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刹也知道接下來的話會討人嫌,可還是咬咬牙說了出來:“小師妹,你能去看看大師兄嗎?”


    鹿呦呦顯然興趣缺缺,小眼神斜了他一眼:“你覺得我是靈丹妙藥,能藥到病除?我去了,大師兄就能好?要不是沒在你身上聞到酒味,我還以為你是喝了二兩酒來的~”


    離刹眸光微亮,就是這個味兒!


    鹿呦呦拿著這種態度去見大師兄,絕對能給他懟清醒了。


    離刹想起在傭兵之城鹿呦呦救了自己,在芥子袋中扒拉了半天,給了鹿呦呦一千上品靈石。


    鹿呦呦不動聲色地將靈石揣進了兜兜裏,挑眉道:“可以啊三師兄,都知道投其所好了。算你上道,前麵帶路叭~”


    俗話說得好,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而且,鹿呦呦也想看看百裏無塵究竟出了什麽狀況,才能將這位自命不凡的天之驕子打擊的一蹶不振。


    離刹還在醞釀著感謝鹿呦呦搭救之恩的話,趁她高興再順嘴提提大師兄的事,猛然聽到鹿呦呦的回答,他都懵逼了。


    額,那一千上品靈石是他報鹿呦呦搭救自己性命之恩的,她是不是誤會了?


    不管是不是誤會,離刹都決定暫時放下個人得失,先以大師兄為主。


    兩人來到百裏無塵的院子時,百裏無塵還是雷打不動地坐在石桌上獨酌,也不知是不是離刹的錯覺,總覺得今日的大師兄多了那麽一絲理智,似乎衣服也換了一套新的。


    感知到這一切後,離刹的表情頗為一言難盡。


    感情就是大師兄自己想見鹿呦呦,卻拉不下臉,所以讓他去遊說唄?


    腦海中剛浮現這個念頭,離刹就想給自己一個大嘴巴,他怎麽可以這樣惡意揣測大師兄?


    肯定是最近看的話本子太多,被荼毒了。哼,回去就把那些令他思想不再純潔的話本子給處理掉!


    雖然離刹還有八卦之心,可也知道這樣的場合自己很多餘,於是默默退出了院子。


    百裏無塵看著遠處的虛空,聲音有些空洞:“你來了。”


    鹿呦呦在他對麵的石凳上坐下,十分不走心道:“嗯呐~”


    百裏無塵抬眸看向鹿呦呦。


    此時的她跟記憶中的她相差甚遠。


    這輩子的鹿呦呦似乎突然就變得不愛他了,各種行為舉止也跟以前的她大相徑庭。


    他兀自喝著酒,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鹿呦呦。


    自從進入院子到現在,鹿呦呦都沒主動跟自己說過一句話,她不是來勸自己的?


    微微蹙起劍眉,百裏無塵將酒杯放置在石桌上,眉眼認真地觀察著鹿呦呦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


    鹿呦呦被看的心裏發毛,瞟了他一眼,拿過他的酒杯,又滿上一杯,遞給他:“看我幹啥?喝酒!!”


    “隻要喝不死,就往死裏喝!!!”


    今天她來這裏並不是要勸百裏無塵解開心結,而是讓他喝個夠的!


    雖然不知道他遇到了什麽事,可是身為一個大男人,一點挫折也經受不起。遇到事情不想著解決,就特麽知道喝酒,讓周圍的人擔心,真是該死。


    說完,鹿呦呦從空間裏拿出幾壇子從朱剛烈的小金庫搜刮來的靈酒放在了百裏無塵麵前,挑釁地看了看他。


    不是喜歡喝酒嗎?


    今兒,她就在這裏看他喝。


    百裏無塵接過酒杯一飲而盡,低垂著眼眸失笑道:“你果然變了……”


    鹿呦呦不知道他在抽什麽瘋,也不想知道,又拿出幾個海碗,通通倒滿了酒,催促百裏無塵快點喝。


    卻聽百裏無塵語出驚人道:“鹿呦呦,你也重生了是嗎?”


    鹿呦呦,你也重生了是嗎?


    這句話在鹿呦呦腦海中炸裂開來,讓她瞳孔發生震顫。


    也?


    百裏無塵重生了?


    那他是不是擁有劇情中的所有記憶?


    鹿呦呦這才開始正視百裏無塵,見他臉上帶著一抹了然的笑,心裏頓時有些不是滋味。


    了然???他在了然個什麽勁兒?


    心裏冷笑一聲,鹿呦呦裝作震驚的樣子,眼底一點點匯聚出徹骨的恨意:“百裏無塵,你也想起上輩子的記憶了是嗎?為了一個女人,你做出欺師滅祖的事情,以前的你可曾有過後悔?”


    麵對鹿呦呦的質問,百裏無塵當真仔細想了想。


    上一世的他有後悔過嗎?


    好像是沒有的。


    那時的他,在與宋暖雙修後,修為一路瘋漲到化神後期,讓本就年輕氣盛的他迷失了自己,就連曾經教導過他的師門也不放在眼裏。


    明明鹿呦呦隻是在麵對情敵時做了她該有的反應,就被他和其他師弟無限醜化成嫉妒成性,嘴臉惡心。明明師父師娘隻是想要給自家受委屈的女兒討一個說法,卻被他們理解成挾恩圖報,虛偽自私……


    即使現在想起,他都恍惚覺得自己是鬼迷心竅了,可他又能清醒的感知到自己每一絲每一毫的變化都是有跡可循的。他當時太迷戀宋暖的身體和修為瘋長的感覺了,仿佛隻要宋暖皺皺眉,全天下就都錯了……


    百裏無塵自嘲地嗤笑一聲。


    從始至終,他都不無辜,他就如臨死前聽到的那句天外之音所描述的一樣:人性扭曲,道德淪喪,欺師滅祖……經受不住考驗。


    所以,他才會在恢複前世記憶後,那麽痛苦,絕望。


    他親手毀了華清宗,親手毀了自己,也間接毀了神啟大陸……


    見他又開始一杯接一杯的喝酒,鹿呦呦卻有些坐不住了。


    得知百裏無塵覺醒劇情中的記憶,你讓她怎麽淡定得起來?而且,她總覺得百裏無塵不會無緣無故的幡然醒悟,肯定還有什麽她所不知道的。


    “既然知道以前做的事情是錯的,為何不想著彌補,而是整天醉生夢死,讓所有人都為你擔憂?”


    “上天既然給你重生的機會,肯定是讓你彌補上一世的遺憾的,你就這樣抱潛天物,自我消沉?”


    “百裏無塵,如果你繼續這樣消沉下去,就自動滾出華清宗,省的讓人看了心生厭煩!”


    “嗬。”百裏無塵輕笑一聲,搖了搖頭:“晚了,一切都晚了。”


    “我們最終都將化為虛無,不如就這樣靜靜的等,等待那一刻的到來……”


    有能力滅了整個神啟大陸的也隻有那至高無上的神了吧。


    神想毀滅這片大陸,誰又能阻止的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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