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牧卻是又拿出紙筆:“不管如何,昨夜大火,我必是要受責罰辭官的。”


    看向刺史、太守:“我會盡力承擔下全部罪責,在新任州牧到來前,柳州交給諸位。”


    刺史太守默不作聲,彎腰作揖遲遲不起。


    司空勸慰道:“莫急,我會向朝中寫奏折解釋,當務之急還是救援城內百姓。”


    韓懸陽也說道:“州牧大人,柳州現在需要您支撐,不管是救濟百姓,還是進攻白骨山。”


    天空中忽然雷聲陣陣,卻是降雨了。


    城內燃燒不止的十三處屋子迅速熄滅,這雨水灑下,昨夜被燒幹燒焦的樹木竟也是逐漸恢複生機,重新伸展出新芽。


    “這是城隍爺賜福?”


    州牧等人走出屋子,站在屋簷之下看著眼前神跡。


    “城隍爺為何昨夜不降雨治火?”


    蘇道崢看著大雨問道。


    “城隍爺必是有所考慮。”


    韓懸陽伸手接雨,卻是發覺手背上的灼傷竟是一股清涼感,赤紅的皮膚竟是恢複了。


    “大人,這雨水可以治療燒傷!”


    略有些驚喜的說道,伸手捧住雨水,以雨水洗麵:“整個人都舒服了!”


    州牧打起精神,喚來小吏:“去通知郎中們,以雨水潔淨傷者。”


    司空看著大雨,悠悠說道:“城隍爺或許是在告知我們,麵對劫難我們要靠自己,他老人家隻會是我們最後的底牌。”


    “有雨水救援百姓,那今日進攻白骨山或許還有希望。”


    蘇道崢站在雨中,感受著身體中疲勞漸去,向太守說道。


    城隍廟前韓退對蘇易說道:“城隍爺,您此時降雨,不怕城中百姓怨恨嗎?”


    他心中有些許疑惑,翻閱了城隍誌後他已經知曉城隍乃是香火神,百姓香火是城隍根本,可蘇易卻表現的完全不在乎。


    蘇易看著雨中的柳州城:“若是因為我沒有降雨便怨恨我的人,即便我昨日降雨了,可隻要有一日未能滿足他,一樣會咒罵我。”


    一道道功德清氣環繞已身,蘇易繼續說道:“城隍的根基永遠是陰司任命,天道認可,香火雖然重要,但不是絕對,若是太過追求香火,反而會失去神靈應有的冷靜之心。”


    “劫難,對於人類來說,也是一種祝福。”


    看向韓退:“妖魔作亂,我等義不容辭,天道賜福,我也可與百姓同進共退,人道之災,交由百姓自己處理吧。”


    韓退低頭稱是。


    “這劫難,雖是白骨妖所引發,可一切所為,都是群狂信徒罷了。”


    突然起步,示意韓退跟著:“不過,它昨夜策劃了這麽一出,我很不高興。”


    “與我去白骨山,請它嚐嚐柳州的怒火。”


    帶著韓退,蘇易一步踏出,便已經來到白骨山前。


    “你可曾來過此處?”


    韓退搖頭:“並未。此處乃是柳州禁地,決不允許人進入。”


    蘇易看了眼寂靜的山林:“禁地,那可真是有趣了,林中卻是有人開墾田地的痕跡。”


    “眼下剛好也是秋收時候,我們去看看這林中收割農物的是什麽人。”


    剛進入幽暗林中,一道白光突然冒出,卻是素影又鑽了出來。


    “嗯?你怎麽白天要也出來了?”


    素影是個不喜愛白天的,隻在夜裏留在外邊跟著蘇易。


    素影卻是呆呆看著他,不時眨下眼,似乎是傳遞什麽信息。


    就這麽不知過了多久,重新鑽了回去。


    “素影剛剛出來不知是何意?莫非是要告訴我她與白骨妖有淵源?”


    蘇易向著山林深處走去。


    越往前走,林中越是死寂,陽光照射不進,枯葉落滿一地,空氣中彌漫著腐爛的味道,淡淡的薄霧也慢慢出現逐漸變濃。


    又是走了幾十步,霧氣卻是突然散去,眼前的場景驚呆了韓退。


    眼前是一個突兀出現的盆地,一眼看不到的巨大農田,一群身穿白色麻衣的男人低著頭在農田裏收割作物。


    “大人,這?”


    蘇易卻是早已預料到:“別急,看著,看看監督這群人收割農物的是什麽妖怪?”


    帶著韓退從天上飛過,目光鎖定在農田邊緣的幾幢棚屋。


    這棚屋說是屋子,其實就是個圓形的亭子,用木板隔著如同個屋子。


    一陣咀嚼的聲音,夾雜著幾聲哞哞聲。


    “果不其然,是一群牛妖。”


    亭子裏趴著五個牛頭人,幾個白衣女子正在拿著巨大的扇子扇風,擺在牛頭人麵前的是一堆堆青草。


    突然一個牛頭人爬了起來,從腳下抓出一條白色骨鞭,直衝衝的走到田裏,對著一個白衣男人狠狠的抽了兩鞭:“怎麽又慢了?”


    “別抽死了!”


    亭子裏最大的黑色牛頭人懶洋洋的喊道。


    抽人的速度緩和了下來,又抽了一鞭子,一蹄子踩了上去:“再慢就把你種田裏去!”


    轉身走回亭子。


    韓退麵露怒色:“大人,可以......”


    蘇易伸手示意安靜:“你看,這些人一聲不吭,你說為何?”


    韓退這才注意到怪異處:這農田裏的人個個都默不作聲,就連剛剛挨打的人,都是一聲不發。


    蘇易取出五色石,輕輕一彈,五色石化作五色光芒射向幾個牛頭人。


    幾個牛頭人連動彈一下都來不及,腦袋便多出了一個洞,一動不動躺在原地,黑色的血夾雜著腦漿留了一地。


    幾個白衣女人卻好像什麽都沒發現,還在一下一下扇扇子。


    “這?”


    蘇易落下,一把抓住那個被鞭打的男人,把他的臉轉了過來。


    嘴被一條黑色的線縫住了,一條粗長的黑線穿過嘴唇,來回交叉,在嘴唇上戳了十幾個洞,將他的嘴密密麻麻縫住。


    男人眼露驚慌,手腳掙紮,卻發不出一聲聲音。


    “定!”


    擔心驚跑田裏其他人,以定身之術將他們全部定住。


    “奇怪,就算沒有嘴也不至於什麽聲音都發不出。”


    蘇易手指一劃,嘴上的黑線卻是斷了,分開嘴看去,嘴裏卻是空蕩蕩的,舌頭、牙齒都是不見了。


    眼角餘光瞟到脖子,伸手解開衣服,蘇易也是呆住了。


    “竟是如此狠毒!”


    男人自脖子至胸口,卻是有一條長長的黑線,脖子最下麵正中間卻多出一張嘴,黑線剛好到嘴這—一道猙獰的血肉傷口,被二十八顆參差不齊的牙齒分開,形成一張嘴。


    伸手解開脖子上的黑線,脖子也是打開了:空空蕩蕩的脖子,喉嚨裏也是幹幹淨精了!


    難怪發不出任何聲音!


    男子的呼吸開始急促,蘇易伸手一揮,香火之力覆蓋,男人的傷口恢複愈合,一指點暈,看向亭子裏奇奇怪怪的還在扇扇子的女人。


    接近女人,看向她的臉,歎了口氣。


    眼睛也是被黑線縫住,嘴角更是被黑線絞了起來,形成了一個詭異微笑。


    女子仍舊不緊不慢扇動扇子,蘇易歎了口氣,將她們全數打暈。


    韓退此刻咬牙切齒。


    蘇易道:“走吧。”


    “大人,難道就將他們扔在此處?”


    “解決掉白骨妖,將此處變為他們的棲身之地,他們就還有救,解決不掉,帶他們回柳州怕也活不下去。”


    蘇易眼神深遠,似乎看到了山後的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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