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的夜晚冷颼颼的,月光如水,傾瀉而下。一名古裝女子剛剛醒來,正是沉睡了兩千多年的中山國公主——姬月。


    兩千多年前,中山國遭遇滅頂之災,王室男兒被屠戮殆盡,危急關頭,中山國王強行給當時已是元嬰中期的女兒服下封脈丹,將姬月一身靈力完全封住,神識也陷入沉眠,並且將她藏於地底百丈之下。也正是這樣,才躲過一群上古大修士的嚴密搜查。然而兩千多年過去,失去靈力的溫養,姬月的元嬰漸漸在沉睡中消解分化成識海中的一縷神識,修為也跌落到結丹中期。她畢竟也是上古修士,功法和經曆非比當代修士,所以神識放出的威壓在趙雲鬆和呼思爾看來,已經可以同現代的元嬰修士媲美。


    姬月從精美的棺樽裏輕飄飄飛起,廣袖浮動,裙裾翩躚,如瀑的青絲上點綴著精巧的金色頭飾,華美不可方物。她纖手一招,那副棺樽連同回到上麵的蓋子一起,化作一個兩頭尖尖的的盒子,兩寸寬,半尺長,落到趙雲鬆手裏。


    姬月道:“這是北海玄冰和幽州鐵樹煉製的辟地梭,能夠斂息藏形,隻有土木靈根的修士才能駕馭著它在地下穿行,送你了。”


    趙雲鬆道謝之後把辟地梭收入儲物戒,突然想到一件事,連忙衝半空的姬月拱手說:“前輩這是打算到何處去?”開玩笑,把這麽一個睡了兩千多年的上古修士突然放出來,天知道她會不會對現代的人視如妖魅大開殺戒?


    姬月一雙美目如幽深的潭水,晦暗難明。半晌才幽幽歎道:“不知如今世間姬姓族人都分封在何處?”


    趙雲鬆愕然,很快回過神來說:“自前輩隱沒之後,華夏大地幾經治亂,已經度過了兩千多個春秋。方今世界呼籲人權,提倡人人平等,就算是修真門派之內,也沒聽說過以姬姓為貴的事了。”然後花了好一會兒功夫跟姬月大致講述了如今的世界大環境,並且告訴她,姬姓雖為上古八大姓之一,尊貴無比,但是如今已經極其罕見,很多人甚至一輩子都不知道有這個姓。


    姬月聽著趙雲鬆說起如今凡人社會依靠科技帶來的種種便利,不禁悠然神往,落下來走到他麵前說:“你看我到貴府借住一段時日如何?”


    趙雲鬆:“……”


    也不見姬月駕馭什麽法寶,就那樣一襲廣袖長裙,憑虛禦風,悠哉悠哉地與踏著疾風陣旗的趙雲鬆並肩向秦州市的方向飛去。呼思爾與肩頭的小靈貓大眼瞪小眼,也追了上去。


    趙雲鬆:“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姬月:“我現在修為隻比你高了一個階位,不用叫我前輩。至於我的名字……一別多年,也不知當年的仇人還有幾個留在此方世界……”她目光凝視著遠方,似乎又回到了那個戰亂頻仍的年代,沉吟半晌,喃喃道:“北風其喈,雨雪其霏,惠而好我,攜手同歸……以後我的名字就叫許霏吧。”


    趙雲鬆:“許霏姐,我住的地方其實很小,如果您不介意,倒是可以跟對麵兩個女孩子住在一起,你看如何?”


    許霏:“行吧,你看著辦就是。”


    回到秦州市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三點半了,敲開對麵的門,兩個女孩一起停下修煉來到客廳,趙雲鬆跟她們介紹:“這是許霏姐,你看能不能讓她暫時住在你這裏?”周雪點點頭,示意許霏跟她一起去看房間。趙雲鬆給了許霏一個“你自己解釋的眼神”,說:“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哈。”李瑩揮揮手:“快走快走!大半夜來敲門,我還以為又有買賣上門了呢!”


    趙雲鬆一愣,隨即明白她所說的買賣正是像上次一樣殺了個魔修然後得到一大批贓物的事情,無奈地搖搖頭,出門而去。


    來到複印社,鄭佳佳還沒有醒來,趙雲鬆不禁有些擔心。握住她的手輸入神識查探,發現隻是心神受驚導致的元氣虧虛,鬆了口氣,分出一絲真元緩緩輸了進去,鄭佳佳一個呼吸之後眼睛緩緩睜開,看到趙雲鬆竟然絲毫沒有驚訝,兩個人對視半晌,鄭佳佳突然想起了什麽,抓住趙雲鬆的手坐起來,環視一圈店裏的環境,說:“不是做夢?”


    趙雲鬆莞爾,手背貼上她的額頭說:“你現在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鄭佳佳眯起眼睛,說:“好像沒事,就是有點暈暈的。怎麽,發生了什麽事?”


    趙雲鬆想了想,說:“我傍晚過來的時候,你都累得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所以我索性就把你放在這裏,沒想到你竟然睡到這個時候才醒。怎麽,不記得白天發生什麽事了?


    鄭佳佳臉一紅,嗔怪道:“你竟然也不叫醒我,難道就這樣一直看著人家睡覺?”她雙手飛快整理著頭發和衣服,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鍾表,驚呼:“我去!都快四點了!”站起來走到門口,看著外麵的夜色,不停敲著自己的額頭一遍又一遍說:“我真的不是在做夢?下午我明明不困的啊,怎麽就睡了這麽久?”


    趙雲鬆伸手拉下她不停蹂躪額頭的手指,安慰道:“別想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了,走,我送你回家。”


    關門之前,鄭佳佳轉身看了看桌子旁邊的一大包a4紙,不滿道:“這個王亞軍,竟然沒把紙放進櫃子裏,下次看到一定好好說說他!”


    把鄭佳佳送回家,一個人走在淩晨四點半的寧靜街頭,趙雲鬆仰視著靜謐悠遠的星空,感受著撲麵而來的清爽夜風,回想著最近經曆的生死鬥法,隻覺修真的生活與以往平靜如水的日子相比,多了許多新奇和精彩,雖然偶爾也會靠近死亡邊緣,但修士就是在充滿爭鬥和未知的經曆中才能一點點成長起來。亂雲飛渡又何懼,屍山血海更稱心!


    真元在經絡中周流不息,全身的毛孔貪婪地汲取著周圍稀薄的靈氣,趙雲鬆胸懷大暢,忍不住縱身而起,向著隱沒在黑雲後的月亮騰空直上,很快,地麵上的高樓大廈紛紛變成指頭大小。聚靈陣旗一展,方圓數裏的靈氣源源不斷匯集過來,丹田中生氣勃勃,靈氣被飛快地煉化,就這樣在一千米的高空,趙雲鬆憑空虛浮,進入了入定狀態,修為一點點攀升。


    方圓數裏的靈氣很快被他攫取一空,趙雲鬆真元一催,疾風陣旗見風而漲,非絲非帛的旗麵放大得像一張席子托著他換個地方,繼續搜刮靈氣。


    一個小時過去,趙雲鬆已經換了五個地方,東邊晨曦初露。下方雲霧絲絲縷縷,隱隱看到村舍點點,農田片片,也不知飛到了什麽地界。


    數裏內的靈氣紛紛向他匯聚,數裏內的範圍也都在他的神識感應範圍之內。忽然,南方三裏外一道遁光忽然闖入,大概是也察覺到了這一帶靈氣的異常,很快放慢速度,神識向這邊掃過來。趙雲鬆退出修煉運起目力看過去,對方是一個禦劍飛行的修士,模樣三十歲上下,築基後期修為。他踏著疾風陣旗飛過去,主動打招呼道:“在下青城弟子趙雲鬆,敢問道兄這是要去哪?”


    那修士麵無表情打量他幾眼,淡淡地道:“今日陰曆初七,適逢華陰坊市,自然是去看看的。”


    華陰坊市?趙雲鬆心裏一動,秦州市向東五十裏就是華陰縣,那裏正是華山派的腳下。華山派自五代末期陳摶老祖之後名揚天下,修士雲集,那裏的坊市想必一定大有可看。他最近剛好得了一些有用沒用的東西,不妨也去碰碰運起。於是抱拳道:“不知道兄怎麽稱呼?可否同行?”


    “天師道弟子何惟方。”何惟方麵色稍緩,也抱拳還禮:“道友能在千米高空頂風入定,想必也是悟性超群之人,正好路上交流一些修煉上的心得,一起去吧!”看來他隻是性格嚴肅,並非倚仗修為高就傲慢無禮的那類人。


    龍虎山天師道弟子,一向最擅長踏罡步鬥、設壇驅靈。何惟一腳下那把玉皇劍,劍身上兩排古樸的篆字透著厚重的土屬性法寶氣息,本身就是一個小型的法壇。站在這樣一把劍上麵施展法術,有威力增幅的作用。見趙雲鬆總是好奇地盯著自己腳下玉皇劍上的篆文,何惟一就跟他介紹了一些關於天師道的常識。


    上大學的時候,仰慕修仙的趙雲鬆就來過華山。華山號稱天下第一險,群峰如劍戟林立,危崖如斧劈刀削。那時他一介凡人,沿著人工開辟的遊道入山二十裏,最後在無路可走的落雁峰上放眼眺望,遊人如織,並不見一個仙人高道,終於失望而返。


    如今身為築基修士,迎朝陽架長風,直接飛過外圍六七座峰頭,築基初期的洞明玄光觀察入微,這才發現北鬥坪勢如刀削的危崖向外五六丈遠的地方,一個清光流轉的結界入口就那樣靜靜地懸浮在虛空之中。何惟一速度不減,禦劍直接飛過去,身形一閃,就消失在結界中。


    陰曆初七,華山景區也不再接待遊人,趙雲鬆注意到山道上攀爬的都是一些煉氣期的初階修士,所以也放下心來,飛進傳送結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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