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離歌點了點頭,道“朕說她怎麽會突然承認,原來你早就安排好一切,看來你早就開始布局了。真是好手段,打她一個措手不及,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既然能下毒,那你怎麽不直接毒死他,省的弄出這些事來。”


    “若是突然死了,當然會查出她的死因,到時候自然會牽連出臣妾,況且用這個方法讓她來說生不如死,對她來說何不是一種處罰?皇上隻要臣妾除掉孟家的人,卻沒有讓臣妾弄死她們。”


    她雖然不是善人,但是她還不想沾染人命,說起來她們也沒什麽過節,孟思妍對她也隻不過是妒忌憤恨罷了,況且一個木偶也不會真的傷害自己,把她打入冷宮對於孟思妍這樣的女子已經是最大的悲哀了。


    “桃語你是什麽時候牽連上的,朕記得桃語可是孟思妍的貼身侍婢,怎麽會背叛她投靠你哪?”連楚離歌都要稱讚她的每一步都算計的剛剛好,環環相扣讓孟思妍無翻身之地。


    “臣妾在進入行宮第二天,就聽聞孟昭容因為沒有請到皇上去她那,而杖責了來請皇上的婢女。臣妾就計上心頭,派香穗與她接觸,知道她對孟昭容心生怨恨,就將計就計許給她好處。”楚嫣然如實相告,沒有隱瞞一點。


    楚離歌冷笑數聲,忽而揚高了聲音道:“好,楚昭儀真是心思縝密、步步算計,連朕你都算計在內。你也夠狠,連自己都下的去手。”


    楚嫣然感到莫名其妙,自己所做的還不是為了他,現在他反過來用這種語氣對自己。此刻她不由得伸長了脖子,似乎這樣能給自己增長些氣勢一般。“皇上這個時候是要治臣妾的罪嗎?臣妾承認事先沒和您商量是臣妾不對,但也是臣妾為了不被人看出破綻而這麽做的。可是我這麽做為了誰啊?還不是為了你!你現在是怪我下手狠毒、心思毒辣了?怪我算計你的女人了?”她越說越生氣,連臣妾都不說了,對皇上的敬語也不用了。


    “好好好,為了朕,楚昭儀一心都是為了朕!你放心,朕不會不知好歹,是朕讓你除掉孟家的女人,你做的很好,不費一兵一卒就拉下一個九嬪之一,朕記得你的功勞!”楚離歌掃了一眼楚嫣然就轉身離開寢殿,她根本不明白自己為什麽生氣,他不是怪她心狠更不是怪她手辣,他隻是怪她拿身體做賭注,去冒險。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看到她難受的時候心裏多心疼。


    楚嫣然也沒有挽留,默默的看著他離去的身影。擦了擦臉上留下的眼淚,倔強地自言自語道:“我沒錯,我沒錯。”


    楚離歌回到煙波冷熏殿,坐在九龍爭輝寶座上,手握成拳抵在自己的額頭,回想著楚嫣然醒來之前的事。


    “齊晟你相信厭勝之術嗎?”


    “微臣不相信,若真的有用,那麽如果恨一個人隻要有他的生辰八字就可以了。”


    “那你的意思是?”


    “微臣隻是好奇昭儀娘娘為何這病來得快去得也快。”


    楚離歌睜開雙目,一拳砸在桌子上,恨恨地說道:“真是白心疼她了。連朕都瞞著,分明是不信任朕。”


    福安站在一側,快速偷看了一眼楚離歌,輕聲歎了口氣,心中想著:哎,皇上不知怎麽了怒氣衝衝的從纖雲館出來,一路低沉著臉,連禦輦都沒有乘坐,這一定是和昭儀娘娘生氣了。不過昭儀娘娘才醒過來皇上不是應該陪著嘛,怎麽轉頭就生氣了?他昨夜可是瞧著真切,皇上寸步不離的守著楚昭儀,那神情分明是在意了。他原本以為皇上不過是滿意於楚昭儀的容貌身段才寵愛有加的。可是他從昨夜開始他就意識到皇上好像對楚昭儀生出幾分情意。又一思索,別操這沒用的心了,他隻有自求多福了,皇上現在的氣壓極低,渾身散發著寒氣,恐怕這幾天煙波冷熏殿的奴才要受罪了。


    福安正想的出神就聽見皇上那帶著怒氣的聲音:“福安,去把綠頭牌端來,朕今天要找人侍寢。”


    “是,奴才這就去。”福安雖然有些驚訝,可是依然不敢多問,躬著身子就出了殿。


    楚嫣然靠在榻上接過一碗兮若調製的藥,輕輕吹了吹上麵的熱氣。灼若看著小姐這漫不經心的樣子,心裏發急,也不知主子和皇上又鬧什麽別扭了,皇上這又是帶著怒氣走的。她幾次欲言又止,每次話到嘴邊都被她咽回去了。


    楚嫣然餘光掃到她,注意到她這猶豫不決的樣子,便問道:“灼若你有什麽就直說,吞吞吐吐像什麽樣子?”


    “主子,皇上今天可是可是翻了孟貴妃的牌子,您怎麽不著急啊?”灼若二話不說就把憋著的話說了出來。


    楚嫣然嘴角勾出一個諷刺的笑容,端起藥碗就一言而盡,喝完後用錦帕擦了擦嘴才不緊不慢的說道:“著急?找什麽急?他是皇上,想上哪裏不行,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還有數不盡的貴人、選侍,後宮佳麗三千,他一天換一個還要三十年的時間哪。他願意去哪就去哪,你家主子管不著,不過皇上這招扇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還真是厲害。”


    灼若原本來想說些什麽,但想到做皇帝的不都是這樣,就悻悻的閉上了嘴巴,安慰道:“主子也別多心,皇上今天處置了孟昭容當然要安撫孟貴妃,不過皇上心裏還是有主子的。”


    楚嫣然輕哼一聲,把碗摔在桌上,道:“他願意去哪就去哪,最好永遠別再踏足我這。”既然自己做什麽他都不滿意,也就懶得再伺候他。又朝著香穗問道:“那個桃語安置好了嗎?”


    “已經安置妥當。”她似是不經意的掃了下灼若道:“桃語很感激娘娘收留她,說是雖然不在娘娘這裏伺候,但若是以後有什麽效力的地方必定為主子鞍前馬後。”


    楚嫣然頷首道:“她若是真有心,也不枉費本宮幫她一次。”


    孟思喬沒想到今晚皇上會來她這裏,她看著眼前俊美的男子心中欣喜不已,在昏暗的燈火下,男人靠在椅子上,手持一本書,露出的側臉仿若雕刻般完美。好久沒有侍寢的孟思喬內心即興奮又緊張,她抬眼看了看外麵,柔聲說道:“皇上,夜深了,臣妾服侍你安歇吧。”


    楚離歌從一進門就有些後悔,孟思喬雖然也很漂亮,有著成熟女人的韻味,可是自己從進來就覺得渾身不舒服。看著眼前的女人腦海中卻浮現出楚嫣然那嫵媚俏麗的臉、靈動勾人的眼睛,他覺得自己魔障了才會想起那個沒心肝的女人。他狠狠的甩了甩頭,掐了下孟思喬的臉,心裏暗念:果然沒有她的肌膚光滑細嫩。


    被掐了下臉的孟思喬輕輕抿抿嘴,露出嬌羞的一麵,皇上還從來沒和自己這麽親密過。她大膽的頭靠在楚離歌的胸口,嬌嗔道:“皇上掐的臣妾疼了。”


    楚離歌對這突如其來的投懷送抱有些恍惚,記憶中的小女人也愛抱著自己撒嬌,他一把推開孟思喬,心神有些慌亂,開口道:“朕突然想起還有些朝事沒辦完,朕先走了,改天再來看你。”說完就快步流星的離開寢殿。


    “皇上,皇上···”孟思喬愣愣的看著楚離歌,沒成想自己的撒嬌竟然換來他無情的推開,等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才回過神喊道,可是出了殿的皇上卻像沒有聽見她的呼叫一樣頭也不回的離開。她頹廢的坐在椅子上,眼裏的淚水再也抑製不住,她捂著臉嗚嗚嗚的痛哭起來。


    楚離歌出了金風玉露殿就上了禦輦,坐在禦輦上,他重重的敲了兩下額頭,暗罵道:“楚離歌你真是沒出息,想那個女人幹什麽!敢玩弄你,就應該打入冷宮!”眸子一亮,心中閃過堅定的決心,低聲喃喃道:“對,朕就讓你嚐嚐冷宮的滋味。”他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暗自為自己這個主意高興。身體慢慢向後靠,倚在輦座上細細摩挲拇指上的玉扳指。


    接下來的日子楚離歌每個妃嬪那裏都去,雖然都是略坐一會,並不侍寢,可是卻獨獨沒有去鏡水纖雲館,行宮裏都在盛傳楚昭儀又失寵了。


    隻有楚嫣然穩穩當當的坐在纖雲館裏,絲毫沒有一點失寵的樣子。灼若正執著她的手小心的為她塗著鳳仙花汁,行雲流水般的動作顯然這種事情經常由她來做。灼若一邊為她塗著蔻丹一邊問道:“主子,外麵都在傳您失寵的事,皇上每個妃嬪那裏都去,就是不來咱們這,主子您倒是想想辦法把皇上拉來啊?”主子和皇上本來好好的,怎麽皇上就突然不來了呢?


    楚嫣然挑起眉頭,用另一隻手點了下灼若的額頭,含笑道:“說的沒錯,你家主子就是失寵了。不過我倒是很享受這失寵日子,什麽都不用想不用做,每天都可以吃喝玩樂,豈不悠哉?”最好楚離歌永遠都不踏足她的地方。


    然而楚離歌這些天日子過得也不好,雖然自己想讓楚嫣然受罰,讓她嚐嚐失寵的滋味,更特意每天都到妃嬪那去看看,但是纖雲館裏一點動靜都沒有。以前宮裏的女人想著法的弄巧遇、送食盒等手段爭寵,可是楚嫣然每天隻是呆在自己的纖雲館,根本不在乎自己去了哪裏。他這數日來的怒氣越來越重,在煙波冷熏殿的奴才每天都仿佛置於水生火熱當中,心中感慨皇上的脾氣越來越捉摸不定,時不時的就處在暴怒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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