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有天書院、國學院、天壇附院……等幾座曆史最悠久,最受尊重的學院。


    曆史的滄桑盡數表現在這幾座學校的牆縫棱角,所以擇生的標準也難於登天,隻有身為朝試百子的學生,才可以不用通過院選,直接就讀於此,由此可想象這幾座學院的地位。


    院選一般都是在秋天舉行,這幾座學院不用參加院選,但不想學生們錯過一次磨礪自身的機會,所以當院選的成績公布之後,這幾座學院會邀請那些通過院選的學生,與報考自己家學院的朝試百子,一起參加一場盛大的宴會。


    這場宴會主旨在於重新排名朝試百子,因為有來自大陸各處的學生參加,更加顯得尤為激烈。曆史也證明,這場宴會得出的排名,基本上與風雲錄的最終排名極為接近,所以漸被視為強者的搖籃。


    當然,這裏的排名肯定不包括應天神都的學子和那些成名已久的修行天才。


    這場宴會便是百子會。


    既然是百子會是那些的所謂天才們的較量,那麽自然與顧笑生沒什麽關係,忘記了自己也是朝試百子之一的這件事情也無可厚非。


    當然,整個世界似乎都忘記了這一點。


    ……


    顧笑生向雲萱借走了那卷靈墟修行總綱,他貪婪地閱讀著藏書庫裏的所有書籍,掌握修行的規則,從而將小時候讀過的道卷上麵的信息碎片重新組合,重新溫習然後真正的掌握,以難以想象的速度了解靈墟修行總綱的秘密,掌握上麵蘊含的那些修行法門的細節。以往在他的精神世界裏,隻是一片茫茫大霧,而現在他懂得的修行法門,便是極小的塵埃,在霧中成為核心,於是水汽開始結晶,嚇起了一場磅礴大雨!


    單以修行方麵的知識而論,既便是天壇裏那些廣博的祭司們,恐怕也不敢言勝。畢竟沒有誰會整日沉浸在書的海洋裏,不去修行,兩耳不聞窗外事,況且藏書庫收錄的盡是名家大儒著寫的修行書籍,甚至裏麵還有命宮境強者的感悟心得。


    這讓他對修行的真義更多了幾分深層次的感悟。


    沒能洗塵成功,卻忽然多出這麽大的收獲,對顧笑生來說,這是驚喜,也是安慰。


    當他情緒稍微平複下來時,雲萱拿著新做的裘髦來到了藏書庫內。不知為何她顯得很開心,或許是這幾個月以來每天都要喝顧笑生的血,也可能是陰陽二氣交融程度已有一分,但她從來不會因為這些事而喜形於色。


    而是因為今天,是初雪。


    顧笑生實在拗不過雲萱施展出的撒嬌賣萌的無解手段,穿上與身材搭配到極為完美的裘髦,與她走到了院子裏。


    驟雪初霽,冬日裏的太陽似乎拉近了與人的距離,顯得格外清晰,格外的耀眼。一團團,一簇簇的雪飛落了下來,仿佛無數扯碎了的棉花球從天空中翻滾而下。


    他現在沾滿落雪的榕樹下,雙手觸著的枝椏上有微涼的冰掛,臉頰上也有些微濕,看著如斯美景也讓他的心情變得微溫起來,更讓人賞心悅目的是雲萱——少女笑的很開心,像過溪踩石一般,在宣雪裏留下深淺不一的腳印,然後蹦蹦跳跳來到他身前,長睫毛忽閃忽閃的很是可愛。


    雲萱看著他開心的說道:“咯,笑哥,我們來打雪仗吧?”


    聽到打雪仗三字,顧笑生神情微變,正準備說些什麽的時候,忽然停下,向院門外望去。


    兩名男子來到了院門外。


    其中一人背著雙手走到門檻前,思索了片刻,還是沒有踏進院裏。


    那人穿著天書院監學專屬的服飾。


    顧笑生注意到,此人神情極為冷漠,望向自己的眼睛極為不善。


    那名天書院監學看了顧笑生一眼,便轉過身去,似乎多看兩眼都會髒了他的眼,輕蔑至極。


    他看著旁邊那人,冷道:“天獄司已經廢了,有什麽資格列在清吏院的附屬裏?至於這人……一個連洗塵都沒能成功的廢物,又有什麽資格參加百子會?”


    這句話很刻薄,很寒冷。


    顧笑生收回手來,看著那名天書院監學,沉默不語。雲萱很生氣,但看著他沒有說話,隻好一同沉默——他沒有說話,沒有指示,她以為自己這個做下屬的自然不能擅做主張。


    來人站在院落門口,說了兩句極為無禮的話,看似無頭無尾,但顧笑生聽到了百子會三個字,聯想到前些日子雲萱說的話,便想明白了這件事情的原委。


    他從沒有想過百子會能與自己有關,因為他像很多人一樣忘記了自己也是朝試百子之一,然而很明顯,並不是整個世界都遺忘了這個事實,尤其是在天獄司重開欽天監之後。


    顧笑生望著天書院監學身旁那名穿著教袍的中年男子,從衣領口的裝飾花紋不難看出,他是神廟天璣宮的所屬教士。


    教士感應到他的目光,溫和笑了笑,然後望著那名天書院監學,勸說道:“以往天獄司沒有朝試百子加入,自然不用參加,現在既然有了學生,當然要參加,朝廷和神廟都已經批準,周監學……還是趕緊把認證程序做完就走吧。”


    天書院乃是神廟這些年最重要的學院,地位極為重要即便是國學院與之相比也稍差一籌,天書院的監學自然地位也極高,遠處是他這個天璣宮的普通教士可以抗衡,如果是別的情況,看見監學大人如此表現,他肯定會隨之而舞,隻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臨來前宮裏那位大人物的言情辭令,對身前這個看似普通尋常的少年,偏袒之意顯露無疑,他又哪裏敢得罪,不然回去肯定沒好果子吃,於是隻好拚命和著稀泥。


    周監學轉身神情陰寒地看著顧笑生,說道:“你確定真的要這種廢物參加百子會?況且最後的那個名額不是定下來了嗎!”


    院落裏一片安靜,榕樹上被厚雪覆蓋的枝椏忽然斷裂,隱隱有鎖鏈輕動的聲音傳來。


    顧笑生靜靜地看著那名天書院監學,忽然向前走了一步。


    他沉默了片刻後認真說道:“如果我是廢物,那你又是什麽呢?有膽子就踏進我天獄司內,別站在外麵說大話。”


    然後他想了想,似乎在斟酌字句,用極為誠懇的語氣說道:“老慫狗,瞎扒扒那些有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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