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德來到了辦公室,準備著去所謂的谘詢委員會報到的事。他一邊對女秘書身上穿的款式新穎上衣讚不絕口,一邊整理者昨天夜裏送來的材料。


    這時,桌上那染紅色電話響了起來。這是局長或他的參謀長打來的。


    “我是007。"


    “能來一趟嗎?”參謀長說。


    “是m局長叫我?”


    *是的,看樣子你有新差事幹了。我已通知了特諾布上尉,說你不能去谘詢委員會根到了。”


    “知不知道是什麽事?”


    參謀長笑了起來:“本來可以告訴你,可在電話裏說不清。還是讓局長仔細和你談談。”


    邦德忙站了起來,抓起外套,走出了辦公室。他高興極了,m局長手中的發令信號論終於打響了,那些無聊的日子也該結束了。


    走向局長的辦公室的時候,他腦子裏還在回憶剛才的那紅色電話機的鈴聲。隻要一有任務,m局長就象發射導彈一樣準確地把他射向既定的目標。


    m局長的秘書莫尼彭妮小姐興奮、神秘地向他眨了眨眼睛。每次他來這裏接受任務時,她總是這樣。


    莫尼彭妮小姐對著對講機說,“局長,007來了。”


    “讓他進來。”m局長生硬地說。辦公室門上的紅燈立刻就亮了。


    邦德走進屋裏,覺得很涼快。這估計是百葉窗簾給人造成的感覺吧。陽光從窗簾的縫隙裏射了進來,給深綠色的地毯留下了一道道的光帶。桌子上方的天花板上吊著一台雙葉吊扇,扇葉不停地轉動。


    m局長坐在紅色皮辦公桌後麵。他見邦德進來,指指桌子對麵的椅子,示意邦德坐下。m局長的臉上滿是皺紋,露出安詳的神色。


    “詹姆斯,我想問你一個私人問題,介不介意?”m局長過去從不過問他手下的私人問題。邦德覺著他今天有點反常。


    “沒關係,局長,你問吧。”


    局長拿起了煙鬥,一邊裝煙絲,一邊說道:“我想問的是關於你的女朋友凱絲小姐的事。你知道,我平時對這種事很少關心,但這次我不得不過問一下。聽說從那次鑽石案件,你從美國回來,你們倆一直在一起。甚至有人在說,你們決要結婚了。是這樣嗎?”


    這有什麽好講的?那些該死的長舌頭!一想到這些人,他火氣就不打一處來;“老實說,局長,我們的確一直處得很好,也打算結婚。可是,不知怎的,她被美國大使館的一個家快結拐走了。那人是武官,海軍陸戰隊少校。他打算娶她。這不,他倆已去了美國。我看,這樣也還好些,不同國籍的人結婚,沒有幾對會美滿。那小夥子還不錯,跟他去美國比呆在這兒好。她本來就不打算在英國定居。凱絲是個好姑娘,就是有點神經兮兮的。我們以前常吵嘴,也可能是我的錯,不過現在想吵也吵不成了”


    局長眨了眨眼睛,沒作任何評論。他隻是笑了一笑說:“詹姆斯,我為你可惜。”說這話時他聲音裏可沒有一絲同情之心。他從來不喜歡邦德跟女人鬼混。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腦子裏還存有維多利亞時代的保守觀念,但從工作方麵考慮,他絕不希望邦德這樣的人永遠係在一個女人的裙帶上,“也許這樣還好一些。於我們這行的,本來事情就多,再遇上神經過敏的女人事情就更麻煩了。她會緊抓住你的槍把子不放的。請原諒,我問你的私事。我要和你說件重要的事情。但首先得弄清楚你的個人情況。這事說起來很離奇。如果你現在正忙著結婚,那就很難讓你去投入這事了。”


    邦德趕緊搖了搖頭,等著他把重要的事情說上來。


    “好吧,”局長說。他往後一靠,猛吸了幾口煙,說,“是這麽回事。昨天,伊斯坦布爾發來一封密電,說t站站長在本星期二收到一封用打字機打的匿名信。信中隻是要他買一張晚上八點從加拉塔大橋到博斯普魯斯海峽口的汽渡輪來回票,其它什麽也沒有。t站站長是個愛冒險的人,他就按著要求去做了。他上了輪船大約十五分鍾時,甲板上走過來一位非常漂亮的蘇聯姑娘。她開始和他談了些風景和天氣之類的話,但突然給他講了一件怪事。當然,他們當時還是裝成是閑聊的樣子。”


    局長停了下來,擦了根火柴,把煙鬥點燃。邦德趁機說道:“局長,我不認識t站的站長。我也沒有去過土耳其。”


    “那個人叫達科-克裏姆,父親是土耳其人,母親是英國人。戰前他就開始擔任t站的站長,有不少年頭了。他能力超群,又舍得幹,成績出色,可算得上是一流諜報人員。他對當地很熟,也很吃得開。”m局長揮了揮煙鬥,繼續說,“那姑娘說她是蘇聯國家安全部的一個下士,是從學校畢業後分到那裏工作的。現在,她被調到伊斯坦布爾情報站來當譯電員。這次調動是她自己想辦法辦成的,因為她一直就有想逃出蘇聯投靠我們的念頭。”


    “那太好了,’柳德說,“說不定還是他們得力的譯電員呢。我們情報局應該需要這樣的人。可她要過來的動機是什麽呢?”


    m局長看著邦德說:“因為她愛上了一個人。”他停了一下,一板一眼地說:*她說她愛上了你。”


    “愛我?’柳德自諷地反問。


    “是的,是愛上了你,起碼她是這麽說的。她叫塔吉妮娜-羅曼諾娃,你認識這個姑娘嗎?”


    “噢,上帝!絕對不認識!”


    局長笑眯眯地看著邦德那副驚詫莫名的樣子。


    “她說這話究竟是什麽意思?她從來沒見過我,連認識都不認識,怎麽愛上我?這不太荒唐了嗎?”


    “別解釋啦,”局長說,“這事聽起來的確是很荒唐,但又的確是件真事。這姑娘芳齡二十四,蘇聯國家安全部,一直在該部的檔案室工作。她已在檔案室英國部工作六年了。在那些檔案組,就有一份你的檔案。’


    “哦。這樣的姑娘我很想去見見。”邦德說了


    “她說她在你檔案中看到你的照片。她看了後,就被你的相貌所傾倒.在她看了你的全部檔案材料後把你看作是她心目中的英雄了。”


    邦德很不以為然,局長不露聲色地繼續說道。


    “她說,你之所以那樣吸引她,是因為你使她想起了俄國作家萊蒙托夫筆下的一位英雄。顯然,這是她最喜愛的一本書。那位英雄愛冒險,一門心思花在舞拳並腳、刀槍棍棒之類的事情上。不管怎麽說,是你使她聯想起那個人物。她說她冒險到伊斯坦布爾來不為別的目的,隻想通過他們能見到你。她覺得,你一定會把她救出來的。”


    “局長,我從來沒有聽過這樣有趣的故事呢。我想,t站站長當然也不會相信她的話。”:,


    “我說,”局長急躁地說,“你別這麽著急下結隊如果你不是幹我們這行當,而是一個電影明星什麽的話,從世界各地給你寄來的狂熱的情書會象雪片似的,上麵會寫些許許多多你意想不到的瘋話。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這個癡丫頭在莫斯科幹秘書工作,估計她身邊全是女人。我們的索引處還不是那樣,寬大房間裏上上下下找不到一個男人。在這種環境裏,她隻有靠翻閱你的檔案得到一種滿足。也許她看著你那該死的照片,春心萌動。不顧一切地要找到你。在這個時代,迷上某本雜誌封麵上俊男的姑娘,到處都有,不隻她一個。”m局長揮了揮煙鬥,似乎表示對女人這種瘋狂難以理解,“老天可以作證,我對這種事兒太孤陋寡聞了。但這種稀奇古怪的事有時候不由得你不相信確有這類怪事。”


    邦德見m局長有些急了,不禁笑著說一對的,的確可能。局長,我明白了。蘇聯姑娘也有不少俊姑娘。她這樣做,可是要有些膽量才行。難道她就不怕被人發現嗎?t站的站長講過這點沒有?”


    “他說她嚇得要死,’調長說道,“在船上和t站站長說話時,她總是東張西望,好象人人都是蘇聯間諜似的。實際上周圍的那些人隻是些農民或上下班的乘客。我剛才還沒說完,你才隻聽到一部分。”局長吸了口煙又說,“她還告訴克裏姆,因為她對你的感情,她漸漸養成一種厭惡症,隻要見到蘇聯男人就感到惡心。這種厭惡症後來不僅隻是針對某個男人,而且發展到厭惡起蘇聯政府和她從事的工作上。於是,她就申請調往國外工作。她的英語很不錯,法語也可以。他們考慮了她的申請,就派她來伊斯坦布爾從事譯電員的工作。當然這樣一來她的收入減少了。她經過半年譯電員的培訓後,三個星期前被派到伊斯坦布爾。到了那裏後,她就開始到處打聽、不久就聽說了克裏姆。克裏姆在那兒的時間太長了,幾乎每個土耳其人都知道他的身份。可他似乎並不在意。他說,這樣他就可以吸引敵人的注意力,而讓那些特派員們充分發揮自己的才能。我們派到那裏去的人的確還沒有遇到過什麽麻煩。而且有了他,人們就了解英國情報站的影響,給我們提供情報的人也就多了。”


    邦德禁不住稱讚道:“公開胸情報人員有時比我們幹得還須爭,而我們不得不花大力氣來偽裝自己。”


    “她把一切都告訴了克裏姆。她不知克裏姆是否能幫她保密,並盡力地幫助她。”局長又吸了口煙,想了一會兒說,“克裏姆最初也和你一樣,覺得這事太荒唐,對此有些懷疑,但實在搞不清蘇聯人為什麽要派這姑娘的動機。他用各種有試探她,但沒什麽結果。當渡船快靠岸時,克裏姆還在想方設法地套她說出更多的線索。她著急了,拿出了最後一著,來證實自己的真誠。”


    邦德看見,局長的眼睛裏發出興奮和貪婪的神色,就象獵狗發現了獵物那種無法自控的歡喜。


    “地亮出了最後一張王牌。她說,如果不相信她,她可以把密碼機一並帶過來。這就是我們做夢都想弄到手的那種叫斯相克特爾的新型密碼機。”


    “真的!”邦德聽到這話時,不禁大吃一驚。斯相克特爾!有了這台機器就能破譯蘇聯現在所有電碼了。即使蘇聯人很快發現機器丟了,也不得不通知各個使館和情報站立即停止使用現有密碼或更換新密碼。這將對蘇聯是個沉重的打擊啊!邦德對密碼學不太精通,在情報局中各於一行,很少關心過其它部門的技術問題。但有一點他很清楚,在任何情報機構中,密碼機失竊的損失要比甚至幾個情報站的毀滅還要嚴重。


    邦德有些信了,不管這姑娘的故事多麽離奇,一個蘇聯姑娘能冒著生命危險挖去蘇聯情報機構的眼睛,已足夠說明她不顧一切了。不管她是什麽動機,這個賭注下得實在太大了,使得m一局長不願輕易放棄這二機會。


    “明白了吧,007?”局長看著邦德那激動的神色,輕聲問道,“知道我的意思了嗎?”。邦德沒有直接回答局長的問題,“她說過她用什麽方法逃出來呢?”


    “具體細節沒說什麽。但克裏姆說,她好象一副有把握的樣子。她每周有幾個晚上是她單獨值夜班,那時候逃出是沒什麽問題的。她也知道,隻要這事透露出一點,她立刻就會被槍斃。她甚至不放心克裏姆讓別人給我們發報。她要他親自發報,不留底稿。克裏姆答應了她的要求。實際上,當她說出她要帶密碼機過來,克裏姆就已覺得,他將有可能取得大戰以來最輝煌的成功。”


    “後來呢,局長?”


    “船到奧拉科依港時,她下了船。克裏姆答應她當晚就發報。她拒絕他以任何方式和她接頭,隻是說,假如我們看得起她的話,她絕不會失言的。”


    局長身子向前傾了傾說:“當然,克裏姆不可能當時給她任何許諾。”


    邦德沒有吱聲,他等著局長往下說。


    “那個姑娘提出了一個條件,”局長把眼睛眯成一條縫,深深的打量著邦德,接著慢慢的說出,“她要你親自去接她,把她和機器一同帶回來。”


    邦德聳了聳肩,一時不知說什麽才好。他看了一會兒局長的那張海員的臉,坦率地說:“這事兒對我來說並不難做到,但我唯一擔心的是,她是看我的照片和檔案材料對我產生好感的。如果她見到我本人後,發現我並不是她想象中的白馬王子,那該怎麽辦呢?”


    “這正是我還沒有說的一點,也是我要求你要做到的,”局長嚴肅地說,“正因如此,我才問你和凱絲小姐的事。不管你怎麽想,你必須要滿足她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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