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離歌側了側身子,眯起眼睛向後麵看去,從兩個人在一起後就很少看見她穿素色衣服,今日這一身白裙仿若是仙子一般,再加上那張精美絕倫的容顏,頗有些似妖還仙的樣子。


    他本欲開口讓楚嫣然坐在自己身邊,但又一思索,正好趁此機會讓她嚐嚐失寵的滋味,看她還向自己低不低頭。


    楚離軒坐在下麵隨意一掃正好與楚嫣然對視上,看著那姝色無雙的臉上初起因兩人對視而驚愕的表情慢慢轉變為朝著自己快速眨了兩下眼睛露出俏皮的笑容,這樣的畫麵是那樣靈動真實。他不自覺的也向楚嫣然露出溫柔的笑意。


    楚嫣然感受到楚離軒善意的回應,回過頭不再看他。心裏想著:同父同母生的怎麽差距這麽大哪?一個不拘小節、善解人意,一個殘暴不仁、野蠻霸道。


    很快外國使團就帶著人進來覲見皇上,最先進來的是祁月國的太子和公主,緊接著是漱金國的汗王和誅刹國的王子,最後進來的就是南兆國的新皇玉利。


    從玉利進來,楚嫣然就一直注意著他。自上次出宮得知,玉利此人心狠手辣、不擇手段,還尤為好色,在南兆國隻要是他看上的女子,不論多大,不論是否嫁人都被他擄走賤淫,而且還是個變態家夥,往往被他搶去的女人不出幾日就會被他折磨致死。


    玉利本人與楚嫣然想象中的一點也不一樣。她本以為玉利是個長相醜陋甚至凶神惡煞的樣子,可是這個玉利卻如同他的名字一樣顏如冠玉,清澈的雙眸如同月光一樣幹淨純潔,臉上帶著得體的笑容,一言一行都溫文爾雅,仿若從深山中走出的謫仙。這幅麵容楚嫣然真的很難和傳聞中強搶民女、賤淫少婦的人相聯係,她甚至認為隻要他勾勾手指,大把的女人願意投懷送抱。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目光,玉利轉過頭正好與她的眼睛對上。玉利眼中閃過幾許驚豔和讚許,卻換來她因窘迫而惱羞成怒的一記白眼。玉利不禁有些好笑,從來沒有女人敢這麽明目張膽的對自己吹胡子瞪眼,更何況自己也沒有招惹她,而且是她先看自己的。


    玉利信步走到楚離歌前方,朝他拱了拱手,含笑道:“燕皇別來無恙。”


    “朕是別來無恙,可是你卻今非昔比了。”楚離歌臉上的神色十分陰沉,說出口的話語也帶有幾分攻擊性。他也一樣一直注視著玉利,所以剛才玉利看向楚嫣然的眼神自然被他納入眼裏。那份驚豔他自然清楚,楚嫣然那樣的容貌誰看見都會生出驚豔之感,可另一層意思卻從何而來?他不由有些惱怒。


    玉利十分淡然,頷首道:“寡人確實今時不同往日,不過燕皇不也是和十年前不一樣了嗎?”


    楚離歌被他說到了痛處,臉色更加變得陰鬱,緊緊攥著拳頭,忍住想要殺了他的怒意。


    楚離軒知道玉利故意要激怒皇兄,連忙起身打圓場,“南兆王一路走來著實辛苦,先請上座。”


    玉利也不推辭,撩起衣袍坐在楚離軒身邊的位置。


    楚離歌慢慢恢複常態,肅了下嗓子,揚聲道:“諸位國主藩王遠道而來,朕心甚喜,今日備下薄宴以款待各位,也準備了歌舞,以娛賓客,望眾位盡興。”


    一時間,歌舞升平,衣袖飛舞,箏琴相交,鳴鍾擊蕩,樂揚悠長。白玉杯、琉璃盞、翡翠碗、金足樽、食如畫、酒如泉,絲竹之聲不絕於耳,觥籌交錯,其樂融融。


    孟思喬看時間差不多了,與林淑媛對視一眼,便道:“皇上,幹這樣看著也沒什麽意思,臣妾有一提議,不如讓各位姐妹施展一下才藝。若是誰表演的好,臣妾就把這對翡翠玉鐲賞給她。如何?”


    楚離歌瞥了一眼孟貴妃手中拿的那對玉鐲,哂笑道:“朕記得這對玉鐲是朕年初時賞你的,你倒是大方。”


    孟思喬此刻麵容有些尷尬,柔柔起身,輕俯禮,輕聲說道:“皇上記憶超群,臣妾想著這玉貴重,又襯人的膚色。若是昭儀佩戴一定好看,楚昭儀姿色超群,才藝也必定不凡,臣妾也不過是想借此機會將這對玉鐲送給她。”


    楚離歌看了眼楚嫣然,看她隻把心思放在吃上,必定沒有準備什麽才藝,便道:“有勞貴妃費心了,她要是喜歡朕再賞她就是了,再說這玉色太過穩重,她未必喜歡。”


    孟思喬摸著鐲子的手一頓,略略頷首,斂去心中的不快,莞爾一笑道:“皇上說的是。”


    楚離歌不願囉嗦,高聲道:“那就開始吧。”


    聞此言,林淑媛麵露喜色,盈盈起身,一雙飽含春色的雙眼似語還羞的看著楚離歌,聲音刻意作出嬌柔的聲音,讓人聽了很不舒服,“臣妾先給眾位姐妹開個頭。”說完就拿起侍女懷中的琵琶邁著細碎的步子走到中央。她懷抱琵琶,如同削蔥一般的手指撥動著琴弦,發出悅耳的聲響,清冷的樂聲如同清泉從高處落下,撞擊在卵石發出的聲響,迷蒙起的水霧,令人隻覺得一陣清涼。到得後來,弦弦切切,好似珠落玉盤。她的一雙眼眸,注視著楚離歌,似是要把滿心的傾慕與之訴說。


    楚離歌卻依然不解風情,一雙眼睛恍若看向大廳之上,可是若是細看才會發現,他的那抹注意力都在楚嫣然身上。他已經好多天沒有看見她,她好像更加美了,眉宇間的嫵媚比之從前更甚。光是看著她那上下蠕動的嘴唇都讓自己口幹舌燥。他轉過眼神壓住自己的想入非非,道:“不錯,賞。”


    楚離歌語調冷淡,讓林淑媛心中升起失落之感。剛才她明明注意到皇上一直注視著她,卻沒想到皇上依舊神色淡淡,隻是簡單的打賞了自己。


    “淑媛姐姐珠玉在前,臣妾隻有獻醜了。”榮貴嬪垂下排扇般的羽睫,盈盈福身,絳唇輕啟,曼聲道。之後慢慢落座,雙肩放平,雙手撫琴身,大指略微展開,手指微微彎曲,呈半握拳狀,左手按弦,右手彈弦,一段音律緩緩流出,達到了以韻補聲的效果。她不像林淑媛一樣眼神亂瞟,一曲畢,安安穩穩行禮後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落座。


    接下來,衛婕妤跳了胡旋舞,祺貴嬪作了一副秋江夜月圖,孟榮華唱了段小曲。等到大多數妃嬪都表演的差不多時,孟貴妃看著楚嫣然開口道:“楚昭儀沒有為皇上準備什麽嗎?妹妹平時最得皇上寵愛,不會是為了豔壓群芳等著壓軸吧!那我們可就等著一飽眼福了。”


    楚嫣然早就因為這些妃嬪的表演而感到無聊,都是些乏味無趣的表演,別說是楚離歌就是自己也看不上。此刻孟貴妃竟然單單點了自己的名字,不知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楚嫣然眉心微動,心思一轉,很快抿嘴一笑,道:“臣妾久病初愈,不像各位姐妹早早就準備好才藝,況且臣妾沒什麽本事就不獻醜了,免得丟人現眼。丟了臣妾的臉麵不打緊,若是惹了皇上不快就不好了。”


    “怎麽會,昭儀妹妹能得皇上喜愛自然是有可取之處,妹妹不要吝嗇嘛,也讓我們看看。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道理你不會不知吧。”孟貴妃早有所安排,隻要楚嫣然上了台她就有辦法讓她永無翻身之地,自然加緊勸說不放過這次機會。


    對於孟貴妃的窮追不舍楚嫣然更覺有怪,本來獻藝是為了引起皇上的注意,可是此時她偏偏讓自己來表演,難道就不怕自己借此複寵?明顯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她鳳目一凜,幽幽的看著上首的孟貴妃,倏爾勾起一絲笑意,盈然笑顏若一朵嬌豔欲滴的花朵綻放雙頰,曼妙眸光猶如秋水波瀾,將眼睛在楚離歌臉上輕輕一掃,收回視線,道:“那恐怕各位姐姐都要重新投胎,修得一副好皮囊了。”她語氣十足傲慢,特意用女人最在意的容貌來說事。


    但她這幅傲慢嫵媚的樣子,落在在場的所有的男人眼中,就像一朵盛開的罌粟花一樣充滿誘惑魅力。原本沒人注視的角落,因為這個妖冶嬌媚的美人而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楚嫣然抬眸掃了眼對麵緊盯著她不放的男子,輕勾丹唇,惹得更多人心跳加速,更有甚者還微微臉紅。男人們都在想若是能把這個美人娶回家一定會如珠如寶的對待,隻要她要的自己都會雙手奉上。


    可是有人卻不高興了,楚離歌看著這個女人竟然大庭廣眾之下,在他眼前笑給別人看,怒意頓生,高高揚起聲音,喝斥道:“頂撞貴妃,侮辱妃嬪,還不道歉!”


    楚嫣然原本的笑容瞬間定格,臉上蕩出幾許冷笑,無畏楚離歌的怒氣,坦蕩的對上那雙深邃的雙眸,淡淡道:“臣妾不會道歉。”


    全場的人都瞬間愕然的看著楚嫣然,竟然在這種場所反駁無視聖上,這是要作死的節奏嗎?其他妃嬪在驚愕之後都抿嘴偷笑,暗想這楚昭儀看來是要打入冷宮了。有些男人倒是欣賞她這種大無畏的精神,誰不知道楚離歌從來就是殘酷暴虐之人,從來沒有人敢這麽反駁他,心中不免為這嬌滴滴的美人惋惜。這要是在平常人家,這樣的美人別人哄著寵著都不夠,哪還會舍得對美人發脾氣?


    “楚嫣然,你竟敢忤逆朕!”楚離歌身體前傾,雙手撐著案桌,雙目瞪著她,像是被她這種冷漠譏諷的態度刺激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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