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的極快,轉眼間,吳菲等人已經被陳凡囚禁半年之久。


    從最初的陳凡讓他們兩兩追對廝殺,到後來讓四人結劍陣對付屍魁。


    最近陳凡終於親自下場,與四位劍宗弟子依次比試。


    這些人裏,被比試最多的自然是劍法最精湛的單嬌。


    兩人比試了十幾場後,陳凡便成功學會了單家劍中最巧妙的“投桃報李”。


    因為自己的原因而被人偷學了單家劍法,單嬌很難過,那晚躲在牆角哭了一夜,此後陳凡再喊她比劍,她便寧死不屈。


    陳凡倒也不惱,單家劍法他已經學了七七八八。這套劍法與青葉大師的新青石劍法一樣殺伐果斷,兩套劍法糅合一起有相輔相成之妙。


    此後一段時間,他又對連理劍陣產生了興趣,每日讓李樹槐與吳菲以連理劍陣對陣屍魁。


    如今的他左右手已經一樣靈活,他在想著將這兩人劍陣放在他的雙手上是否可以實現。


    隻是這比偷學單家劍法要難的多,陳凡研究了一個月幾乎沒什麽頭緒。


    隨著時間的推移,被囚禁四人的情緒也壓抑到了極限。好幾次,吳菲都哭著問他是不是會放了他們。


    陳凡沒有回答,最初將這四人帶回來,有想讓他們給自己做劍樁打磨劍法的意圖,但更大的原因卻是青葉大師留給他的一本秘籍。


    廬山劍決!


    三百年前,大周廬山出了一個以人為劍的劍道宗門。他們挑選根骨不錯的小孩作為劍奴,然後將劍意養在劍奴體內,此後劍奴的劍道成就越高,那股劍意便越強,等到有朝一日,劍主取出劍意為己所用,自己的劍道便能一日千裏。隻是那劍奴體內劍意被取走後,便會丟了性命。


    此門修劍之法頗受詬病,成立不到百年便遭神山圍剿,斷了香火,廬山劍決自此失傳。


    很不巧,青葉大師留給陳凡的秘籍之中恰好有這本書。


    隻是這門劍訣極為深奧,陳凡需要時間消化。再則,當年廬山劍派的劍奴都是自幼培養,吳菲等人卻是成年人,心智成熟,難免會有排斥。所以陳凡便是要先打磨他們的意誌,等到時機成熟。


    ……


    順天二十四年初春,春曉再次造訪,真的給陳凡送來了將星賽的邀請貼。


    邀請貼上的名字叫朱厚,是大周寶駿府一位富商家的公子。


    春曉同時帶來的還有這位富商家的詳細資料,蓋著寶駿府官印的戶籍名刺,以及一瓶吃了以後可以改變容貌的易容丹。


    春曉告訴陳凡,朱家已經被完全控製,這個身份曆史清白,他想用多久都可以。


    陳凡又問了春曉關於洛凝兒的情況,春曉搖搖頭。要去北國,需要越過大風嶺和神山的層層封鎖,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去的,她也沒有洛凝兒的消息。


    ……


    青石山腳下,廖青鬆在那遒勁自然的“正道之魁,仙門之首”八個字前佇立良久,直到他的大弟子趙誌成找過來。


    “師父,淩風出關了!已破造化四品!”


    廖青鬆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容,頷首道:“你這個小師弟從沒讓我失望!”


    “是師父教導的好!”


    廖青鬆笑了笑:“不知怎麽搞的,最近總喜歡到這裏來!這八個字是你的師爺青葉大師一百歲時信手寫下的!當時他豪氣幹雲,用了這八個字!他在時,這八個字實至名歸!可他不在的這些年,這八個字卻像是壓在為師頭頂的大山,讓為師喘不過氣來!”


    廖青鬆扭過頭看向這位與自己最為貼心的大弟子,自大典過去已有七年,這位千年宗門的掌教清瘦了不少。


    “師父不必憂心!等淩風拿到將星,一切都會改變的!”趙誌成寬慰道。


    作為被廖青鬆視為接班人來培養的大弟子,趙誌成深知宗門如今焦灼的現狀。


    自從青葉大師走後,宗門就一直在走下坡路。


    七年前的大典,青石宗有失察之責,此後幾年明裏暗裏被神山打壓。三年前許悠在白馬鎮現身,引來一位神秘的灰衣劍客,加上侯勇和蘇子沫成為唯一的幸存者,這件事又讓宗門平白承受了很多詆毀。


    當然,在以實力為尊的江湖,這些細枝末節終究還是次要的。最主要的還是廖青鬆在地仙境遲滯多年不見提升,而吳成虎、柳言許二人也一直卡在歸元大圓滿上,不能邁出那至關重要的一步。


    更不說第三代弟子中,沒有什麽驚采絕豔的青年修者。


    他貴為大師兄,如今也不過破虛九品。


    整個宗門青黃不接,說是最差的時候也不過過。


    這幾年江湖上風言風語不斷,青石宗的口碑與地位都在下滑。出山不回的弟子越來越多,單是點蒼峰去年一年便有三百弟子無故離開至今不回。


    在宗門鼎盛時,對於這種叛離宗門的人,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都要把人抓回來,以門規處置以儆效尤,以正門風。


    但這些年,宗門財力不濟,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管這些事了。趙誌成有時候甚至在想,再多走點人就好了,那樣宗門有限的資源分到每個人身上便會多一些。


    廖青鬆與趙誌成師徒二人沿著悠長山道往上,很多石階因為年久失修已經長滿了雜草,處處都透著這個老宗門的窘迫。


    行至半山腰,廖青鬆忽然問道:“誌成,你是不是對我也很有意見!”


    趙誌成愣了一下,他知道廖青鬆問這話的意思。


    這些年廖青鬆對楊淩風過分溺愛,不僅將宗門大半資源用在培養楊淩風身上,甚至讓吳成虎、柳言許兩位師叔陪這個小輩練劍,打熬劍術。


    偏偏楊淩風在宗門內口碑一直很差,非常德不配位。


    望月峰上的蘇子沫便是瞧不慣楊淩風,不遠萬裏跑到北境。點蒼大弟子侯勇,山中公認的脾性最好的一位師兄,這幾年都在外麵協助神山除妖,幾乎不回山中,多半也是因為楊淩風。


    趙誌成不敢說對廖青鬆的做法一點意見都沒,但他理解廖青鬆的難處。


    將星對一個宗門的意義巨大,如果楊淩風順利成為將星,未來三百年,他將引領這個時代。到那時,宗門的香火自然會源源不斷,整個大陸多少豪閥會爭著搶著向宗門捐獻財帛,財力吃緊、資源匱乏的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可將星又豈是那麽好當的呢,廖青鬆的做法更像是一場賭博,賭對了,宗門再回仙門之首,可如果賭錯了,甚至再嚴重點,楊淩風死在了將星賽中,宗門恐怕就會萬劫不複了。


    見趙誌成不說話,廖青鬆歎了一聲道:“在淩風這件事上,我確實是一意孤行了,你吳師叔、柳師叔也不能理解我!可我身在掌教這個位置,不能隻看著眼前!我得帶著宗門往前走!”


    “師父,我懂!”


    廖青鬆欣慰的點點頭,師徒二人沿著青石山蜿蜒的山路一步步拾級而上。青石山山高千丈,平日裏大家都喜歡禦劍上下,這一步步往上走,倒也能遇到不少平時不見的風景。


    “聽說菲兒已經有了身孕?”關於宗門的話題有些沉重,廖青鬆便與趙誌成拉起了家常。


    趙誌成笑著點點頭,三年前,他跪在望月峰一天一宿,總算讓柳言許鬆口將柳菲兒嫁給了自己。


    “年初時被診出喜脈!她孕期反應大,最近都在望月峰調理身體,一直也沒去拜見師父!”


    “身體不舒服就要躺著,可別亂跑!千萬別為了見我動了胎氣,要不然你那柳師叔又得找我鬧了!”


    廖青鬆撫須感慨:“這麽多年了,總算聽到一個好消息!”


    趙誌成瞟見廖青鬆兩鬢霜白,心中不由的泛起一陣酸澀。這些年,廖青鬆為宗門操勞,蒼老的極快。


    “師父!您老人家也多歇歇,有什麽事就交給弟子去辦!”


    “嗯!為師準備等將星賽後,便將掌教之位正式傳給你!”


    “師父,弟子現在恐怕難以勝任!”趙誌成推辭,“弟子境界連歸元都未到,若是成為青石掌教,說出去隻會讓人笑話!”


    “做掌教又不是隻看修為,還要看能力和品性的!你這麽多年幫為師處理門內大小事務,能力大家有目共睹!而且你從小待人寬厚,是小輩眼裏最慈祥的大師兄,這個位置交給你,大家都服氣!”


    趙誌成還要再說什麽,被廖青鬆摁住肩膀,道:“掌教交給你,為師便可以安心閉關!入聖之後再出山!這麽大一個宗門,沒有聖仙坐鎮,這才是最落人話柄的地方!”


    師徒二人這般說著,走著,兩個時辰後才到達青石峰。


    剛剛出關的楊淩風還等在大殿外,見到廖青鬆連忙上前行禮。


    他最近半年在青石峰頂當年老祖入定的大青石閉關,終於邁入造化四品。


    距離將星賽還有一年多,他至少能以造化五品實力參賽,這個等級參賽,把握很大。


    廖青鬆領著楊淩風進入大殿,又讓趙誌成從宗門府庫拿出九轉飛仙丹一枚交給楊淩風。


    一通忙活,到了接近淩晨,趙誌成才得空回到望月峰。


    柳菲兒是望月峰的大弟子,也是望月峰首座柳言許的義女。


    夫妻二人婚後,便住在望月峰後山竹林前的一處別院。


    趙誌成回來時,柳菲兒還沒睡下,站在窗前看著空中的皎潔明月,輕輕撫摸著肚子,臉上都是母愛的光輝。


    看到丈夫回來,柳菲兒笑道:“誌成,我給孩子取好名字了,就叫趙青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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