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嫣然嬌顏怒瞪,扭過身子,喝道:“什麽太後?你說什麽太後?我這輩子都不要做太後!你若是以為我想讓他當太子,就是希望自己能坐上太後之位,我現在就喝一碗打胎藥了結了他的命!”若是楚離歌不再,即使當上太後也不過是一個冷冰冰的空架子,隻要一想到以後自己一個人留在這皇宮裏孤單的活著,她寧願死了算了。


    楚離歌這才意識到她為什麽惱怒,趕快將她抱入懷裏,哄著:“朕錯了,別生氣。朕不是那個意思,朕隻是想著等朕老了就將皇位禪位於他,你不也是太後嗎?何苦說這樣的話?”


    “你剛才就是那個意思!我告訴你楚離歌,你若是先我一步,我定然抹了脖子隨了你。”氣上心頭,楚嫣然對他也指名道姓起來,絲毫沒有顧及他是皇帝的身份。


    楚離歌心裏震驚,看著她眼中迸發出的堅定之色,心思有些複雜,隻是將楚嫣然抱得更緊,輕斥道:“朕現在給你慣成了什麽樣子!竟然敢直呼朕的姓名,這天下也就你敢這麽大膽!”


    “我就叫,我就叫。名字不就是給人叫的,不然還起名字幹什麽?你是不是想治我的罪?那你治啊!”楚嫣然用力的打在楚離歌身上,聲音比他還大,眼淚卻不由奪眶而出。


    楚離歌無奈的歎了口氣,輕柔的為她拭去淚痕,淚水也這樣柔軟滲入他指尖皮膚的細密紋理,輕哄道:“朕怎麽會治你的罪,朕疼你都疼不過來。朕喜歡你叫朕的名字,隻許你一個人叫。別動氣了好吧?以後隻有我們兩人的時候你隨便叫。”


    楚嫣然這才被他哄得眉宇染開,心上有蓬勃的喜悅轟然開放,就如春日裏的花全數綻開,但聲音仍然帶著哽咽,嬌然輕聲道:“楚離歌,離歌,離歌。”


    額頭抵著她的額頭,楚離歌的雙唇輕輕拂過她的紅唇,語氣肯定如山頂懸崖置放著百年的磐石,“我在。”稍稍有些停滯,“真好聽,從來沒有人這樣叫過朕!”


    楚嫣然頓時一愣,眨了眨眼睛,疑惑的問道:“連莊太妃也沒叫過嗎?”


    楚離歌輕哼了一聲,滿目不屑之色,“沒有,她隻是管朕叫太子。嗬,她可能早已忘記朕的名字,在她心裏朕隻是個太子的名頭。”


    楚嫣然知道他不願提起莊太妃,話鋒一轉,道:“臣妾有孕之事很快就會傳遍,不知孟家又會有何行動。”


    “出了正月,朕就開始加步整治朝堂,一些人也是時候下馬了。孟依然已經將孟之秋的罪證悉數給了朕,就拿他第一個開刀。”楚離歌眼中的肅殺之色盡染,轉而看向楚嫣然,緊緊握著她的手,一字一頓道:“然兒,朕定要在你生育之前將孟家連根拔起,不然朕隻怕他們會在你身上動心思。”


    “臣妾?”楚嫣然略有不解,頓了頓,覷了眼他的神色,心思輾轉。須臾,倒吸了一口氣,道:“皇上的意思是,孟家會留子去母,將臣妾的孩子給孟家人撫養。那樣他們手中就握有皇子,到時他們挾幼子而廢皇上——”想到這,楚嫣然隻覺頭皮發麻,不敢再繼續往下想,心中涼意慢慢襲來。


    楚離歌看出她略有緊張,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撫道:“你放心,朕不會讓你們有任何閃失。”


    第二天楚嫣然因有孕而晉為貴妃的聖旨傳遍了後宮朝堂。本來要說因為有孕而晉封一級成為夫人也說的過去,可是皇上的一紙聖旨卻直接越過,還封為四妃之首的貴妃,眾人都在猜測,若是生下來皇子,這皇貴妃的位置恐怕非這位莫屬。


    隨著一聲聲尖細的通傳聲,搭著香穗手的楚嫣然緩步進入椒房殿。膚如凝脂,潔白的皮膚猶如剛剝殼的雞蛋,雪白中透著粉紅,似乎能擰出水來。一雙朱唇,語笑若嫣然,一舉一動都似在舞蹈。腰肢纖細,絲毫沒有有孕之人的樣子,反而平添了一份婉柔。


    楚嫣然朝著皇後輕輕福身,膝蓋彎曲的程度幾乎微乎其微,“臣妾見過皇後娘娘,娘娘貴體安康,萬福金安。”


    “快快起吧,本宮被你有孕的消息高興壞了,竟忘了免了你請安,明兒就不必跑這一趟。到底是有福氣,這才多少時日又有了。”指甲死死的扣在椅子扶手上,皇後生生擠出滿臉笑容。


    楚嫣然衝所有對她行禮的人抬了抬手,含笑道:“多謝皇後娘娘關心,不過臣妾身子並無不妥,還是應該給皇後來請安的。”話裏話間雖帶著客氣的意思,但眉宇之間隱隱有了對皇後不屑一顧的神色,不等皇後叫坐就悠悠然坐在一側。


    皇後安然一笑,端起茶盞,漫不經心的輕篦了下本就沒有任何漂浮物的茶水,又衝著香穗她們說:“你們定要好好照顧著宸貴妃,所有吃食用度都要一一細查,萬不可再出現上次的事。”


    “臣妾這次會很小心,決不讓人有可趁之機。”楚嫣然嘴角噙著一縷譏笑,眼中射出淩冽的目光,將所有人都掃視一番。


    “這孩子來得及時,過幾日就是貴妃妹妹的生辰,倒時定要好好操辦才好。”皇後有意無意的從楚嫣然臉上劃過,帶著銳利的芒刺,入宮半年多就到了貴妃之位,這速度在本朝還從來沒有過。就是當年的孟貴妃還是進宮將近兩年太後才開口晉封的。不難想象這一胎不論是男女,隻要生下來皇上必定會晉她為皇貴妃。這皇貴妃之位隻有在後宮沒有皇後時才會有皇貴妃的出現,不得不說楚嫣然給她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壓迫,甚至高於當年的孟貴妃。她隻是沒有想到楚嫣然會這麽快又有了身孕,看來此次再想用上次的法子必定是行不通的,看來還得從長計議。


    察覺到那縷目光,楚嫣然不用猜就知道是坐在上首的皇後投來的,她也不欲與皇後對上。丹緋絳低,緩劃茶盞翡漏芙蓉紋重花蓋,泠泠道:“何需破費,不過是個生日,沒得還提醒臣妾老了一歲,不過也罷。”若是論年紀,這宮裏又有誰能比得過楚嫣然小哪?不過是她嘲笑皇後年紀大罷了。皇後本就比皇上大三歲,如今也已經二十有四。若是這二十四歲在現代正值青春年華,可在古代這二十四可就不年輕了。更何況皇後多年被太後和孟選侍打壓,又無皇上寵愛,保養得也不得宜,如今的眼角竟生出些細紋。


    皇後強壓住心中的怒火,保持著最得體的微笑婉言,道:“妹妹雖年紀小,但到底是貴妃,又身懷龍嗣,這千秋節必然是要操辦的。不如就將宴席擺在你的甘泉宮吧,隻是未免有人暗中動手腳,這事就讓妹妹受累來操辦吧。”


    楚嫣然想了想,頷首道:“既然是皇後娘娘的好意,臣妾若是再拒絕就顯得不識大體了,不如讓賢妃姐姐協助臣妾吧。”


    茶盞之中芳香撲鼻,賢妃輕啄一口,漫不經心的掃了皇後一眼,又看見楚嫣然,恬靜道:“好,你也不易太過操勞。這幾日我就去你宮裏與你商量。”


    皇後淡然道:“有賢妃幫襯著你,本宮也能放心。”


    接下來的幾天,甘泉宮的門檻幾乎都要被踏平,上到皇後太後,下到選侍更衣,無一不送來賀禮,一是為祝賀宸貴妃有嗣,而是為慶賀生辰。就連尚宮局、殿中省也將最好的東西往甘泉宮裏送。而楚離歌也每天都往甘泉宮裏送賀禮,金堆玉砌,觸目繁華,好像是隻要楚離歌想到什麽好東西,都往未央殿送去。一時風頭無兩,恩寵無限。


    二月初七,宸貴妃在甘泉宮大宴後妃,皇後之下,後宮的妃嬪幾乎全都到場。因為人數眾多,所以正殿側殿都安排了酒席。楚嫣然作為東道主,自然要盛裝出席。一襲掐花嵌銀流雲粉皚梨花海棠紅色蘇錦宮裝,腰間鉤織金黃色同心結子綴絲穗束腰,楚腰纖細,盈盈不堪握。眉心中一點金箔剪成的杏花花鈿上綴著赤金紅寶石,纖柔的葇夷腕上帶著楚離歌早上送的石榴紅玉鐲。


    滿殿人影攢攢,每個人臉上都蕩著仿若真心慶賀的表情,可心裏卻不知怎樣的詛咒謾罵。冠冕堂皇的祝酒詞說完,便是箏琴相瑟,歌舞升起。滿目霓裳羽衣,一派笙歌燕舞,剛開始楚嫣然還有幾分興趣,但這興趣也慢慢變得意興闌珊。


    今天白天楚離歌帶著她出了趟皇宮,讓她極其喜悅。說是領她出宮遊玩,但馬車竟停到了誠王府。對於這個驚喜,楚嫣然心生感動之情,不想楚離歌竟然不顧身份親自陪她回府省親。


    一片表麵的祥和喜慶之氣在甘泉宮裏慢慢延續,眾妃嬪也都慢慢變得怏怏的。誰都知道皇上如今有多寶貝宸貴妃,別人的宮殿如今再也不曾踏足過,想要得皇上的眼更是沒什麽可能,也都紛紛歇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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