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蘭忍著要吐血的想法,對著那憔悴的人道:“那,你是怎麽殺死他的?這麽容易就被捉到了?你就沒事先謀劃謀劃?”


    說完這話後陳蘭有些懊惱。他居然在鼓勵一個人殺人前先進行一番謀劃,教一個人要殺人殺得周全。可是,陳蘭當年捉動物吃的時候,有時連天氣都得算算啊。


    江素說話時吹出的氣掀起垂在他臉前的頭發:“就是因為謀劃過,所以我才被吃得死死的。罪證齊全,又有事先的謀劃,簡直就是上趕著讓人捉的。我早知道這樣就哪天喝了酒,裝醉捅死他,還能辯解自己是練劍練得太激動,出現幻覺後殺的人!”


    那人用拳頭捶著地,一臉的憤憤不平,卻也一臉的認命:“算了,既然都罪證齊全了,那就幹脆認罪。說是為了奪權,總好過不堪淩辱這個理由。”


    陳蘭恍然大悟。合著你是覺得奪權這個說法比較能體現出你的雄心壯誌,所以你才一口咬死了這個理由啊。陳蘭幹咳兩聲,苦口婆心地道:


    “我跟你講,我也是個有學識的蛇......人,聽說書人講過兩句的。奪權成功了就叫野心家,叫英雄,沒成功叫蠢貨,以及不自量力的奸人。你想想,等你死了,是別人指著你說這人被人欺負了才殺人好,還是這人是個王八比較好?”


    江素認真地想了下後,道:“後者好。←百度搜索→”


    陳蘭一口氣堵在喉嚨裏,正想發作,牆上一個人影晃過來。陳蘭心知那是剛才那老伍,便問:“您結束了?”


    得來的是虛弱的一聲回答:“剛吐完。”


    陳蘭一回頭,隻見老伍拿著帕子捂著嘴,正蹲地上緩神著呢。他瞅了陳蘭和江素一眼,說:“你倆有話趕緊說完,我現在吐完了,驗屍很快的。”


    陳蘭卻把身子背過去,不看江素了。他說:“還說什麽啊,某人一心想當個死了的英雄。放著活著的英雄不做,非要去閻王跟前討碗飯吃。”


    他站起來,直奔老伍而去:“您有什麽要幫忙的嗎?我幫您抬下屍體!”


    後麵的江素整個人都僵硬了。


    陳蘭笑嗬嗬地望著老伍,看都不看地伸手去摸屍體:“誒,這觸感好軟啊......”


    老伍麵無表情地道:“你把手塞他嘴裏了。”


    陳蘭低下頭後,也開始了嘔吐。


    在陳蘭嘔吐的時候,老伍一麵把屍體翻過去,一麵喃喃自語道:“死人有時說真話,有時也會說假話。”


    嘔吐中的陳蘭抽出點空,問:“說什麽假話?”


    老伍笑得高深莫測:“我要是願意,他說什麽都成。”


    一刻鍾後,老伍拎著自己的東西出去了,後麵還跟著陳蘭。這時夜已經很深,獄卒看到陳蘭後,懷疑並且有點害怕地看了陳蘭一眼。


    陳蘭出去後回頭不停地看那獄卒,一邊走一邊嘟囔道:“他幹嘛老看我,難道他是那三家的人?”


    接著他撞上了老伍的背。


    老伍站在那裏,緩慢地道:“那是因為現在夜深,你的妖性出來了。”


    “妖......”陳蘭說完這個字後下意識地看自己的胳膊,隻見那皮膚下青色的血管看上去更為陰冷,甚至還能看到一些東西在裏麵流動。陳蘭竭力地想把這妖性給壓下去,但根本就不管用。


    在他慌張的時候,老伍轉過來,說:“我見你第一眼的時候就知道你是妖了。你雖然變成了人,可身上還是少了點東西。”


    陳蘭因為壓不下去妖性,有些煩躁:“什麽東西?”


    老伍笑笑,說:“你少的那樣東西得在那個女孩子的身上得到。哦,對了,那女孩是叫九重吧。”


    陳蘭一聽九重,再聯係他的話,連忙道:“我不會要九重什麽東西的。”


    “你尚且還隻是個蛇妖啊。”


    老伍感慨一聲,往前一走,直直地穿牆而過。陳蘭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反複地摸那牆,這才意識到老伍並不是一般人。他放棄了找尋老伍,摸著那牆,自言自語地道:


    “我要從九重身上,得到什麽東西?”


    陳蘭生性便懶,折騰了一夜後連動都不想動。早上有個仆人來叫他起床,結果差點被他睜開的眼睛給嚇死。


    那是充滿戒備和敵意的眼神。仆人想:這人若是一條蛇,等會兒都能跳起來咬我。


    這一幕恰巧被伺候煙霞的丫鬟給看到。她伺候煙霞洗漱的時候,把這件事講了出來。煙霞停了摸頭發的手,道:


    “我瞧著這人待人挺和氣的,怎麽原來是這麽一副樣子?”


    丫鬟挪了眼神,開始想別的事:“他就是對九重小姐好。夫人,哪個男人不愛年輕的姑娘啊,我看他根本就沒安什麽好心。”


    煙霞笑笑,揮手讓別的丫鬟退到一邊去。她轉過臉,思量著道:“我倒覺得這人可能都不知道才子佳人是怎麽一回事呢。依我看啊,他就是一心一意地想對九重好。前個兒他還騙了一條魚拿來給九重吃呢。”


    煙霞說著說著,忍不住笑起來:“年紀也不小了,至少二十往上,卻還是個沒經人事的。誰家姑娘要給他一條繡帕,他估計都愣頭愣腦的,不知是什麽意思!”


    這話逗引得丫鬟和她一齊笑起來。說歸說,煙霞其實並不希望陳蘭真的對九重有什麽心思,如果真的是這樣,首先操心的得是教主。


    煙霞正想著這些,丫鬟已經把一個玉鐲子往她腕子上戴了。煙霞吃痛,手一甩,把那玉鐲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丫鬟欲言又止,不聲不響地看著從她手腕那裏蔓延到胳膊上的淤青。


    煙霞說:“男人家,別說他,要麵子的。”她把袖子往下一拽,蓋住那淤青。


    丫鬟低了頭道:“要不是教主給您撐著腰,還不知會怎樣呢。”


    兩人正說著,一個仆人急匆匆地進來了。丫鬟正瞪圓了眼要斥責他,那仆人跪在地上,道:“出事了!”


    煙霞坐直了身子,不慌不忙地問:


    “什麽事?”


    “教主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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