館中她的名字叫悅蘭的。怎麽他突然換成了秀香了?”


    “這不怪你們,一般人從照片上是分辨不出來她們的!”那老漢又抽了兩口煙,他手中的煙便隻剩下一段可憐的煙屁股:“三十年前,這村裏錢來一戶人家,那男人是一個強壯的勞力,但是那女人卻是一個瘋瘋癲癲的女人,嘴裏每天都喊著‘秀香’這個名字。我們剛開始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隻以為‘秀香’是那個女人的名字。後來才知道,那‘秀香’是他們死去的女兒。大約又過了一年,他們又有了一個孩子,取名叫做悅蘭!”


    那老漢扔掉手中的煙屁股,我急忙又從兜裏掏出一支煙遞上。那老漢點著了煙,又緩緩的道:“這是這戶人家的命實在是可憐的很。好不容易把悅蘭拉扯大,上了大學,卻死於一場車禍。那個女人徹底的崩潰了,也變得更加的瘋瘋癲癲。那個男人也變得心灰意冷,在一個夜裏丟下那個傻子老婆,遠走高飛了。”


    “可是他們為什麽又要把秀香的屍體從殯儀館的太平間裏運回來呢?”朱漢文不解的問道。


    那老漢遲疑了一會兒,從自己兜裏掏出一支煙點上:“你們有所不知!運回秀香屍體的那兩個人,根本不是秀香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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