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篁兒啊……”


    這天楚雲洹不在家用晚膳。


    沈照君語重心長道:“按理說你該吃的也吃了,該補的也補了,應該跟飲食沒關係。”


    幽篁怔了一會兒,才明白指的什麽事情,不以為然道:“女兒就隨口問問,將來又不成親生子,有沒有也沒關係。”


    “修仙的不是也能成親,你為何不成親生子?”沈照君不解地問女兒,幽篁頭也不抬頭道:“娘親,女兒體內有附魂花的花毒,一旦動情就會毒發,沒有解藥一旦毒發就會死。”


    “情不知所起,你如何控製自己的情感?”


    沈照君才記起女兒身中劇毒的事情,不得不提醒女兒一句。


    幽篁不以為然道:“有什麽難的,直接抽掉情根,自然就不會動男女之情。”


    “男女之情是很美好的事情……”


    “也是致命的毒藥。”


    打斷母親的話,幽篁漫不經心道:“命都沒了,還美好個屁。”


    “你說話怎麽如此粗俗?”


    “話俗理不俗。”


    眼看母女倆又要吵起來,陳嬤嬤趕緊道:“夫人,食不言寢不語。”


    沈照君放下筷子道:“不吃了,沒有胃口,你伺候姑娘用膳,我進去歇息,快過年了明天還有一堆要處理。”


    好不容易才找到個理由,想跟女兒破冰,沒想到這孩子每說一句話,總讓自己覺得不僅虧欠了她,還絲毫不把她的事情放在心上。


    幽篁沒有理會沈照君,不緊不慢吃著麵前的東西。


    沈照君一拂衣袖走回臥室,坐在鏡子前氣鼓鼓道:“我看她不用抽情根,天生就沒有那玩兒。”


    流霜端著漱口的濃茶上來道:“夫人,姑娘看著是接回來快一年了,實則在家也沒幾天,夫人還是得多抽時間跟姑娘培養感情。”


    “我已經很努力,若換成她兩個兄長,早就吊起來打。”


    沈照君深深吸了一口氣,兩個兒子精明不輸夫君,照樣被她拿捏得死死,偏偏拿女兒沒辦法。


    流霜含笑道:“夫人,您忘了自己怎麽勸夫侯爺,養女兒跟養兒子不一樣,得細心嗬護,不能打不能罵,還要哄著不能把她嚇跑,今天怎麽沒有摁住性子呢。”


    “我都快忍了她一年了。”沈照君氣得扶額:“不管接她回府是出於什麽原因,我終歸是讓她回府。”


    “夫人,姑娘還有一年就要走了,再見麵不知何時,何不再忍一年,讓姑娘對這個家還有一絲眷戀,再怎麽說姑娘修仙者的名頭,對普通人還是有很大的震懾力。”


    啪……


    摔筷子的聲音突然傳出來,就聽到陳嬤嬤道:“姑娘,你飯還沒吃完呢。”


    “太惡心,吃不下。”


    幽篁拋下一下句,就匆匆離開寒英園。


    流霜怔一下道:“糟了,屬下忘了姑娘的本事,一定是聽到我們的談話。”


    沈照君抬手示意她不要說話,起身否在榻上道:“快過年了,也不知道侯爺怎麽樣,聽說南邊的冬天,比我們這邊更寒冷些,也不知道侯爺有沒添衣。”


    “有四爺在軍營裏,不會凍著侯爺。”


    流霜馬上安慰一番道:”探子傳回來消息,國師被府衙找回來後,一口咬定是淑德帝姬,在他進獻給陛下的玉女養膏裏動手腳,之所以不敢聲張,是因為受了淑德帝姬背後的魔修強者威脅,如今太子已經派兵包圍帝姬府。“


    “隻是包圍,沒有馬上抄府嗎?”沈照君閉著眼睛問。


    流霜小聲道:“帝姬府豢養有巫蠱師,普通人哪敢往裏麵闖,估計都在等姑娘,或者是天機閣出手呢。”


    “篁兒不會插手的,我們也不要理會,就讓他們姐妹倆鬥吧。”沈照君笑笑道:“等他們鬥得你死我活時,我們再將他們一舉拿下……沒準夫君就能家裏過年。”


    流霜頓時不說話,想一下道:“五公子應該已經在回家的路上,夫人可要安排人收拾一下五公子的屋。”


    “你安排人就好,哦對了……”沈照君想到什麽,淡淡道:“你安排誰去打掃五公子的院子都行,但就是不能動篁兒屋裏的人,我不希望看到洹兒回來時的情況再發生一次。”


    “屬下明白。”


    流霜有些疑惑,這種情肯定不會再發生。


    就算她去叫玄冰、庭雪,兩人也會找借口拒絕,夫人為何還要特意交待。


    還是先應下再慢慢琢磨,找了個借口道:“夫人今晚要泡什麽浴,屬下差不多該去準備著,免得耽誤夫人休息。”


    “明天事多要早些休息,不想泡太長時間。”沈照君淡淡應了一句,流霜馬上去安排湯浴,陳嬤嬤端了一個燉盅進來道:“夫人晚膳都沒怎麽吃,喝點燕窩粥墊墊底吧。”


    “篁是不是也沒吃幾口。”沈照君坐起來,接過陳嬤嬤盛好的燕窩粥。


    “老奴已經吩咐廚房,給姑娘也送了一盞燕窩粥。”陳嬤嬤看著沈照君不解道:“夫人,姑娘是有主意的人,夫人何苦操那份心呢。”


    “我承認我是忘記了,她身中劇毒不能動情,我隻是希望她將來有人照顧,不是為了讓她毒發身亡。”


    沈照君越想越生氣,吃了幾口燕窩放下道:“不行,我得過去跟她說清楚,不然這口氣我咽不下去,不管我接她回府的初衷是什麽,為了生下她我也是辛苦懷胎十月。”


    “夫人……”陳嬤嬤連忙住沈照君道:“您若跟姑娘說這話,姑娘一定會說欠您的命早就還清。”


    “打姑娘回府後,救您和侯爺可不止一回。”陳嬤嬤不想母女倆鬧得太僵,忙勸住沈照君道:“姑娘走的修仙之路,跟我們本就不一樣,您何苦給她安排一個普通人的人生呢。”


    “我不是想安排她的人生……”沈照君還在嘴硬,陳嬤嬤笑笑道:“可夫人想讓姑娘像兩位哥哥一樣聽話。”


    “我……”


    沈照君想一下,終究是沒有反駁。


    陳嬤嬤輕聲勸道:“夫人,您已經錯過了十年,還要再浪費僅剩下的一年嗎?”


    仙門不是人人都能進,可一旦進去了,就意味著要斬斷紅塵,放下人間的一切,也包括華父母家人親情,再見是遙遙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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