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三天的時間。


    陳識發現了一件事。


    七品鑒屍長,倒是閑的很。


    似乎品級越高的鑒屍人,就越不會拚命地去鑒屍。


    他們的屍體往往不是等錦衣司特定派送,而是憑借自己的意願來。


    我今天想鑒屍玩玩兒,那就給我送來,我今天想吃杯花酒不想幹活,那就別給我整過來。


    就是這樣無拘無束。


    ……


    清早,城北棺材街街口,還是那群鑒屍人喝早茶的老地方。


    一群陰氣護體的大老爺們坐在茶桌旁,麵容有些沉重,像是在聽著某件駭人聽聞的詭異事件。


    忽然,打遠方走來兩人。


    前者走路一深一淺,後者一瘸一拐。


    這邊喝茶的幾位中,有人瞟見了這一幕,於是扯了扯嗓子,“誒誒誒,風緊,扯呼!”


    眾人大驚,忙不迭朝後看去。


    這時,陳識和木拐李已經來到了茶館前。


    六七個鑒屍人臉色大變,趕忙從各自的位置上“騰”的一下站起身來。


    房光一死,陳識便是這城北棺材街唯一的七品鑒屍長。


    也就是說,房光沒了,那些以前附庸他的鑒屍人就要做出決定了。


    是見風使舵,還是堅定本心,都會決定著他們日後的鑒屍生涯將會過的如何。


    木拐李目露好笑之色,隨後給陳識挪出主位來。


    陳識自然不會客氣,該霸氣時就得霸氣,不然這些人怕是要騎在他頭上拉屎。


    陳識麵前幾個鑒屍人見這陣勢,嚇得噤若寒蟬,冷汗直冒間,那是如芒在背。


    小二恭敬地端上兩碗香茶後,便緩緩退下。


    陳識冷眼掃視一圈後,道:“你們剛才聊個什麽?誰來說給我聽聽?”


    那幾個鑒屍人聽聞此言,頓時便麵麵相覷起來。


    這可是個借花獻佛的好機會!


    於是有人一馬當先地站了出來,圓臉上擠滿了諂媚之意。


    “回官爺的話,剛才我們兄弟幾個聊的啊,是近來城南棺材街發生的怪事。”


    陳識神情微微動容,頗有興趣道:“說來聽聽。”


    他這幾天都關在鋪子裏修煉,倒是對外界不怎麽關心。


    那人措詞一番後,才緩緩道:“近來啊,城南棺材街因為鑒定一具長滿白毛的屍體炸了鍋,三天下來,死了八個鑒屍人……其中還有一個人官居八品!”


    那鑒屍人說完後頓時打了個哆嗦,像是身臨其境,臉色不由一白。


    “長滿白毛的屍體?”陳識眉頭微皺。


    又是這種讓鑒屍人集體暴斃的詭異屍體。


    他記得上一次經曆這種事,還是在第九鎮妖城的時候,他所鑒定的童子棺。


    所以他立馬猜測到,這一類屍體,不是什麽強大妖怪搞出來的,就是一些誤入歧途的修仙者鼓搗出來的。


    “是的,據我一個在城南棺材街幹活的弟兄講,那死掉的八個鑒屍人,都曾經參與過白毛屍體的鑒定!”


    “而且他們的死狀極其慘烈…渾身長滿一尺長的白毛,臉上顴骨似刀削,麵黃肌瘦,神色萎靡……”那人越說越恐懼,內心的懼怕已經溢於言表了。


    陳識微眯起眼睛來。


    城內的第三境修士一走,便怪事迭起,層出不窮,像是商量好了似的。


    隨後又有另一人補充道:“那事發生後,城南棺材街就流傳出‘白鼠過街,人人喊怕’的謠言來,而為了封鎖那裏,連我們城北的錦衣司也派去了不少精銳。”


    陳識思忖片刻,便覺得沒什麽,隻要沒禍及城北棺材街,就什麽都好說。


    可心頭想法剛一落下,棺材街外便傳來一陣嘈雜聲。


    “什麽東西,好臭!”


    “臭死了!誰啊大白天的拉這種東西來?!”有老百姓怒罵不已。


    陳識最先感知到這突如其來的事,他剛轉過頭,便是看見有一衣衫襤褸的人拖著一輛板車費力地走進了棺材街。


    遠遠看去,板車上似乎躺著一個人,不過被厚厚的破舊棉被遮蓋,隻依稀看出個人形。


    幾個鑒屍人同時轉過身去,麵露奇色。


    可在一瞬間,便有一股讓人聞之欲嘔的惡臭撲鼻而來!


    陳識心念一動,鼻子處便浮上一縷五色光,將這氣息隔絕而開。


    那拖著板車的男人跌跌撞撞走來,立馬便跪在茶館前,神情悲戚,哀哭了起來。


    “諸位官爺!求求您們行行好吧,賞幾個入殮錢給小的我吧!家父死去數日,我卻沒錢讓他入土為安,實乃大不孝啊!”


    陳識看向那板車上,極境神念一掃間,其臉色驟然大變。


    他的極境神念居然在這時候看不穿那一層棉被,也就無從所知其下的廬山真麵目了。


    不過,那些從板車底部不斷滴漏下來的乳白色液體倒是讓他頗為在意。


    這時,鑒屍人們實在是受不了那股比鑒屍還惡心的惡臭,紛紛掏出銀子兒,噠噠噠地丟在地上。


    “官爺,咱兄弟幾個就先告辭了,有事兒您記得吩咐我們!”幾個鑒屍人朝陳識一抱拳後,便一溜煙兒地跑了出去。


    木拐李臉色鐵青,丟下兩人份的銀子兒後,急忙道:“官爺,咱也走吧。”


    陳識自然沒話說,便起身離去。


    那乞討葬父的男子像是感激涕零般將地上散落的銀子兒盡數撿起。


    “多謝各位官爺!多謝各位官爺!”


    茶館小二滿麵嫌棄地將大門緊閉起來。


    木拐李走在陳識身後,“奇了怪了,這人怎麽能拖著屍體進到棺材街?錦衣司的人呢?”


    陳識卻道:“先前不是說了麽,錦衣司大部分都去城南了……”


    陳識心頭有些沉重,他隱隱覺得好像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一般……


    ……


    再說那街口處。


    衣衫襤褸的男子又拖起了板車,麵露悲寂地走向棺材街深處。


    當他每拉著板車走一段距離,就會從板車底部的縫隙間流淌下一滴滴乳白色的液體……


    ……


    夜晚很快就來了。


    陳識盤坐在冷榻之上,氣沉丹田,神聚泥丸。


    雖然心中依舊有些牽掛白天所發生的怪事,但他也知道想再多也沒有答案,還是先修煉吧。


    於是陳識閉目養神,靜靜感悟體內法力的流動。


    可就在此刻,門外卻忽的響起“咯吱咯吱”的古怪聲音。


    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啃食大門。


    陳識驟然睜眼,神念之力一掃而出。


    當他看清門外的景象時,臉色卻驀然劇變!


    “怎麽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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