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婉婷回到承歡殿就一直坐在椅子上,雙目迷蒙的看著窗外的景色。秋風颯颯,隻是有些涼風襲來,可是她卻覺得恍若步入寒冬。


    “主子不用多想,皇上早晚有厭煩她的時候,到時候主子就能取而代之。”花蔓端了一盤點心放在她身邊的茶幾上,溫聲安慰道。


    楚婉婷思吟片刻,才幽幽道:“她現在正得聖寵,本宮一時半會動不了她,不過也不代表本宮就這麽束手以待。走,陪本宮到別處逛逛。”楚婉婷嘴角輕輕一勾,卻不帶一分笑意,從容起身,一隻葇荑搭在花蔓腕上走出承歡殿。


    從楚婉婷走後,楚嫣然就怏怏的躺在楚離歌懷裏,沒多久就睡著了。楚離歌一邊上下輕撫她的後背,一邊看著她常看的話本。話本中講述的是一對家世完全不同的男女相愛的故事,男主角是個窮秀才,女主角是當朝宰相之女。宰相府看不起窮酸落魄的秀才,欲將女主角嫁給當朝皇帝。臨進宮前千金小姐卻逃出丞相府和秀才私奔,此事被當朝皇帝知曉,下令追捕兩人,兩人自知前途無望,雙雙墜崖而亡,一同共赴黃泉。


    看完後楚離歌嗤笑一聲,把書丟在一邊,“哪有什麽生死相隨的故事,成天就瞎看這些東西。”低頭看著懷中女人的睡顏,臉上的笑容漸漸變淡,喃喃道:“若朕不是皇帝,你是不是就會是別人的了?幸好朕是皇帝。不過,若你也有個窮書生,朕也會把他抓住,在你麵前把他碎屍萬段。”又在楚嫣然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動作極其輕柔,仿若春日中的一股清風,眼神中卻閃現著灼灼的光彩,“真乖,就這樣呆在朕懷了,朕會寵愛你一輩子。”


    等楚嫣然醒來時楚離歌早已經離開,她揉了揉眼睛喚了香穗進來,“皇上什麽時候走的?”


    香穗撩起紗幔用絛絲綁在玉柱上,上前扶起她,道:“皇上說還有些奏折沒看,就不陪主子用午膳了。”


    楚嫣然點了點頭,平靜道:“太後已經病愈,想來會規勸皇上雨露均沾。恐怕還會為難上本宮。”


    “皇上的性情您又不是不知道,太後也就隨口說下,皇上不會放心上的。”香穗怕楚嫣然會因為進了新人而不高興,主子愛耍小性子,別回頭將氣撒在皇上身上。


    楚嫣然知道她是安慰自己,含笑道:“我豈會擔心皇上?隻怕是宮裏要有另外一番景象。”揮了揮心中的憂慮,問道:“皇上的萬壽節快到了吧?”


    “可不就是下個月,主子想送皇上點什麽?”香穗拿起一杯熱茶遞給楚嫣然。


    楚嫣然衝她擺了擺手,讓她把茶放在一邊,“你去側殿把本宮時常放東西的那個金匣子拿來,我想著畫個樣式,配上皇上前些日子賞的紅寶石,讓司飾房的師傅按著本宮畫的圖樣打造樣東西送給皇上。”


    “是,奴婢這就去。”香穗轉而離開寢殿。


    這個主意在楚嫣然看到福安送來紅寶石時就想到了,在現代,男女雙方結婚都會戴上鑽戒,雖然她不是楚離歌的妻子,但仍舊想打造一對這世上獨一無二的東西送給他。


    楚嫣然拿著畫筆在紙上行走,腦中全是自己與楚離歌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楚離歌喜歡蓮花,她就以蓮花作為戒指底座,而屬於自己的那一枚就以牡丹為底座。她一點一點的描畫著,動作十分小心精細,一朵朵栩栩如生、絢爛多彩的花朵在她筆下綻放,可是她仍覺不滿意,一遍一遍繼續描繪著。


    臨近晚膳時楚離歌想著去甘泉宮陪著楚嫣然用膳,不想卻被太後召了去。


    “新人已經入宮,皇上也該召他們侍寢了。”太後板著臉嚴肅的看著楚離歌道。


    “嗯,等這得空朕去看看都選了什麽貨色來。”楚離歌一眼都懶得看她,徑自擺弄著手中的琉璃玉珠。


    太後臉色陡然一變,怒瞪著他,喝斥道:“你是皇上,怎能品論自己的妃嬪為貨色!那都是大家閨秀千金小姐,倒讓你說成是勾欄裏賣藝賣身的下賤人了。”


    楚離歌嘿嘿一笑,才抬起眼皮斜看了眼太後,冷笑道:“是朕口誤,太後別惱,您的病剛好,萬不能再氣著。”


    太後麵色稍霽,輕呼一口氣,道:“皇上喜歡楚昭儀這哀家知道,楚昭儀容貌出眾、出身高貴,不怪皇上寵愛。可是皇上現在你隻去甘泉宮這就實在不像話了。皇上後宮佳麗眾多,多少人等著皇上的恩澤雨露,而皇上卻獨寵於楚昭儀,就不怕她引得滿宮怨氣?況且選秀是為了為皇上綿延子嗣,皇上已年過二十還沒有皇嗣,朝臣早已議論紛紛,若是楚昭儀肚子爭氣也就不說什麽了,可是她已入宮幾個月還不見動靜,皇上也應該多去去其他嬪妃那。皇上該知道集寵於一身就是集怨於一身,你不要忘了你的母妃。!”


    提到母妃,楚離歌的臉頓時黑了下來,眼裏閃著一股無法遏製的怒火,冷冷道:“朕這就去看看花名冊,選個好貨色脫光了讓朕睡。”說完猛然起身揮袖離開長信宮。


    太後看著楚離歌離去的背影,胸口喘伏不止,巍巍顫顫的指著楚離歌,怒道:“你看,你看,這就是哀家一手扶持的皇帝。果然是翅膀長硬要飛,哀家都管不了了。當年要不是哀家,他現在能坐上皇帝之位!”


    “哎呦,我的太後,這話可萬萬不能說。皇上現在長大了,再也不是當年那個隻會依靠太後和孟家的孩子,咱這位聖上可是出了名的壞脾氣,說話向來口無遮攔,您還不知道他嘛。”周嬤嬤見太後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一時心急,連忙阻止她再說下去。又環視了下四周讓所有人都退下去,大殿隻剩下她們主仆兩人,才又接著說:“這幾年您一麵往宮裏送孟家的女子一麵阻止宮中妃嬪懷孕,以皇上的能力又豈會不知。但皇上不是一直沒提嗎?皇上還是孝順太後的,哪次宮裏有了好東西,皇上不是吩咐人先送到長信宮裏?要老奴看,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讓孟家的妃嬪懷上孕才好,奴婢看新晉的孟淑儀倒是好的。那模樣雖不及楚昭儀妖媚,但自有一派楚楚動人之氣,皇上若是看到定然會喜歡。”


    “你是說依然?嗯,不錯,閑靜時似姣花照水,行動間如弱柳扶風,倒有幾分清麗脫俗的氣質且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帶著點點詩書氣韻。皇上看慣了楚昭儀那妖媚子的樣子,若是換一種味道也會覺得新鮮。男人嘛,哪個不是貪新鮮的,就像先皇,當年也是對莊妃寵愛有加,可不還是新寵不斷嗎?”太後想起今天孟依然來請安時的儀態,不由自主的點頭稱讚。


    周嬤嬤頷首道:“不錯,孟淑儀溫柔雅致,我見猶憐,這世上哪個男人見到這樣的女子不心生愛憐?”


    楚離歌怒氣衝衝從長信宮出來,一路上如腳底生風一般走回紫宸宮,福安一路上垂著頭連跑帶顛的跟著他,一句話也不敢說。皇上現在的臉色陰氣沉沉,仿若暴風雨的前夕,正處於雷霆震怒的邊緣。


    到了龍吟宮,楚離歌一手揮掉禦案上的所有奏折,憤怒的低吼著,整個大殿都籠罩在男人的咆哮聲中,驚的在紫宸宮裏所有的人伏身跪地連呼吸都不敢。


    突然一聲如寒冰炸裂的脆冷之音高高揚起喊道:“福安,把這批秀女的花名冊都給朕拿來。”


    楚離歌看著花名冊,不到片刻功夫,就把那名冊往福安臉上甩過去。“朕瞧來瞧去,怎麽都是一幫殘次品!那些老不死的東西,不是告訴朕,把府上的好姑娘都送過來了麽?什麽百裏挑一萬裏挑一,都是屁話!一個個長的跟鬼見愁似的,也不怕汙了朕的眼!”楚離歌怒瞪著一雙星目,臉上露出十分不滿的神色,顯然是這些妃嬪被皇上的怒火牽連了。


    突然楚離歌揚起下巴,看向殿外,一邊的嘴角緩緩勾起,冷笑起來,滿目的陰寒如刀刃般寒利,深深呼出一口氣,笑道:“擺駕歡宜殿。朕就看看這個孟家最好的姑娘是什麽樣。”


    孟依然垂著頭跪在地下,膝蓋觸碰著那冰涼的玉石,身上不由自主的打顫。皇上已經來了一刻鍾的時間,但就依然不叫自己起身,而是悠然的坐在軟椅上,饒有興致的打量自己,也不說話。


    “你是孟家三房的女兒?”長時間的寂靜終於被男人打破。


    孟依然微微抬頭,恭敬得體地回答:“回皇上,臣妾是戶部侍郎孟之宇的二女兒。”


    “嗯,可讀過什麽詩書?”楚離歌依舊沒有讓她起身的意思。


    孟依然快速在腦中思考一下,柔聲道:“回皇上,略讀過一些。”


    “倒是個肚中有貨的,這點比孟貴妃強。”楚離歌緩緩站起身來,走到孟依然身邊。


    看著離自己越走越近的腳步,孟依然的心跳逐漸加速,她微微深呼一口氣,壓住自己的慌亂,沉靜心思,道:“貴妃娘娘高貴典雅、雍容華貴,臣妾望塵莫及。”


    忽而,楚離歌彎下腰,用手扣住她的下巴,冷聲道:“是不是一直等著朕寵幸你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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