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年前,洛家先祖得妖魃心法人皮後,自此氣運亨通,走出小漁村,並由關外皮草生意起家,逐漸成為一方巨賈。但那幾百年間,洛家隻是將那張人皮供奉在家中隱秘地閣,曆代家訓皆要求族人不許修煉。


    除非家族遇到滅頂之災,族人無以自救時!


    那是因為洛家曆代一點點從浩瀚江湖中搜集關於妖魃心法的相關消息,聚少成多慢慢拚湊起妖魃心法修行的真相與禁忌。


    修行妖魃心法,便是逐漸放棄自我,慢慢成為凶獸妖魃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作為人的人性與作為凶獸的魔性此消彼長,直到最後人性完全泯滅,魔性完全控製這具身體。


    而這個過程中的分水嶺便是造化境,造化之前,本體占主導,造化之後,妖魃占主導,這種主導最大的表現就是對身體的控製上!


    此前洛凝兒逐漸對妖魃死氣有了很精妙的控製,陳凡以為是洛凝兒對妖魃的駕馭漸漸成熟才會對死氣收放自如,但那隻不過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


    洛凝兒從來沒有真正的駕馭過妖魃,反而是一直很辛苦的抵禦著妖魃對自己的控製。


    可當境界到達造化時,再多的努力都是徒勞。


    洛家家訓中提到,當修行妖魃心法達到造化境界,妖魃便掌握了這具身體的控製權。在達到這個境界最初的幾個時辰裏,因為某些詭異的原因,妖魃法師會徹底失控,修為更會瞬間拔高數個境界。此後隨著自我意識慢慢複蘇,法師的修為會重新恢複到造化一品。


    隻是經曆這次失控之後,在這具身體裏,自我意識便從此處於劣勢,所能做的隻有兩條路,一是順從妖魃,成為魔鬼的幫凶,二是繼續抵抗,忍受著精神上的無盡痛苦!


    洛凝兒在知道自己要失控的時候選擇前來複仇,一方麵是這份仇恨確實是壓在她心頭的大石,當年她的奶媽用自己的女兒換了她一命,她躲在家中地閣半個月的時間,揭下那層人皮,以犧牲自己為代價學習妖魃心法,為的就是報仇。


    另一方麵,洛凝兒心中純善未泯,未嚐沒有製造轟動引來神山徹底消滅自己與妖魃的心思。


    而在造化之後,妖魃的真正實力才得以完全展現。


    被視為魔族四大凶獸之一的妖魃,與四大神獸齊名,自然不隻是區區吞噬力量一種手段。


    妖魃者,吞人之力,食人之心,控人之軀!


    ……


    在眾人驚懼的眼神之中,妖魃將上官金虹的心塞進了自己的口中。


    輕嚼慢咽,露出回味無窮的表情。而隨著妖魃將心髒慢慢吃進肚中,她身上那些細微的傷口都自行愈合。


    妖魃吞噬力量可以助長自己的修為,食人心肝則可以修補自己的肉體。


    輕輕擦掉嘴角溢出的鮮血,妖魃法師把目光投向在場的眾人,似乎在找著下一個美味的心髒。


    “這位姑娘,舍妹吳菲今日剛剛嫁入李府,對李家往事並無知曉,我吳家更與此事無幹!還請姑娘高抬貴手,允我帶家妹離開!”送嫁席上一位麵如冠玉的青年主動起身,他是吳菲堂兄吳青,到底是大家大戶出來的人,經此巨大變故,依然能強作鎮定。


    可這番話說出來實在讓人有些不齒,便是吳菲都有些許錯愕,薛貴等人更是毫不客氣的投去鄙夷目光。


    吳青對此視而不見,見對方不說話,又拱手道:“請姑娘放心,隻要姑娘允我等離開,我吳家絕不會遷怒姑娘今日行徑,以後自然也不會找閣下任何麻煩!”


    “吳青,你什麽意思!”李樹鬆聽不下去了,怒罵道。


    吳青哼了一聲:“什麽意思?這話應該我問你們吧!你們李家屁股不幹淨,大婚之日都有人前來尋仇,也不知你們做了什麽傷天害理之事!今天就算你們能解決好此事,吳某人回家也要將情況據實稟報族中長輩!”


    李樹鬆臉色鐵青,意欲反駁,被李茂林喝止。


    “夠了!樹鬆,此事確實是我李家家事,吳小少爺急於撇清與我家關係倒也是人之常情!你不必多言!”李茂林眯著眼瞧著場中的洛家幺女,拱手道,“李某實沒想到洛家還有後人能有如此境界,李某願賭服輸,隻是希望姑娘若是尋仇盡管找我李家人,吳家少爺還有這幾位劍宗仙長皆與此事無幹,還請姑娘高抬貴手!”


    李茂林說罷,一揖到底,做足了姿態。


    無論是急於撇清幹係的吳青還是惺惺作態李茂林,他們都不可能想到,眼前這位根本不是什麽姑娘而是凶獸妖魃。


    既不是人,又何來高抬貴手一說。


    妖魃法師聽完兩人的絮叨,一言不發,隻是雙臂大張,帶著渾身黑煙勢如大浪,陡然拔高數丈。


    源源不斷的地府死氣瞬間湧向場中的每個人,持刀站在最前麵的李家家奴瞬間便有兩三人被黑煙裹挾高高拋起重重摔落。


    另有人被黑煙鑽入口鼻,隻是幾息之間便被吸成人幹。


    “誅殺此女者,賞黃金百兩!”李樹槐一聲高喝,帶著一眾家奴一馬當先仗劍而出。


    薛貴等人見此情景也紛紛挺身而出,吳青臉色難看,雖有不甘,但眼下情景他也隻能與李家的人抱在一起了。


    麵對眾人反撲,妖魃法師麵色不改,黑唇微啟,吐出成團的黑氣。這些黑氣直接飛到這些家奴的麵前,然後從他們的口鼻鑽入。


    這些吸入黑煙的家奴雙眼瞬時黯淡,整個人像是被操控了一樣,提刀轉身砍向身後的人。


    妖魃口吐黑氣與她周身略有不同,顏色更深,一旦進入人的口鼻便會瞬間吸幹對方腦髓,繼而操控對方成為自己的傀儡。


    接下來便是一場屠殺的盛宴!


    被操控的傀儡們瘋狂的撲向周圍的人,見人就砍,遇人便殺。


    妖魃也衝入人群,最先被她抓住的是修為最差的李樹鬆,隻見一縷黑煙纏在對方的脖子上,像是一隻手一樣將他高高舉起,然後妖魃法師遠遠的看了李茂林一樣,一爪掏進李樹鬆的胸膛,直接將對方的心髒掏了出來,丟進口中,發出愜意的咀嚼聲。


    遠處的李茂林臉色發白,親眼見到大兒子被人吃了心肝,他一陣眩暈,若不是吳菲扶著他,恐怕就要跌倒在地。


    捕殺從前廳蔓延到後院,薛貴、李樹槐等人且戰且退。


    妖魃的傀儡被殺死後,身體裏便有黑氣漫出,繼續鑽入其他人的口鼻,重新製造新的傀儡。


    終於,李茂林等人已經退無可退,被逼至李府最後一處花園。


    偌大的家宅早已血流成河,家眷家仆無論男女老幼都死在那些傀儡的刀下。


    在長子死後,李茂林又親眼見到自己幾位愛妾,甚至李樹鬆那才三歲的孩子也被那幫傀儡的亂刀砍死,他的心終於沒那麽痛了,因為早已經麻痹。


    這一幕,與當年的洛府何其相似。


    此時此刻,府上手無寸鐵,修為低下的人幾乎死傷殆盡,也許有人逃走,但更多的人死於亂刀之下。


    活著的也就十幾人,李茂林和他的兒子李樹槐,兒媳吳菲。吳家送親的吳青和最後一位家將,丹陽劍宗的七位也隻剩三人,薛貴和另兩位師姐,再有便是一些李家家眷。


    妖魃法師並沒有就此結束的意思,心念一動,十幾個傀儡縮小包圍圈再次撲上去。


    她也飛身上前,一團黑霧直奔人群中間的李樹槐。


    早就見識到那些黑煙厲害的李樹槐心下大駭,情急之下拉過身邊一人推出去,居然是師兄薛貴。


    薛貴沒料到李樹槐竟如此下作,猝不及防被推向那團黑煙,抽身不急,也隻能挺劍刺出。


    長劍刺入黑煙,便像插入一攤爛泥之中,巨大的吸附力讓他再無劍招可用。


    此時黑煙一分為二,鬼魅一樣的女人出現在他的麵前,一爪插進他的胸膛,抓出一顆鮮活跳動的心髒。


    薛貴眼睜睜看著妖魃將自己的心髒塞進口中,才氣機散盡,死不瞑目。


    妖魃法師殺了一人,沒有絲毫停留,繼續朝著最近的吳青飛去。


    她似乎對吳青的心髒沒有興趣,伸手直接摁在對方頭頂,這位器宇軒昂的青年才俊隨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她手中枯萎成一具幹屍。


    吳家的家將企圖反抗,結局自然是和自己的主子一樣成為地上的另一具幹屍。


    殺戮仍舊在繼續!


    妖魃臉上的笑容愈發猙獰,盡管此刻她是妖魃而不是洛凝兒,但繼承了洛凝兒部分情感的它,在以如此殘忍的手段宣泄心中仇恨之後,亦感覺前所未有的快意。


    妖魃繼續走向李樹槐!


    李公子臉色蒼白,早已嚇的肝膽欲裂,接連將家中兩位女眷推出,都被對方一掌擊殺。


    情急之下,他噗通一聲跪到地上。


    “女俠饒命,當年的事都是家父是兄長所為,與我無關啊!”


    李茂林見到這一幕,心中一陣絞痛,他實在沒想到自己這個寄予厚望的小兒子居然在這緊要關頭連他的性命都不顧。


    心中萬念俱灰時,李茂林搶過吳菲手中的劍刺向妖魃。


    李茂林當年為了長壽而修行,隻到金剛二品,在失控的妖魃麵前,這一劍如同小兒玩鬧一般不值一提。


    妖魃法師反手一揮,便將其打倒在地,然後伸手抓入其胸腔,將心髒直接捏爆。


    善惡終有報,李茂林終於為當年所做的惡付出代價。


    連殺數人之後,妖魃法師依然沒有罷手的意思,她從李茂林的身體裏抽出血淋淋手,然後將食指放進嘴中輕輕允吸,仇人的鮮血讓她快樂!


    依次舔光手指上的血,妖魃法師站起身再次走向李樹槐。


    李樹槐身邊再無人可以出賣,他驚恐的退了兩步,不慎摔倒,然後便有一股腥臊味傳來!


    堂堂李公子,居然嚇尿了!


    就在這時,一聲響雷震徹天地,伴隨著巨大的光焰將整個望江縣都映照的亮如白晝。


    神山響雷箭!


    天機執法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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