鮫人桑禹疑惑地看向眼前的人類小姑娘,高挺的鼻子微動,似乎在聞著什麽,然後眉頭皺的更緊了。


    鹿呦呦覺得他應該是在聞自己身上鮫人味兒是否純正。


    也沒立刻解釋,而是不緊不慢的遊向礁石,避開尖銳的凸起自來熟地爬了上去,與桑禹對麵而坐。


    然後,仰頭看著天上的月亮,原本笑嘻嘻的臉上一點點布滿哀傷,似是要揭開心底那最不堪的傷疤。


    醞釀了一會兒情緒,鹿呦呦才苦笑道:“我娘原本是漁村以打漁為生的苦命女子,有次出海,風浪太大船被海水掀翻了,還不幸的遇上了海獸狂鯊,生命垂危之際,是我父親恰巧路過救了她。”


    “當時我娘正處於豆蔻年華,對於救了自己的恩人暗生情愫,時不時的便到遇見我爹的海域尋他。一二來去,我爹被我娘的深情所感動,兩人便不顧世俗的在一起了。可是,自從生下我後,我爹就不知所蹤了……唉,從我記事起,我娘就經常以淚洗麵……”


    “今日能見到你真的是太好了,我想……我想問問你,有聽說過一個叫詩與的鮫人嗎?嗯……也有可能是化名,我娘說他長得十分俊美,有著一條漂亮的綠色尾巴。如果你認識這個鮫人或者以後遇到了,請告訴他,他的妻女一直都在等他……”


    鹿呦呦聲情並茂,險些把自己都感動了,從袖子裏扯出一條小手絹擦了擦微微濕潤的眼角。


    心中忍不住歎了口氣,她應該是第一個瞅月亮瞅的眼睛酸澀流淚的人吧~


    鹿呦呦又回憶了下剛剛即興創作的小故事,覺得還算經得起推敲,這才緩緩抬起眼眸,想看看桑禹什麽反應。


    桑禹的表情十分的冷靜,並沒有她想象中的動容,對上她的視線,無情地揭穿了她的謊言:“狡猾的人類,小騙子。”


    她身上確實有鮫人同族的氣息,可是卻並沒有絲毫同族的血脈。


    鹿呦呦臉上的神色微凝,也不跟他硬強,而是虛心好學地請教道:“我哪裏出現破綻了?”


    桑禹察覺不到鹿呦呦的敵意,再加上她身上有同族的氣息,便也上了礁石。尾巴輕輕搖擺,激起一朵朵浪花,看著十分的悠閑自在。而他的表情卻是矜貴清冷的,有一種反差萌。


    “你身上雖然有鮫人的氣息,卻無任何鮫人的血脈,你第一句話就在撒謊。”


    被人揭穿謊言,鹿呦呦也不尷尬,一呲小白牙,從善如流道:“哈哈,我這不是想著跟你套近乎嗎?既然套近乎失敗了,那咱們就打開窗戶說亮話吧,你為何要攻擊過往的漁船呢?”


    桑禹見她思想有些跳脫,覺得甚是有趣。尾巴輕輕拍打著水麵,回道:“貪得無厭,這一片的水族都要被他們打撈殆盡了,如今更是連一些幼年水族都不放過。身為……水族,我自然是要管上一管的。”


    見他這麽好說話,鹿呦呦又問道:“聽你的口音不像本地魚啊,你也是最近才來這片海域的吧?”


    本地魚三個字讓桑禹表情有了些微妙的變化。不過他也沒反駁,隻輕輕點了點頭:“嗯,跟你爹一樣,路過這裏。”


    鹿呦呦被他反將一軍也不生氣,畢竟誰會跟美好的事物生氣呢?


    見鹿呦呦眼底純淨,坦然接受自己的調侃,桑禹這幾日的不悅心情竟然緩解了那麽一絲絲。


    見她沒有再說話,桑禹想起關於她身上的鮫人氣息,主動開口道:“你身上擁有我鮫人的氣息是何原因?”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看著鹿呦呦的眼睛猜測道,“是鮫人的眼淚,避水珠?”


    鹿呦呦知道瞞不過他,便將避水珠放於手心,大大方方的展示給他看:“沒錯,你說的鮫人氣息應該就是它了。”


    看著鹿呦呦手上的避水珠,桑禹的臉色有些不太好:“這枚避水珠,你從何處所得?”


    關於這個,鹿呦呦也沒必要扯謊,將得到這枚避水珠的經過大致說了一遍。


    桑禹臉上的表情依然帶著冷凝,看著那枚避水珠跟鹿呦呦解釋道:“我在它身上感受到了無盡的痛苦,它的主人應當是被施以酷刑才流下這滴眼淚的。”


    鹿呦呦頓時覺得手中的避水珠有些燙手,是真的燙手不是假的燙,不過,她卻沒舍得扔掉,仍牢牢握在手中。


    桑禹有些詫異:“不燙手?”


    鹿呦呦麵帶微笑:“扛得住。”


    過了片刻,避水珠恢複了正常溫度,顏色卻更加的晶瑩剔透了。


    鹿呦呦驚奇地端詳著,抬起頭問道:“它的顏色好像變了?”


    桑禹點了點頭:“剛剛它在與我訴說它生前的遭遇,如今它隻是一顆普通的避水珠了,不再有任何悲喜。”


    鹿呦呦雖然聽不懂他的意思,不過卻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心中若是有不平,能夠找人傾訴一番,確實能緩解不少委屈。”


    一人一魚坐在礁石上,心思各異的賞著月。


    看氛圍烘托的差不多了,鹿呦呦才緩緩說出來此的另一個目的:“其實,那些漁民過度打撈固然不對,可也都是為了生計。不如,你配合我一下,妥善解決這件事?”


    桑禹蹙眉凝視著她,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如何妥善解決?”


    鹿呦呦便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我們明日先這樣……再這樣……”


    桑禹挑眉看了她一眼,覺得這個方法可行,畢竟他也不會一直停留在這裏,若是她的方法奏效,或可長久之。


    _


    第二天,眾人再次聚集在海邊,經過商議,他們還是決定以武力解決。


    這一次,鹿呦呦沒有旁觀,而是主動加入上了船。


    沈星辰看見鹿呦呦,下意識往角落裏挪了挪。舔狗符的時效還沒到,此時的他帶著一個麵具,將嘴巴和下巴牢牢遮住了,雖說依然恨鹿呦呦,卻也不敢再招惹分毫了。


    畢竟君子好惹,小人難防,這個姑娘手段太過下作,還是保持距離為妙。


    至於他中的伸舌頭邪術,也不指望鹿呦呦能幫他解,隻有等回天衍宗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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