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瑛聽到監軍這兩字,微微挑起好看的黛眉。


    解辰吩咐的?他不是還嚷嚷著要她性命嘛?


    她冷瞧刀疤臉滿麵怒火:“怎麽,你想打架?”


    那她就不客氣了。


    誰料,刀疤臉說:“打你,我怕把你打死了!既然監軍吩咐過,要留你性命。”


    “而且你又是個女子,到時別說老子欺負女人,我們就來一場一對一的較量,你敢不敢?”


    相瑛抱臂:“我有何不敢?拳頭之下,不分男女!你別不認賬就行!”


    刀疤臉冷笑:“好!那我們就來比賽掰拳,若我贏了,你就跪下來,從我的褲襠下鑽過去,並且許諾,這一路都得聽我的!”


    “你敢不敢!”


    他說完,相離已經皺起眉頭:“如此侮辱一個姑娘家,何必?有什麽事,衝我來!”


    桃雪也嚇得揪緊了相瑛的袖子。


    “長公主,別跟他比,這個疤爺出了名的一身蠻力。”


    尤其是他那一身腱子肉,看起來多嚇人啊。


    她家長公主,不管多麽堅韌強勢,可外表看起來就是個嬌弱的女郎。


    三個孩子對視一眼,相元霄使了個眼色給相秀秀。


    相秀秀跑去看著相瑛,聲音軟軟的:“娘親,我替你比。”


    相瑛心頭一動,想到什麽,她摸了摸相秀秀的頭。


    “乖,秀秀看著娘玩兒。”


    刀疤臉催促相瑛:“比不比,一句話!”


    “比!”相瑛語氣淡定,“隻不過,要是我贏了,你就得跪下來,繞著我們爬一圈,再喊我三聲姑奶奶,並說你錯了!”


    刀疤臉麵色一變。


    相瑛挑眉:“怎麽,你敢不敢答應?”


    周圍的兵卒聚集過來——


    “疤爺,答應她,給這蠻橫的女子一個教訓!”


    “是啊疤爺,給黃隊尉報仇,這女人害的他沒了雙手!”


    “讓她們西周的女人知道我們南越漢子的厲害!”


    在起哄聲中,刀疤臉吼道:“比就比!來!”


    兵卒們發出激動興奮的叫聲。


    解辰在驛站裏,冷眼看著相瑛跟著刀疤臉,找了個斷樹墩子。


    她綰起長發,看樣子是真想比一比。


    三個孩子跟在她身邊,瞪著烏黑的眼睛瞧熱鬧。


    解辰薄眸森森,抿唇不悅。


    這個女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轉身要下樓去製止,被其餘兩名監軍攔住。


    “讓他們自己解決吧,你總出麵,恐怕不妥。”


    解辰擰眉,又看了一眼孩子們的方向,轉而在窗子邊坐了下來。


    相瑛提前點在了自己的穴位上。


    她伸出手,跟刀疤臉交握。


    刀疤臉一怔,他還是第一次摸到這麽柔軟細白的女人的手。


    相瑛太過彪悍,有時候會讓人忘了她是個女人,還是個極其漂亮的女人。


    他忍不住看去她絕美的麵孔。


    月色火光映照中,別人流放黑漆漆的麵孔,她卻依舊肌膚雪白。


    隻不過,那鳳眸裏的氣勢,永遠是高昂著不服輸的野火。


    西周是頹靡的盛世,而她好似最後一朵牡丹,可惜帶刺。


    旁邊負責喊開始的兵卒,猛地道:“開始!”


    相瑛全神貫注,直接將刀疤臉的手掌推緊。


    刀疤臉這才回過神,差點被她美貌迷惑了!


    “疤爺!用盡全力啊!”旁邊的兵卒呐喊助威。


    桃雪她們也不肯示弱,在旁邊大聲支持相瑛:“長公主必勝!”


    自從流放以來,這還是頭一次,犯人們敢明著反抗押送的兵卒。


    連身體不太好的老欽天監,也被林菱香扶著走過來,為了看個結果。


    相芊芊身邊的人也探頭瞧著,甚至有人小聲地為相瑛助威。


    很快,局勢變幻,刀疤臉快把相瑛的手按倒了。


    但相瑛死死撐著,玉瓷般的肌膚也變得粉紅,她還在堅持。


    旁人都覺得相瑛輸定了,隻有刀疤臉自己心裏清楚,他快要力竭了!


    相瑛卻像是緩緩發力,一直拖著等對方力氣漸弱,她忽然猛地推翻手腕,將刀疤臉的手死死的壓在了樹墩子上。


    那一瞬間,兵卒們傻眼了,桃雪和三個孩子們發出高聲的歡呼!


    “長公主贏了!我們贏了!”


    窗內的解辰看見這一幕,緩緩推了一下麵具,轉而闔上了窗。


    相瑛鬆開手,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麵色灰白的刀疤臉。


    “怎麽樣?服不服?”


    刀疤臉咬牙:“這次輸,是因為我沒有準備好。”


    “那你的意思是再來一次?嘖,別玩不起啊。”相瑛眯起鳳眸。


    刀疤臉被她的話語刺激到了,他猛地站起來,瞧著她。


    “我男子漢頂天立地,願賭服輸!”


    說罷,他跪去地上,果斷地繞著相瑛爬行了一圈。


    相元霄笑的捂著小肚子,都要岔氣了。


    最後,刀疤臉走到相瑛麵前,聲音如同蚊蠅。


    “姑奶奶……”


    “什麽?聽不見,沒吃飽飯嗎?”相瑛挖了挖耳朵。


    刀疤臉閉上眼,努力忽略兵卒們麵如菜色。


    “姑奶奶!姑奶奶!姑奶奶!我錯了!”刀疤臉喊完就恨不得馬上去死。


    這番羞辱,真是夠了。


    相瑛卻很是滿意,她拍了拍刀疤臉的肩膀。


    “很好,我欣賞你,倒是個漢子。”


    她轉而拉著三個孩子還有桃雪,回到火堆邊。


    相比流放犯人的熱鬧,刀疤臉那邊,被沉默的兵卒圍起來。


    他們南越攻打西周,勢如破竹,未嚐敗績。


    頭一次被個女人羞辱成這樣。


    可刀疤臉是自己同意的,現在若要反悔去找麻煩,倒是顯得小心眼。


    他自己也幹不出這事。


    刀疤臉垂頭喪腦,輸給一個女人,他似乎難受得緊。


    有的兵卒上前想勸說:“疤爺,其實沒什麽,這個女人不一般,她剝熊皮跟剝人皮似的利落,不怪您。”


    刀疤臉有氣無力:“別跟我說話,你們各自歸隊。”


    “是……”


    相瑛那邊,大家高興地就像是過年一樣。


    這還是頭一次他們在南越身上出了口氣。


    相秀秀和相元霄小手給她按肩捶腿。


    桃雪和七公主也一直誇讚:“咱們長公主太厲害了!”


    相瑛正笑著,扭頭卻發現,相離含笑,靜靜地看著她。


    她心裏咯噔一聲。


    壞了,相離再怎麽不了解自己的妹妹,也不會連這點破綻都看不出來。


    原主是個公主,哪有她這樣一身蠻力。


    相瑛起身,有些心虛地走過去。


    “阿兄,我剛剛……”


    她話都沒說完,相離已經溫和打斷:“看你贏了,阿兄很高興,以後不管在哪兒,都要這樣勇敢無畏。”


    相瑛聽言,重重地點了點頭。


    這時,林菱香攙扶著老欽天監走來。


    “林老大人。”相離和相瑛異口同聲。


    老欽天監拱手,給兄妹倆請安,滄桑的麵龐上,浮現著慈祥的笑容。


    “長公主,微臣夜觀星象,有件事,覺得一定要告訴您和太子。”


    “老大人請說。”


    相瑛找了塊布,鋪在石頭上,請老欽天監坐下。


    林老大人剛坐下,就憂心忡忡道:“微臣見火月星發紅,帶尾光向西,指向北鬥尾星,恐怕有天降災殃。”


    “什麽意思?”相瑛困惑了。


    觀星這方麵,她還真不精通。


    林菱香解釋:“簡單來說,就是西邊有災,我們即將要去的裕城,恰好在天災出現的範圍內。”


    相瑛心中一沉,相離已經神情凝重起來。


    “什麽樣的天災?”若是荒年,那麽相瑛早就知道了。


    “恐怕是地龍翻身啊……”林老大人彎腰,從地上抓了一把鮮土,“土濕,山震,蟲蟻搬家,兆頭不好。”


    相瑛眉心緊蹙。


    地龍翻身?那不就是地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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