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掌櫃的,你這話唬誰呢?”


    富商臉色一沉:“你們曹家書坊先欺瞞我在先,我才要同你們合作,如今被揭穿了,竟然要用權勢壓我不成?!


    怎麽,國舅爺就了不起了,要隻手遮天,強買強賣不成?!大宋可不是曹家的大宋!”


    他嗓門極大,又是恨恨出聲,周圍的百姓都聽到了聲響,忍不住往這邊看。


    甚至書坊裏的文人雅士,也忍不住豎著耳朵聽八卦。


    田掌櫃察覺出不對勁,硬生生擠出一個笑臉:“馮員外,你這話就沒道理了,咱們好生的做生意,怎麽扯到國舅爺身上了?滿汴京誰不知道我們國舅爺最是和善人?馮員外,你若是想毀約,何必找這麽拙劣的借口?我們書坊的寒英墨,是汴京獨一份呐!”


    “嗬,信口開河,胡說八道!”


    馮員外身邊掌櫃打扮的中年人冷笑:“寒英墨,你們可真是好大一張臉,不知用什麽法子偷了我們家裏祖傳的製墨方子,改個名頭就拿來賣。若不是我們主家跟著郎君來汴京趕考,順便開家書坊,竟還不知道堂堂曹家竟然做了這等下作的事情!”


    他這話十分犀利,把田掌櫃罵的腦袋嗡嗡作響,差點暈厥過去。


    “你,你!”


    田掌櫃指著他,氣的臉皮漲的通紅。


    “你說誰下作呢?!”


    “嗬,說誰誰心裏清楚!虧我們主家以往聽說曹國舅爺是個謙謙君子,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那人根本不拿正眼看田掌櫃,滿臉的不屑。


    “大膽!”田掌櫃捂著胸口,怒氣衝衝道:“你膽敢辱罵朝廷重臣?!”


    “我何時罵了?隻不過實話實說罷了!便是鬧到開封府尹那,我也敢這麽說!你們這製墨的配方就是偷了我們家的!”


    田掌櫃剛想反駁,心裏卻咯噔一下。


    這墨條的配方……的確來的不光彩。


    這事還是他親自辦的,最是清楚。


    難道眼前這人……是那戶人家的親戚過來鬧事了?


    不,不是的。


    田掌櫃瞬間否決了這個想法。


    那戶人家就是普普通通的農戶,自己不過是拿曹家的名頭嚇一下,對方就不敢吭聲了。


    況且不管過程怎樣,曹家都是付了銀錢,簽了轉讓契約的。


    對方即便不滿,也不敢這麽大張旗鼓的過來鬧。


    曹家可不是任誰都能欺負的小門小戶。


    最重要的是,田掌櫃眼力不錯,看出眼前這人身上穿的衣料上佳。


    僅僅是個掌櫃的就能這般穿戴,那主家呢?


    田掌櫃深吸一口氣,迅速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腦子飛速轉動,冷笑的看了眼那人,隨後朝馮員外道:“馮員外,這墨條的確是我們曹家獨有的。依我看,這人不過是眼紅咱們兩家合作,試圖挑撥離間。況且就算不是獨有的,我們曹家給出的價錢公道,又在這一個月製出大量的寒英墨。這合作怎能說作廢就作廢?”


    田掌櫃眯起眸子,請馮員外進書坊詳談。


    馮員外警惕的看向田掌櫃。


    “進可以,但我要把護衛都帶進去。你先前就花言巧語騙了我,我可不敢信你了。”


    田掌櫃強行摁住心頭的怒火,硬生生擠出一絲笑顏:“馮員外說笑了,帶著護衛也沒什麽。”


    說罷,就要讓馮員外進去。


    可馮員外卻往後退了一步,搖了搖頭。


    “我仔細想了想,還是算了。若田掌櫃真有誠意,就去樊樓一敘吧,我這次來仍住在樊樓。”


    說罷,也不管田掌櫃挽留,徑直走了。


    而那跟他一起來的人,也忙跟著馮員外跑了。


    田掌櫃臉色鐵青,卻無可奈何。


    實在是馮員外帶了好幾個彪形大漢做護衛,看著就不好惹。


    田掌櫃在書坊前站了好大一會兒,猶豫著要不要去告知老太太和國舅爺。


    可轉念一想。


    這件事可以說是他一手造成的,無論是發現墨條,還是去強買下墨條的方子,都跟他脫不了幹係。


    若是這時候合作出了差錯,自己能被國舅爺生吞活剝了!


    為今之計,隻有先瞞下來,把事情解決後再告知老太太和國舅爺,這樣方能將功贖罪。


    田掌櫃心一橫,咬了咬牙,去了樊樓。


    而到了後,馮員外正在雅間和那個口出狂言的掌櫃談生意。


    田掌櫃見狀臉色一變,忙上前打斷兩人的話語。


    “馮員外,你這是做什麽?說好了要和我們曹家書坊合作,我們這一個月為了製墨條,作坊裏的人都為成好生歇息。你這般做,不是要讓我們曹家難做嗎?”


    馮員外冷哼一聲:“田掌櫃,你別拿曹家壓我,我能混成江寧首富,可不是嚇大的!我是個商人,自是利益至上。咱們先前的契約上寫的清清楚楚,這寒英墨是汴京獨有,且出價最低,我才跟你們合作。如今有更好,更便宜的,我為什麽要跟貴的合作?”


    田掌櫃臉色一沉,盯著馮員外半晌:“馮員外,你這是要耍我們曹家?”


    馮員外大咧咧的往後一靠:“你們不能信守承諾,就想用權勢壓我?嗬,田掌櫃的,我勸你別衝動。我馮某人敢來汴京,真以為我背後無人?”


    他最後幾個字,語氣陰森,聽的田掌櫃心下越發冰冷。


    若是沒有底氣,便是再怎麽江寧首富,也不可能用這種語氣……


    田掌櫃心下一動:“那如果我們寒英墨再降些價錢呢?”


    馮員外似乎正等著這句話,瞬間一笑:“田掌櫃,早這樣不就行了?是不是汴京獨有的,其實我並不在意。畢竟我是去江寧府賣,又不在汴京。”


    田掌櫃心中暗罵他老奸巨猾,明明年齡看著不算大,行事卻極其老道。


    他也不想兜圈子了,直接報了個價。


    這已經是他計算過最低價了,如果再低,曹家等於沒有賺頭。


    馮員外嗤笑一聲:“田掌櫃,你可真是沒誠意。”


    他指了指對麵的人道:“他們書坊,給的價錢是你們的一半。”


    “怎麽可能?!”


    田掌櫃驚呼出聲,眼神淩厲起來。


    “馮員外,你可別被騙了。若是按照他報的價錢,連寒英墨的成本都不夠!這到底是哪來的騙子?敢誆騙到我們曹家身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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