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宋國管轄三州之一,另外兩州分別是德州,鳴州。南有趙國,北有魏國。


    宋國三州共九郡,每州分別三個郡。


    青州三郡分別為鳳陽郡,鳳鳴郡,鳳翔郡。而此時在鳳陽郡主城鳳陽城。


    一行人緩緩的從鳳陽城的主幹道走來,或許是清晨的緣故,街道上的行人顯得稀少。但是當看到為首那名男子的時候,都神色驚慌朝他行禮。顯然此人是很有身份的存在。


    為首的一名男子,身穿光鮮,約莫有五十來歲,在他身邊左側則是一名體態顯得有些臃腫的貴婦人,臉上依稀殘存著年輕時候的美麗痕跡,在他的右側則是一名神態略顯倨傲的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精美華袍,腰間係著上等的和田玉,上麵刻著一個‘命’字。


    在他們身後則是跟著一名身穿青衫的少年,模樣普通的仿佛隨便放在那裏都能找出一大堆來,但是他的神色卻是平靜無比,顯露出與年紀不符的沉穩,尤其是那雙眼睛,仿佛一灘深水,蕩漾不起一點的漣漪。他肩上背著包裹,緩緩的跟隨著三人的身後。


    等到四人一同走到城門口的時候,早有一輛精美的馬車在哪裏候著。


    那衣著精美的少年,抬頭望了一眼那不遠處的馬車,緩緩吐出一口氣,轉身對著跟來的二老一拜說道:“父親、母親,請放心,此番孩兒前去必定光耀風家門楣,進入仙門,博得那一線仙緣。”


    中年男子捋了捋胡須,一臉笑意的說道:“命兒,此番明陽宗仙師相中你,讓你前去,此事非同小可,切不可大意,切記不可驕橫,須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華袍少年微微一笑,說不出的自信:“父親放心。”


    “命兒有這等信心,為父深感欣慰!”倒是旁邊的那中年婦女拉起自己兒子的手,一臉不舍的囑咐道:“命兒,記得要好好照顧自己。”隨後婦人轉過身,一臉冰冷的說道:“你要好好照顧少爺,聽明白了沒有?否則……”對於這個買回來的少年,婦人打心裏不喜歡,不禁埋怨起風司庫來,心道老爺不知道想的什麽,不僅收留了這個人,此番還讓他陪同命兒一起。


    青衣少年用他那仿佛永遠不會變化的表情,木愣的回答道:“夫人,小的記住了。”


    那衣著精美的少年轉過身,看了那少年那副表情,眼中盡是厭惡。


    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也是這副表情,從那刻起自己就心十分討厭他,討厭那副萬年不變的表情。但是不管自己如何欺淩他,侮辱他,他永遠都是那樣的風輕雲淡,好像那侮辱的不是他自己一般。五年過去了,對他的討厭已經變成了憎惡。而且此番還有隨我一同,也不知道父親哪根筋出問題了,非要這低賤的奴仆跟著我,那仙門也是他能去的嗎?


    此中年男子赫然是鳳陽城的城門,風司庫。而那衣著精美的少年正是他的三兒子,風命。至於那青衣少年則是風家一個奴仆,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他是老爺從奴隸市場買回來的,是交給三少爺當玩伴的,大家看他都跟木頭一樣,都叫他小木。


    這時,風司庫轉過身,一臉笑意的看著小木說道:“小木啊,這一路上三少爺就交給你照顧了。”


    “老爺放心,小的知道怎麽做。”木頭仍舊那副表情的回答道。風司庫看到他的樣子,不禁想起五年前在奴隸市場看見他的時候,看到那雙眼漆黑的瞳孔,感覺那雙瞳孔仿佛能夠吞噬一切一樣。但是當自己仔細去看的時候,那雙眼睛卻是充滿了麻木的神色,風司庫知道自己不會看錯,那小孩流露的分明就是看淡生死的眼神。風司庫怎麽也想不通那種眼神怎麽會出現在一個小孩身上。當時命兒才九歲,看他跟命兒差不多大小,於是就存著讓他當命兒玩伴的念頭買下了他。這幾年下來,這被人喚作木頭的少年雖然沒能如自己所想,跟命兒好好相處,但是自己吩咐下來的事情,沒有一件沒有完成的,這是他此番讓他跟隨風命前去的最主要的原因,因為他清楚自己的孩兒,雖然天賦聰明,心氣高傲,難保不會出問題。


    風司庫轉過身沒有繼續看他,低聲吩咐一聲:“你先到馬車哪裏等著。”


    木頭低聲應了一聲,緩緩朝著馬車走去。


    風命厭惡的看了一眼木頭,轉身對著風司庫問道:“父親,為什麽要這個低賤了奴仆跟著我一切去?”


    風司庫笑了笑說道:“命兒,為父知道你討厭木頭,但是此番你前去尋仙緣,也就算是脫離了凡塵世故,但是身邊有一個可以供使喚的人,有許多不便,都可以交給他來處理。”


    “還有,爹在你的馬車裏放了一樣東西,到時候找機會送給測試的仙師,爭取點印象。”


    “父親,放心,孩兒知道辦。”風命點點頭。接著風命雙膝跪地對著風司庫和他的妻子一拜到底,喊道:“孩兒此番離去,如果進入仙門,不知道何時才能在回來,希望父親,母親保重好身體。”


    風司庫抱了抱身邊的妻子,眼睛微微一紅,不過他身邊的婦人卻已經哭出聲來,抱著正站起來的風命,“命兒,好好保護自己,仙門並不是普通人想的那般美好。”


    風命點點頭。


    轉身朝著城門口的馬車走去。走到馬車跟前,雙眼微微一瞟木頭,聲音不善的問道:“木頭,知道此番我們去哪嗎?”


    “少爺,知道,去明陽宗。”


    “知道那是什麽地方嗎?”


    “聽家裏下人說是修仙的地方。”


    “那你應該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吧。”


    木頭平靜的說道:“明白。”


    “明白就好。”說罷,風命轉身一拉車簾,鑽了進去。隨後對著馬夫喊道走吧。


    而木頭也是輕輕一躍蹲坐在馬夫身邊,雙眼直視前方,眼中盡是麻木。


    馬夫一甩鞭子,噠的一聲甩在馬上,馬匹發出一聲嘶鳴,朝著穀鳴山而去。


    明陽宗是青州最大的修仙門派,坐落在青州與德州的交界處,是宋國的兩大修仙教派之一,宋國國內修仙地多大十幾多處,足以可見這明陽宗的強大之處。


    因此,明陽宗每個五年就會從全國各處挑選合適的少年,送入宗派之內,進行篩選。所以每次成千上萬的人都會前去,其中存在一些早仙師相中的人,便會免除多餘的測試,直接進入外門,變成外門弟子,至於其他的人就沒有那麽幸運了,有資質的人就能成為外門弟子,資質稍好的就會成為記名弟子,但是大多數的人都會被遣送回家,一生與仙路再無緣。風命就是前者這些人中的一位。不需要任何的測試,直接成為外門弟子。


    木頭斜靠在馬車上,雙眼直視這前方,嘴角一張一合,仿佛在吐露著什麽一樣。


    就在這時,木頭身後的車簾被拉開,風命露出半個頭,厭惡的瞥了一眼前麵的木頭,聲音不耐煩地問道:“需要多久才能到達穀鳴山?”


    木頭還沒開口,倒是一旁的馬夫,聲音嘶啞的回答道:“稟告少爺,穀鳴山離鳳陽城頗遠,需要半月左右的時間。”


    風命神色當即一變,眉頭皺起,頗有點不爽的看了一眼馬夫回道:“不會錯過明陽宗的選拔吧。”


    “回稟少爺,不會錯過,請放心。”風命聽完馬夫的話語,放下車簾。


    木頭仿佛沒有注意到他們一樣,目光一直看著前方,好像失了魂魄一樣。


    路上除了馬車發出的咕嚕聲響,就再沒有任何的聲音。


    馬夫一邊拉著韁繩,一邊從腰間抽出一杆老旱煙。突然馬夫將韁繩遞給木頭,木頭有些遲緩的看了一眼馬夫,問道:“幹什麽?”


    馬夫神色一板,“沒看到老夫要抽旱煙嗎,總的讓老夫騰出雙手點煙不是?”


    木頭愣愣的接過韁繩,有些發呆的看了一眼馬夫。


    那隻馬夫一橫,不悅的看了他一眼說道:“怎麽的,讓你拿一下韁繩不行嗎?”


    木頭表情不變的轉過頭,拉著韁繩。


    馬夫拿出火折子,自顧自的點燃旱煙,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後吐出一口刺鼻的煙霧,緩緩從口中吐出,馬夫露出一副陶醉的表情。


    木頭微微瞥了一眼,然後專心的趕車。馬夫回過頭看了一眼木頭,眼中露出一絲驚訝的神色,想不到這小小年紀竟然會趕車,不由得出聲問道:“你學過?”


    “沒有,隻是見別人趕過。”


    馬夫定了定神,沒有在說話。


    很快馬夫抽完旱煙,從木頭那裏拿過韁繩來,淡淡的問道:“小子,你叫什麽名字?”


    木頭目光微微一動,但是很快就歸於平淡,緩緩的說道:“木頭。”


    “木頭?”馬夫語氣一滯,但是緩過神來:“是你的真名嗎?”


    馬夫本以為他不會說,但是哪知木頭卻轉過身,雙眼直勾勾的盯著馬夫說道:“不是。”


    馬夫神色一變,不知道為何自己竟然從那雙眼睛看到了對死亡的冷漠,與麻木。壓住內心的驚訝,馬夫抬起頭直視少年的雙眼問道:“那你的真名了?”


    “忘了。”木頭轉過頭,聲音有些壓抑的說道。


    不知為何,馬夫還是從他的聲音聽出了一絲落寞,不由得內心歎了一口氣,這也是一個有故事的少年。


    兩人都沒有在說話,馬夫認真的趕著馬車,而少年則是抬起頭看向遠方了,口中用隻有自己才可以聽見的聲音自語道:“名字?我的名字,或許我早已經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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