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發展了,機械進步了,沒有料到過去落後的“手工”反倒漸漸時髦了起來,率先“手工”的是水餃,當人們對機器水餃快捷的歡呼聲未落,立馬就發現它沒有手工的口感好,於是乎“手工水餃”一路咋呼,愈發滋潤無盡頭;於是乎“手工餡餅”、“手工麵線”、“手工布鞋”、“手工毛衣”、“手工木雕”乃至“手寫信”等等,應運而生,從吃的到用的,從用的到玩的,應有盡有。“手工”意味著某種程度上的古早原味,意味著傳統,意味著慢工出細活,意味著一板一眼少含水分……


    據我觀察,大凡冠之以“手工”的東東,都是嬌巧玲瓏為多,所以我這“手工路”似乎有標題黨之嫌。不過“哇嘎裏共”,這“手工路”確實是很手工的,廈大本暑假舉行了換路工程,把一長條水泥主幹道換成石板路,這樣的工程就在我家窗下,每天清晨,本人都是在惠安石工鐵錘擊石的叮當聲中睜開睡眼的,叮叮當當,密集而清脆,且帶有樂感。於是就有了我“第一手”的“手工馬路”見聞錄。


    其實廈門大學從創建伊始,就與惠安石匠結下不解之緣,曆年的嘉庚建築群無一不是在這敲石之聲裏拉開序幕的,土生土長的我也是在惠安石工敲石聲中長大乃至變老的,叮叮當當,耳熟能詳。如今采石機械化了,裁切石塊也機械化了,可石板鋪路卻還得靠手工,一方方的銜合,一塊塊的拚接,全憑厚繭手一雙。特別是最後一道工序——敲除石板麵上的疙瘩,這道粗中有細的工作全然錘釘交響,叮叮當當,此伏彼起,它必須得由男人來演繹,一群皮膚被曬得焦黑的男人,勤快的惠安女連打下手的機會都沒有,這千百年的習俗居然如此頑強延續至今,其中究竟是土地公的禁令,還是雄性行為的暗示?我發現在閩西武平打糍粑,持木錘擊打糍粑的也必須是男人!


    又是一個清早蒙蒙亮,熟悉的叮當聲沒有再度響起,拉開窗簾推開窗戶一看,一條明淨的石板直挺挺大功告成,我突然覺得窗下光亮了些許,原來那灰暗的水泥路完全換成灰白的石板路,讓整條路不僅白淨,而且還微微反映著朝霞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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