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畔夜柳輕搖。


    雲萱睜大眼睛,看著顧笑生說道:“我也很高興認識你。”


    贏不悔手裏的葡萄放下,覺得似乎到了需要自己表態的時候,說道:“好吧,我也很高興認識大家。”


    顧笑生說的是真心話——在初來東京的時候,他哪裏會想到遇到這麽多事,認識這麽多人,自己這個普通少年,居然能夠結識燕世子、大陸有名的少年天才,更能認識女帝的獨徒、這片大陸身份最尊貴的瓊花海少閣。


    “你不要總把自己當成普通的少年。”


    贏不悔看著他的神情,便知道他在想什麽,說道:“在百子會第一夜時,我就很確定,你不是一個普通人,你是一個天才……為什麽我能確認你是個天才?因為連我這樣的天才都想和你親近。”


    顧笑生想著在客棧裏,這個家夥似乎也說過類似的話,看似在表揚自己,其實還是在讚美他自己。


    雲萱覺得贏不悔說的很有道理,她一直認為顧笑生是這個世界上最有才的人。


    “而且你竟然能有太祖遺詔。”


    贏不悔看著他感慨道:“就憑這點,這片大陸誰還敢認為你是個普通人?”


    雲萱拍著小手,臉上滿是讚歎,說道:“是啊,是啊。”


    顧笑生怔了怔,望著贏不悔說道:“我怎麽覺得這才是你要說的重點?”


    “我要說的重點是,像這麽了不起的事情,以後要記得第一時間告訴我們。”


    贏不悔把手伸到他的麵前,說道:“拿出來看看。”


    “你要看什麽?”顧笑生不明白他的意思。


    “當然是那紙遺詔。”


    贏不悔像看白癡一樣看著他,說道:“那可是我太爺爺的遺詔。”


    那紙遺詔在殿內宣示之後,已經回到了顧笑生的懷裏,他可不敢保證遺詔不會被別有用心的人們做別有用心的事情,看著贏不悔滿懷期待的眼光,他笑了笑,然後在膝前鋪展開來。


    雲萱也湊了過來。


    贏不悔用手撫摸著遺詔表麵,感慨萬分,說道:“皇兄啊皇兄,你他娘的也有今天。”


    顧笑生把遺詔放在懷裏,不解問道:“皇兄?”


    “就是當今明皇。”


    贏不悔看著他說道:“這遺詔你從哪弄來的,皇族可沒記載。”


    顧笑生這才想起,這個家夥按照輩分來算,應該是明皇陛下的兄弟,如果換做別的什麽人,此時恐怕已經誠惶誠恐了,然而……沒有如果。


    他沉默片刻後說道:“遺詔是真的,天書拓印是真的,教宗印鑒也是真的,隻不過那些字是我現寫的。”


    車廂內一片安靜。


    夜風輕柔拂過窗帷。


    贏不悔像看個怪物一樣看著他,說道:“你……確實不是一個普通人。”


    雲萱出奇沒有反駁這個家夥的話。


    顧笑生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他當然不會告訴別人,那封來自遠方的信究竟有多重要。


    ……


    ……


    回到雨花巷時,夜已深沉,屠放在院門處等待著,燈籠照映下,他右手打著繃帶,氣息也有些不穩,看起來就像是先前與人廝殺過一般,淩厲猶存。


    “屠大哥,你怎麽受傷了?”顧笑生有些吃驚,看著他問道。


    屠放嘿嘿笑了起來,說道:“那些傻麅子想阻止我們去霜雲殿,就打了一架。”


    顧笑生沉默,看來這場議政所帶來的危險,不僅僅是對自己的,還有天獄司的。


    所幸……不辱命。


    梵音海知道今夜發生了這麽多事情,少閣肯定會與顧笑生幾人有話要說,留下幾句話,便消失在巷外的夜色裏了。


    四人從院門向著藏書庫走去,屠放問了幾句關於今夜百子會上的事情。雲萱還沒來得及說什麽,贏不悔便說道:“是的,我們勝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神情平靜,像是再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揮了揮手,像拂去一粒塵埃,格外風輕雲淡。


    屠放可是個粗漢子,很難領會這種美學風範,老實問道:“世子,勝了誰?”


    “淨天八道子非要挑戰我們,於是我們戰而勝之。”


    贏不悔說道:“對了,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情,父親讓我也加入欽天監,所以我們現在是同僚了。”


    屠放對這個家夥忽然變成自己的同僚並不怎麽感興趣,他雖然性情粗獷,卻也還是知道尊卑有別,隻是聽說勝了淨天道子,忍不住說道:“世子,大半夜的就別講笑話了。”


    “不是笑話。”雲萱看著他說道:“我們真的勝了淨天道子。”


    屠放愣了愣,依然覺得這是在講笑話,隻是……顧笑生投來的肯定目光,他有些動搖。


    直到坐在藏書庫的椅子上時,這位欽天監副手才知道他們說的話是真的,這個消息無疑讓他很興奮,甚至比天獄司的自由還要興奮,同時也生自己的氣,沒能看到今夜這些畫麵,真是太可惜了。


    長夜漫漫,年輕人們卻無心睡眠,參加了百子會的三人已然極疲憊,精神卻依然振奮,各有各的道理,贏不悔是因為有趣,雲萱是因為勝利,顧笑生是因為證明,總之他們很想繼續聊聊,把這份愉快維持的更久些。


    顧笑生在抽屜裏取出炒麥茶,說道:“深夜飲這茶,非但不傷神,還益脾胃。”


    屠放哪裏會讓他動手,接過茶便去衝泡。


    不多時,茶便妥了。


    “就算你去了,也隻能當個看客,萬一那些人故意使壞逼你出手,那這場議政的性質可就變了,不會像先前那般順利了。”


    贏不悔接過雲萱分過來的茶,看著屠放隨意說道。


    然後他才想起來,這茶可是雲萱親自送到自己手裏的,頓時覺得手裏的茶杯滾燙無比,險些沒有端住。


    女帝獨徒親自捧茶,家裏的老爺子也沒喝過吧。


    顧笑生這個家夥的運氣真的好,怎麽順便撿個妹子,就是女帝的徒弟呢?


    他自己卻忘了,家裏的老爺子也是個強大的主。


    恰在這時,屠放感慨說道:“站遠些看看你們的風光也是好的啊……”


    聽著這話,贏不悔更加惱火,放下茶杯,說道:“風光?那都讓這個家夥占了!我們就是兩個木偶。”


    “兄長讓你退,你不也是退了。”


    雲萱說道:“嘴上說著不要,身體還是很誠實的嘛。”


    贏不悔絲毫不覺得尷尬,說道:“現在該考慮的不是這個問題,而是接下來該怎麽辦……皇兄那裏不會就這麽算了的。”


    顧笑生沉默片刻,然後歎道:“我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不過我想,肯定會是很大的麻煩。”


    開心的今夜將要過去,明天陰雲密布。


    藏書庫裏的年輕人們開始思考,天獄司接下來麵臨的那些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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