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勇三人在營地轉了一圈未發現什麽異常,又問了幾位散修,大家都是借這個營地短暫停留,對狐妖之事並無耳聞。


    不過既然天機閣給他們發了信,有一點可以確定,便是那十一位失蹤精壯男子之事是確鑿的。


    侯勇有點一籌莫展了,調查實在不是他的強項。


    按照以往的流程,天機閣總會先自己調查,確定了抓捕對象後,在實施武力的階段,再聯係其他宗門配合。


    但這次的事完全沒按照這個流程來做,三寶林營地表麵上是一片風平浪靜,這事到底是妖亂還是人禍都不好說。


    在營地待了半天,一無所獲。


    人心似海,在這小小營地裏似乎有過之而無不及。大家都不願多說,話裏話外藏著掖著,多問幾句便會不耐煩


    唯一遇著一個小和尚,說話一口鄉音,但邏輯混亂,前言不搭後語,問了半天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


    午後,一無所獲的三人坐在營地外的一棵樹下,吃著幹糧短暫休整。


    “侯師兄,怎麽辦?”李劍苦著臉問道,天機閣這幾年拿捏青石宗的事他亦有耳聞,但這次出來他才是切實體會到了。


    這一上午折騰的,還不如讓他和一個妖怪狠狠打一架來的痛快呢。


    “隻能守株待兔了!晚上我們就在這附近住下,李劍,你與子沫留在營地,我去西邊樹林!”


    李劍剛想為師兄的安排鼓掌叫好,蘇子沫就說道:“我自己留在營地就行了,林裏危險,李劍你陪著師兄!”


    口氣不容反駁!


    李劍看了看侯勇,又看了看起身走遠的蘇子沫,最後隻能無奈的歎上一口氣。


    ……


    是夜,三寶林小河邊。


    陳凡將遇到青石宗侯勇等三人的事說給許悠聽。


    “侯勇嗎?”許悠想起了這位認識十多年的老友,略有失神。


    “許姑姑,青石宗的人這時候來到這裏,事情恐怕沒那麽簡單!”


    “不是為我而來的,下河練刀吧!”許悠淡淡的道。


    陳凡抿抿嘴,想想也覺得有道理,如果真是為許悠來的,不可能隻派一個侯勇加兩個年輕弟子的。


    他跳進河中,開始練刀!


    ……


    “侯師兄,你說我要是跟蘇子一起去北方可以嗎?”


    三寶營地西邊叢林裏,侯勇和李劍坐在一棵樹下,既是守株待兔,他們也不敢燃起明火,隻能趁著黑夜枯守死等。


    侯勇正在打坐吐納,聽到李劍的問話,回道:“我勸你還是斷了這個念頭,別說子沫不會同意,就算她同意了,你師父也不會放你走的!”


    李劍沒勁的靠在樹幹上,吐出一口濁氣:“師父眼裏隻有楊淩風,把我留在身邊又有什麽用呢!”


    侯勇聽到李劍話裏的情緒,睜開眼寬慰道:“掌教也有自己的難處,如果楊師弟這次真能拿到將星,以後至少這樣的活天機閣不會塞到我們頭上了!”


    “我知道,可是……”李劍話到嘴邊又憋了回去,幽幽一歎,“也罷,老老實實在青石宗待著,過幾年將星賽,便能又見到蘇子了!這幾年我也要努力修行,可不能落後她太多,不然又要被她取笑了!”


    侯勇看著這位少男懷春的師弟,笑著搖搖頭。


    別人都喊蘇師姐、蘇師妹,再親昵一點喊一句子沫,偏偏他一直都蘇子蘇子的喊著。


    侯勇也年輕過,他當然知道李劍的心思,少年總是喜歡把自己和別人區別開來,以這種特別的方式吸引心儀女孩的注意。


    就在李劍為蘇子沫的即將離開而長籲短歎時,蘇子姑娘正在營地裏的一棵老樹下閉目打坐。


    大約是換了一個地方的原因,加上夜晚的營地有點嘈雜,蘇子沫總不能靜下心來,越是逼迫自己越是覺得心煩意亂,最後隻能惱恨的睜開眼。


    ……


    九百九十九!


    一千!


    新年伊始,陳凡狀態極佳,一鼓作氣劈到了一千刀,此時離天明居然還有半個時辰。


    他站在河中大口喘著粗氣,扭頭看向岸上的許悠,詢問她是否還要繼續劈下去。


    許悠露出欣慰一笑,對著陳凡招了招手,等陳凡走上岸,她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手抄刀決。


    “這是我默寫出的刀法,日後你參照練習,以你的悟性,一年便可小成!”


    許悠又道:“青焰刀重勢,你先練左手刀!如果想要練右手,依然需要先劈一千刀打下基礎!”


    又頓了一頓,許悠看了陳凡一眼:“明日,我便不來了!”


    陳凡心裏咯噔了一下,問道:“許姑姑,你這是要走?”


    許悠點點頭:“原本是想多待幾日再給你一些指導!但計劃總歸趕不上變化,侯勇帶人來了,雖說不是為我而來!但我在青石山待了十幾年,大家彼此太熟悉,我必須得小心!白馬鎮上最近並不安寧,即便我不走,最近這段時間,我們都要盡量少接觸!”


    “那我和姑姑一起,往後也好有個照應!”


    “傻孩子,我是神山重犯,與我一起隻會連累你!你還有更大的事要做!”


    陳凡默然不語,他雖心有不舍,但卻也不得不承認,許悠說的是對的。


    “那我們還有再見的一天嗎?”


    “也許有吧!”許悠笑了笑,破天荒的拍了拍陳凡的肩膀。


    四個多月以來,許悠每晚坐在河邊數著陳凡劈出的刀數,三更而至,佛曉即歸,從沒有太多的交流,今晚她流露出少有的慈愛。


    “以後一個人闖蕩,凡事多留一份小心!救辰月之事,盡心即可,無需勉強!我想即便你最終沒能救她回來,她也不會怪你的!”


    陳凡點點頭,鼻子有點酸。


    他雙親早逝,這些年得到的關懷不多,卻每一次都是生死離別。相聚短暫,後會總是無期。


    “行了,我走了!青焰刀重勢,刀法大開大合,凜冽狠辣!你若真想使出漂亮刀法,以後還是要選把合適的大刀、重刀,如此才能將青焰的精髓發揮出來!”


    許悠最後又囑咐了一句,然後與陳凡拱手,轉身離開!


    陳凡站在原地,看著許悠背影消失在林深處。


    他又抬頭看了看天。


    順天曆二十年正月初二的夜空,黑的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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