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裏一直排斥著對她來說可怕的真相,她不知道韓雉何時在此守候,幾年來是否就是如此等候?寒冬炎日,風雨無阻?這些她都不願猜測,不願麵對,她害怕,恐懼,那真相真如她所想,到時她該怎樣回應這份感情,她不知所措,這份情她真的無力承受了。這一個擁抱是疼惜,是愧疚,亦是微乎其微的給予。


    進入房間,韓雉四周觀察,很溫馨,他坐在沙發上閉著眼睛,深呼吸,“沒錯,就是這種氣息。”趙稀言嗅嗅鼻子,疑惑:“什麽氣息?”韓雉不回答,隻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四年來一直想念的味道,氣息。真實的存在著,很美好。走到廚房看著裏麵大大小小的廚具,精巧的勺子,漂亮的盤子,他一一觸摸,感受著趙稀言感受過的感覺真的很好,但心中不免惋惜,“在尋找的路上,曾經幻想著你戴著圍裙為我烹飪我喜愛的食物。”他回頭對她溫柔一笑,那笑再次刺痛她的心,但她卻隻能裝出一副不懂話意的樣子,漏出一個大大的微笑:“那有什麽難得,我現在就可以幫你做啊!”一副思索的樣子後說:“今天這麽冷,我先給你煮碗薑湯暖暖身子吧。”韓雉開心一笑,然後不滿的癟嘴:“就一碗薑湯怎麽夠?”趙稀言瞪他一眼,去拿食材。


    韓雉在看到兩個房間時微微皺眉,就是這個房間的男人在一直照顧著稀言?葉丞風,是個對稀言很在意的男人,忽而就釋然了,也許就是因為他,為稀言解決不少麻煩。他羨慕這個男人,又嫉妒這個一直為稀言遮風擋雨的男人不是他。


    趙稀言將所有作料放入鍋中後,來到喬子昂身邊問:“怎麽不進去?”他皺眉,“這個是你的房間?”趙稀言吃驚:“你怎麽知道?”韓雉驕傲的仰著頭,等待趙稀言恭迎,而心領神會的她也很是配合,“歡迎參觀,請進!”韓雉滿意的點點頭。怎麽知道?怎麽不會知道!第一次送她回來是他親眼看見她辣的窗簾,後來接她去見阿東的時候,清楚的看到她躲在窗簾後看見他又驚訝的樣子。又有多少次他盯著這個窗戶,期待它裏麵的燈會亮,這些難道還不夠?


    小小的床,小小的衣櫃,天藍色的窗簾,一切都跟他想象的一樣,充滿溫暖。此刻他好像能看見很多畫麵,比如鬧鍾想到最後一次才肯起床的她,穿著可愛的睡衣,頂著蓬鬆的頭發,迷糊的雙眼,走向洗手間,當發現時間不夠時急急忙忙塞一塊麵包放嘴裏,慌慌張張的出門,很多時候會忘記帶這個或是那個又折回來,不禁笑了起來,趙稀言看到他傻傻模樣好奇的問他,“笑什麽?”韓雉別過頭,“不告訴你!”她嗔怪的瞪他一眼,他回以調皮的敲她的額頭,“好了,說說你為什麽突然搬家?”


    趙稀言麵露為難之色:“對不起,不能說太多,隻能告訴你跟丞風的身世有關。”韓雉理解的點點頭,不再追問,隻是盡可能的做些與她相關的事情。“我能幫上什麽忙嗎?”隻可惜僅僅的相關都難以實現,趙稀言搖搖頭。他再次點頭,如今否認她也有了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呢,他該說些什麽呢?是他來的太晚?還是她的腳步太快?這一切他該如何抉擇?他很想要個說法,但現在,他該跟誰要這個說法?趙稀言?不。還是算了吧,沒有對錯,何來交代!


    趙稀言靜靜的看著他,不願打斷他的思緒,許久,韓雉調整好狀態後頗有感觸的說:“看你這滿屋子的東西卻沒有一件事關於我的。”趙稀言摳著手指,低頭看腳尖,都是因為當年的離開,所以才有的今天的如此畫麵。韓雉吃味的語氣本是想調節下氣氛,沒想到卻讓她不安了些,又給自己加罪,內疚的不行,他歎氣,從脖子上拿下一顆墜子,“戴著它,以後你就有屬於我的東西相伴了。”趙稀言猶豫了下,還是接了過去。一個滴水狀的墜子,晶瑩剔透,仔細看它裏麵有個很小的藍點,很漂亮,但應該在太陽光下會更美吧。


    看到她拿在手裏發呆,他迅速搶過,在不及她反應時,墜子已經在她的脖子上閃閃發光。


    趙稀言突然想到還在煮的湯,慌忙跑開,韓雉深深注視著這個他一直渴望的溫馨的房子,為他而忙碌的女人。他肆意的想象著自己朝九晚五的工作,回到家裏便能看到她的身影,可口的家常便飯,夕陽時分她挽著他的手,漫步於熱鬧的公園。他渴望這一切,與她有關的一切。


    “以後你就有屬於我的東西相伴。”與“有我的東西相伴,願你能感受我的心意相隨。”希望你能感受到因你而跳動的心跳。差之毫厘,卻意直千裏。


    韓雉臨走時,趙稀言叫住他,想告訴他,“遇到好的女孩……”他輕擋她的唇,微笑著搖頭。他走的時候依舊大雪紛飛,依舊冷的刺骨,他就那般倔強的慢慢消失在大雪裏。趙稀言看著被大雪淹沒了他的背影,她仰頭看著天空飄下來的雪,一片雪花落盡她的眼,潮濕了她的眼眶。


    韓雉的不甘和壓抑化成了風的速度,任憑那雪如劍一般砸擊他的身,凍徹他的心。這段感情他必須讓自己忘掉,他寧肯狠心的讓她一直一個人艱苦的生活著,等待他來解救,他想這樣自私的期望著。


    如此,他便可以說服自己為何四年堅定的尋找,不曾放棄。他真的需要給自己一個交代,這樣沒有再見不道珍重的別離他該怎樣釋懷?!他是該責備上天嘲弄自己還是記恨她沒有像他一樣記掛他?或是後悔自己不該這般執著?


    多年後,他回想起這段感情,也不禁問自己是否後悔。長達四年卻從未開始,談不及開始,未曾在一起,卻稱得上結束。


    這段感情,他終是不甘心。


    他也質問過自己,對她而言,他是否隻是是她生命中的匆匆過客?然而這一切都沒有答案。有一天,當他有機會問的時候,他卻覺得那已經不重要了。


    韓雉不知道他走後,趙稀言一直站在原地,直到雪再積了一層,直到她渾身僵硬,直到她的淚水快要凝結成冰,口袋裏的電話響了很多次,她依舊站在雪裏一動不動,來來回回的人都看著她,有好奇的,同情的,嫌棄的,也有大老遠就繞著走的,她想感受韓雉的心理,在麵對他們的時候,韓雉是怎樣的心態?又是什麽讓他一直堅持沒有放棄?這些她統統想知道,她想知道自己究竟給他帶來多少期望,又給了他多少倍的失望!


    果然,彼此印象最深的還是彼此的背影。不管是四年前還是四年後。


    時間越久,就越是難過,僅僅幾個小時她已經精疲力盡,而韓雉卻堅持了四年!她再也支撐不住倒了下去,趴在了雪地裏,她眼睜睜的看著手機裏,葉丞風打來電話的界麵,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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