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月考核開始。


    慕容懸放過她,沒有讓她做高級班的題目。


    高級班的早上都難不倒她,何況中級班的題目,文史學最後一題:以春為題寫一首五言絕句。


    幽篁沒有急著下筆,而是帶下一下五言絕句的概念:五言絕句簡稱五絕,指的是五言四句而又合乎律詩堆滿的小詩。


    五言絕句通常僅用二十字,就能展現出一幅幅清新的畫圖,傳達一種種真切的意境。


    以小見大、又少總多,在短章中飲食豐富的內容,是五言絕句的最大特色,豈外還人注意仄起、平起二格。


    幽篁幾經思索後,提筆寫下了小學一年級就學過的詩:


    春曉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


    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從睡中驚醒而作的詩,相當的寫實,不會有人懷疑。


    做完全部題目,慕容懸收了考卷也沒有讓她出去瞎逛:“把下一期《民報》的詩寫出來吧。”


    “這首詩不行嗎?”幽篁指指自己的考卷。


    “考試是考試,《民報》是《民報》,不能混為一談。”慕容懸給她留了一張白紙。


    幽篁覺得自己又被壓榨了,想一下氣呼呼地寫下《憫農》的第一首: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四海無閑田,農夫猶餓死。


    “你是想死嗎?”


    慕容懸盯著詩看了半晌。


    幽篁不以為然道:“天都城還有個貧民窟,外麵種地的百姓快餓死也不奇怪。”


    “你也不能寫出來呀。”慕容懸有點心累,壓低聲音道:“你不知道這樣寫,是在質疑女帝的能力嗎?”


    “本來就沒什麽能力,還無腦地護短,縱容帝姬府作惡。”幽篁不以為然的吐槽道:“把自己弄成一隻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還不許人家說出來嗎?”


    “你這孩子……”慕容懸瞪一眼幽篁:“算了,就投這首《春曉》吧。”


    “早這樣多好,還非得逼人家寫另外一首。”幽篁餘下的時間,無視眾人求助的眼神,坐在位置上放空自己。


    熬到上午考試結束。


    幽篁背著雙手,悠然走出課室。


    教職員膳食堂還沒修複,隻得到清華園的膳食堂用膳。


    趁沒有人注意時,從納戒裏放出食盒,挑了個後背靠牆臨窗位置,擺出侯夫人今天準備的食物。


    邊吃邊等沈淮月打飯過來,結果卻等來了顏容、慕容懸。


    看到她一臉震驚的樣子,顏容不以為然道:“不是染了寒症,怎麽還喝魚湯吃雞蛋?”


    幽篁心中一驚卻麵不改色道:“燕姑娘說我幼年失於保養,以致氣血兩虛體弱才會動不動就染寒症,但我不愛喝苦湯藥就改成食療,母親才特意準備了這些食物。”


    望著幽篁蒼白的小臉,慕容懸淡淡道:“燕姑娘是位女大夫嗎?”


    “燕姑娘是藥王穀的傳人。”幽篁漫不經心道:“學生這次病倒,母親特意請她來為我調養身體。”


    “先前我四叔也是經她醫治,才能恢複如初,給學生調養身體是大才小用。”幽篁為了證明燕如織醫術高明,把楚軼重新站起來的功勞,都推到了燕如織身上。


    “我怎麽聽說,是你把你四叔氣得站起來。”顏容忍不住調侃幽篁。


    “玩笑話罷。”幽篁推委道:“四叔怎麽可能因為我挖他幾根筍,就氣得從輪椅上站起來,是燕姑娘一直有在給他用藥施針,我氣他那一下不過是巧合,豈能搶了燕姑娘的功勞。”


    “你四叔下江南有些日子,可有說什麽時候回來?”顏容輕歎一聲道:“有些相信他的茶,不知何時能再品一杯。”


    “如今頭一輪春茶還沒有開采,先生想喝茶還得再等等。”幽篁說完想一下道:“我聽他們說,春闈我們有三天假,到時我讓人去茶園瞧瞧,看能不能先采一輪茶尖製茶。”


    “你還會製茶!”慕容懸驚訝地看著幽篁。


    “我製的茶比四大名茶好喝多了。”


    提到製茶的事情,幽篁自信滿滿道:“我還會製帶花香的茶葉呢。”


    恰好沈淮月端著餐盆過來,見過禮後坐在幽篁身邊道:“篁兒,你寫詩怎麽那麽快,我不容易才湊了八句。”


    “題目要求是以春為題寫一首五言絕句,怎會是八句呢?”幽篁驚訝地問沈淮月,此言一出不少人的動作紛紛一滯,轉過頭來震驚地看著幽篁。


    沈淮月愣了半晌才回神:“那八句的是什麽?”


    “律詩。”


    幽篁簡潔地回答。


    顏容遲疑一下問:“慕容先生,絕句跟律詩有什麽區別?”


    慕容懸看一眼幽篁,歎氣道:“第一句數不同:絕句通常由四句組成,律詩通常有八句;第二押韻不同:絕句隻需要二、四句押韻,首句可押可不押,而律詩要求全首通押一韻,限平聲韻,而且隻能用在規定的位置。第三平仄規則不同:絕句在平仄、對仗上較為自由,不一定要對仗對偶;律詩還要求平仄和諧,對仗工整。”


    這番解釋下來,在場不少人想死的心都有了,怨自己為何不認真審題。


    沈淮月忽然覺得麵前飯菜不香了,幽篁挾了隻跟元蹄一起燉的雞蛋到她碗裏道:“別擔心,那麽多人一起弄錯題目,你的排名不會太低。”


    “有你這麽安慰人嗎?”慕容懸震驚看著幽篁。


    “還是那句話:吃飽了才有力氣學習。”


    幽篁理所當然地回答,說完又挾了一隻鮑魚到沈淮月碗裏。


    沈淮月怔一下,挾起鮑魚咬了一大口,幽篁馬上道:“餓著肚子無法集中注意力,吃飽了有利於思考。”


    “再給我來一塊豬蹄肉。”


    沈淮月也不客氣,大有把悲憤化為食量的氣勢。


    幽篁也不小氣,把半隻元蹄挾到她碗裏:“上午的考試已經結束,咱們可以把下午的考核考好。”


    “知道了,我會考好算術。”


    沈淮月吃了一口豬蹄肉,瞬間被入口即化的口感驚豔到。


    幽篁聞言麵帶笑容道:“一會兒用完膳,我再陪你一起複習,算術考核肯定沒有問題。”


    “信你得永生。”


    沈淮月放下筷子,合起雙手朝幽篁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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