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桂皮花卷和巧克力牛奶早餐之後,他們離開住宅去醫院。現在是七點三十分,對於雷吉來說嫌早了點,但黛安在等著哩。裏基的狀況好多了。


    “你認為今天會發生什麽事?”馬克問道。不知為什麽,她覺得這話挺好笑。“你這可憐的孩子,”她輕聲笑了一下,接著說道,“這個星期你經曆了不少事。”


    “是的。我恨上學,但現在要能回校也不錯。昨天夜裏我做了個夢,夢見了好多事。”


    “出什麽事了?”


    “沒什麽,我夢見一切又都恢複了正常,我夢見整整過了一天,都沒發生什麽事。簡直妙極了。”


    “噢,馬克,我恐怕有些不好的消息要告訴你。”


    “我知道。什麽事?”


    “克林特幾分鍾之前打過電話。你又上了頭版了。是一張我們兩人的照片,顯然是昨天我們在醫院裏走出電梯時被其中哪一個小醜偷拍的。”


    “好極了。”


    “《孟菲斯快報》有一個記者,名叫斯利克-莫勒。人們都叫他鼴鼠,鼴鼠莫勒。他總是搶先報道犯罪新聞,在城裏是個傳奇式人物。他對這個案子緊追不舍。”


    “那報道是他昨天寫的。”


    “不錯。他在警察局有很多關係。聽上去好像警察相信克利福德先生在自殺前把什麽都告訴你了,而現在你卻拒絕合作。”


    “完全正確,不是嗎?”


    她瞥了一眼反光鏡。“是的,不可思議。”


    “他怎麽知道這事的?”


    “警察對他說的,當然是非正式的,然後,他就東搜集點消息,西搜集點情報。再把這些支離破碎的東西拚湊在一起。如果這些材料不能完全吻合的話,斯利克自己就編造些東西填補進去。據克林特說,這則報道是根據警察局內部不願透露姓名的人士提供的消息寫成的,人們十分懷疑你到底知道多少情況。他們的猜測是,既然你聘請了我,你一定是在隱瞞什麽情況。”


    “咱們停車買一份報紙吧。”


    “醫院裏會有報紙的。咱們馬上就到了。”


    “你認為那些記者又會等在那兒嗎?”


    “有可能。我告訴克林特在什麽地方找一個後門,然後在停車處接我們。”


    “我真討厭這種事。討厭死了,我的夥伴們今天都在學校裏,享受著快樂時光,和往常一樣,課間休息時和女生們打鬧,跟老師開玩笑,你知道,這是通常的把戲。再看看我,和我的律師一起滿城跑,讀著報上有關我的曆險記,看著頭版上我的麵孔,躲避記者,躲避帶彈簧刀的殺手。這倒像是電影中的某些鏡頭,一部蹩腳電影,這一切煩死了。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承受更多的壓力。壓力太大了。”


    在注意街道和車流的間隙中,她望了望他。他兩腮繃得緊緊的,兩眼茫然地注視著前方。


    “我很抱歉,馬克。”


    “是啊,我也一樣,美好的夢想再也不會有了,唉。”


    “今天的日子不好過啊。”


    “還有什麽新鮮事?昨天夜裏他們在監視著你家,你知道嗎?”


    “你說什麽?”


    “是這樣,有人在監視你家。今天淩晨二點三十分,我在門廊上,我看見一個家夥沿著人行道走動。他看上去很隨便的樣子,抽著香煙,瞅瞅房子。”


    “也許是鄰居吧。”


    “是啊。在淩晨二點三十分。”


    “也許是某人出來走走吧。”


    “那他為什麽在十五分鍾之內三次走過房子呢?”


    她又瞥了他一眼,突然踩下刹車,以避免撞上前麵的汽車。


    “馬克,你信任我嗎?”她問道。


    他朝她看看,好像對這個問題很吃驚。“我當然信任你,雷吉。”


    她笑了笑,拍拍他的胳膊。“那就和我在一起吧。”


    象聖彼得醫院這樣令人恐怖的建築風格的一個優點是有許多鮮為人知的門和出口。再加上後來增建的東一個西一個的裙樓、側廳之類的建築物,曆經數年增加了一些難得使用的密室和夾道,就連保安警衛也很難弄清。


    他們到達時,克林特已在醫院周圍忙乎了半個鍾頭了。但仍然沒有找到隱蔽的入口,他連自己也迷了三次路。他們在停車處碰頭時,他大汗淋漓,直說抱歉。


    “快跟我來,”馬克說。他們衝過街道,走進安全門。他們迂回著穿過走廊上擁擠的高峰人流,看見一個老式的電梯正往下降。


    “我希望你知道你這是往哪兒走,”雷吉說。她顯然心懷疑竇,半走半跑地盡力跟上他。克林特的汗水淌得更厲害了。“沒問題,”馬克說,隨手打開了通向廚房的一扇門。


    “馬克,我們這是在廚房裏了。”雷吉說著,朝四下裏望望。


    “冷靜點。裝做你就是想到這兒來一樣。”


    他撳了一下上菜電梯旁的一個按鈕,門立即開了。他又按了按電梯內控製板上的一個按鈕,他們便東倒西歪地向上升起,向十樓升去。“主樓有18層,但這個電梯隻到十樓,九樓不停,數著。”他看著門上方的顯示數字,像一個極不耐煩的導遊一樣解釋著。


    “到了上樓怎麽辦?”克林特上氣不接下氣地問。


    “等等唄。”


    到十樓時門開了,他們走進一個碩大無比的房間,裏麵一排排的架子上放滿了毛巾和床單。馬克一溜煙跑了,在通道之間穿來穿去。他打開一扇沉重的金屬門,他們便到了左右都是病房的過道上。他朝左邊指指,不停腳地繼續朝前走,然後在一扇上麵布滿紅黃警報器的安全門前停了下來。他一把抓住橫在門上的把手,雷吉和克林特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推開門,什麽也沒發生。“警報器壞了。”他若無其事地說道,一蹦一跳地朝九樓走下去。他又打開一扇門,轉瞬間他們到了一個靜悄悄的門廳裏,門廳地麵上鋪著厚厚的工業地毯,沒有行人來往。他又指了一下,他們便繼續走。他們走過病房,轉了一個彎,在護士值班台旁邊,他們朝另一個過道望去,看見有人在電梯旁邊遊來蕩去。


    “早上好,馬克,”當他們匆匆擦肩而過時,美人兒卡倫大聲問候,但是她說話時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你好,卡倫,”他答道,沒有放慢腳步。


    黛安坐在大廳裏的一把折疊椅子上,麵前蹲著一個孟菲斯警察。她正在哭泣,已哭了一陣子了。兩個保安警衛一直站在二十英尺開外處。馬克看見了警察,看見了他母親的眼淚,忙向他母親跑過去。她伸手摟住他,兩人擁抱在一起。


    “媽媽,怎麽了?”他問道,而她哭得更凶了。


    “馬克,你家的活動房昨夜起火了,”那警察說。“就在幾小時之前。”


    馬克不相信似地看看他,然後緊緊摟住他母親的脖子。她正在擦眼淚,竭力想鎮定下來。


    “燒得怎麽樣?”馬克問。


    警察站起身來,雙手托著帽子:“全都燒光了。”


    “什麽東西引起火災的?”雷吉問道。


    “現在還不知道。火災檢查人員今天上午會到現場去。可能是電的問題。”


    “好吧,我需要和火災檢查人員談談。”雷吉堅持說,那警察打量著她。


    “你是誰?”他問道。


    “雷吉-洛夫,這家的律師。”


    “啊,對了,今天早晨我看過報紙了。”


    她遞給他一張名片。“請叫火災檢查員打電話給我。”


    “一定,夫人。”那警察端端正正地把帽子戴到頭上,又俯身看了看黛安,“斯韋夫人,我對此深表遺憾。”


    “謝謝,”黛安輕聲說道。她擦去臉上的淚水。接下來是幾秒鍾令人尷尬的沉默。她一隻胳膊摟著依然茫然無措的馬克。


    “他表現好嗎?”黛安問道。


    “他表現很好。他吃得很飽。”


    “那就好,謝謝你把他帶到你家去。”


    “裏基怎麽樣了?”雷吉問道。


    “他夜裏睡得很好。今天早晨格林韋大夫來看過了,裏基醒了,而且說話了。看起來好多了。”


    “他知道失火的事嗎?”馬克問道。


    “不知道。我們不要告訴他,好嗎?”


    “好的,媽媽。咱們能進屋去談談嗎?就我和你兩個人。”


    黛安朝雷吉和克林特笑笑,領著馬克進了屋,門關上了。可憐的斯韋一家!


    尊敬的哈裏-羅斯福主持謝爾比縣少年法庭已經二十二個年頭了,盡管法庭事務所沉悶無趣而且壓抑,但是他以極大的尊嚴處理著法庭事務。他是田納西州少年法庭的第一位黑人法官,七十年代初他被州長任命時,他前途無量,人們熱情地預言,他將會登上高等法院法官的位置。


    高等法院仍然在那裏,而哈裏-羅斯福依舊在這裏,在那幢風化剝落的大樓裏的少年法庭裏。


    哈裏曾經拒絕過四次任命,都是到冬季有供暖係統的法院。他之所以得到這些任命是因為他既聰明,又是黑人,而他之所以拒絕這些任命是因為他既貧窮,又是黑人。他的酬金是城裏任何法院中最低的,年薪六萬美元,不過這足以養活他的妻子及四個未成年的孩子,並擁有一幢相當不錯的房子。但是他從小就嚐到饑餓的滋味,那些回憶至今曆曆在目。他會永遠把自己看作一個窮苦的黑孩子。


    這就是一度前途輝煌的哈裏-羅斯福至今依舊是一名普通的少年法庭法官的確切原因。對他來說,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工作。從法律角度而言,他對違法的,難管教的,需要幫助的,以及未受到良好照料的孩子們都擁有唯一的裁判權。他裁定私生子之父的身份;為了孩子的生計和教育,他強迫父親們執行他的命令,在一個半數嬰兒係單身母親所生的縣裏,他所審理的案件大多數屬於此類。他剝奪那些虐待孩子的父母的權利,把受虐待的孩子安置到新的家裏,哈裏的負擔很重。


    八點三十分。他的秘書送進來一盒子郵件,並告訴哈裏,有一群人等在外麵,急不可待地想與他談談。


    “還有什麽新消息?”他問道,吃著最後一口丹麥蘋果。


    “你也許想見見這些先生們。”


    “噢,是嗎?他們是誰?”


    “一個是喬治-奧德,我們尊敬的政府律師。”


    “我在法學院教過喬治。”


    “是的。他也是這麽說的,說過兩遍了。還有來自新奧爾良的一名政府律師助理,托馬斯-芬克先生。還有聯邦調查局副局長k-o-劉易斯先生,此外,還有幾個聯邦調查局的特工。”


    哈裏從一個卷宗上抬起頭來,思索著這件事。“一群相當出眾的人物。他們有什麽事?”


    “他們不肯說。”


    “那好吧,領他們進來。”


    她出去了。幾秒鍾之後,奧德、芬克、劉易斯和麥克蘇恩湧進了擁擠而雜亂無章的辦公室,並一一向法官大人作了自我介紹。哈裏和秘書把卷宗從椅子上搬走,每個人找了一個座位。他們彼此說了幾句逗趣的話,幾分鍾之後,哈裏看看手表,說道:“先生們,我今天計劃聽審十七個案子。我能為諸位做些什麽?”


    奧德首先清了清嗓子。“是這樣,法官大人,我相信您已看過近兩天早晨的報紙了,特別是頭版上關於一個名叫馬克-斯韋的孩子的報道。”


    “非常有趣。”


    “芬克先生到這裏來是因為一個被指控殺害了參議員博伊特的男人,幾星期之內,這個案子就要在新奧爾良開審了。”


    “這個我知道,我看過報道了。”


    “我們幾乎可以肯定,馬克-斯韋知道的比他所說的要多。他曾幾次對孟菲斯警方說謊。我們認為傑羅姆-克利福德自殺之前和他談過很多事情。毫無疑問,我們知道他在那輛汽車裏。我們曾試圖和那孩子談談,但是他一直采取很不合作的態度。現在,他聘請了一名律師,而她是一塊攔路石。”


    “雷吉-洛夫是我法院的一位常客。一位非常能幹的律師。有時候,有點過於袒護她的當事人,但那也沒什麽錯。”


    “是,先生。我們非常懷疑那孩子,我們非常強烈地感到,他在隱瞞有價值的情況。”


    “譬如說?”


    “譬如參議員屍體的地點。”


    “你這樣設想的依據何在?”


    “這個說來話長,法官大人。要解釋得花點功夫。”


    哈裏擺弄著他的蝴蝶結領結,以他特有的方式狠狠瞪了奧德一眼。他在思考。“所以你們想讓我把這孩子傳來,問他一些問題。”


    “是這個意思。芬克帶來一份請求書,提出這孩子是一個違法少年。”


    哈裏對這話可有點反感。他那發亮的前額突然皺了起來。“一個相當嚴重的斷言。那孩子犯了什麽罪?”


    “妨礙司法。”


    “你有法律根據嗎?”


    芬克打開一個卷宗,站起來從寫字台上麵遞過去一份薄薄的訴訟案摘要。哈裏伸手接過來,開始慢慢閱讀。室內靜寂無聲,劉易斯感到有些惱火,因為他畢竟是聯邦調查局的第二號人物,而這個法官似乎並不在乎這些。


    哈裏翻了一頁,瞥了一眼手表。“我聽著呢,”他朝芬克說道。


    “法官大人,我們的看法是,由於他的虛假陳述,馬克-斯韋妨礙了此案的深入調查。”


    “哪個問題?凶殺還是自殺?”


    絕妙的要點,一聽到這個問題,芬克心裏就明白了,哈裏-羅斯福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他們是在調查凶殺案,而不是自殺案。法律上並沒有規定不許自殺,也沒有規定不許目擊自殺。“嗯,法官大人,我們認為該自殺案與博伊特謀殺案有著某種非常直接的聯係,那孩子的合作非常重要。”


    “如果那孩子什麽也不知道怎麽辦?”


    “在審問他之前,我們不能肯定。眼下他正在妨礙調查。如您深知的那樣,每一個公民均有義務協助執法官員。”


    “我對此爛熟於心。但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就斷言那孩子是個罪犯,似乎有點過於嚴重了。”


    “法官大人,如果我們能舉行一次秘密聽證會,把那孩子傳到證人席上,並讓他宣誓,然後向他提問,就會有證據的。這就是我們正在努力做的一切。”


    哈裏把訴訟案摘要扔到一堆文件中,取下他的老花鏡,嘴裏咬著煙鬥柄。


    奧德身子前傾,神色莊重地說:“請注意,法官大人,如果我們把孩子拘留起來,然後舉行一次緊急聽證會,我們認為這個問題便能得到解決。如果他宣誓說他對博伊德-博伊特的事一無所知,那麽便可以撤消請求書,孩子回家,事情便了結了。這是例行程序。沒有證據,沒有發現少年犯罪行為,也不會有傷害。但是如果他知道與屍體埋葬地點有關的某些情況,那麽我們便有權知道,而且我們認為,在聽證會上那孩子會告訴我們的。”


    “法官大人,要讓他開口說話有兩種方法,”芬克補充道,“我們可以在你的法院裏遞交這份請求書,並舉行一次聽證會,或者我們可以發傳票讓這孩子站到新奧爾良大陪審團麵前。留在這兒似乎是最快而且最好的方法,特別是對那孩子來說。”


    “我不想一張傳票把這孩子傳喚到一個大陪審團麵前。”哈裏嚴厲地說,“明白嗎?”


    他們都連忙點點頭,而且他們全部十分清楚,聯邦大陪審團可以無視一個地方法官的感情,在任何時候傳喚馬克-斯韋。這是典型的哈裏風格,迅速為他的司法權限範圍內的孩子撐起保護傘。


    “我更願意在我的法庭上處理此案。”他說道,幾乎是自言自語。


    “我們同意,法官大人。”芬克說。他們都同意了。


    哈裏拿起當天的日程安排表,如往常一樣,上麵記著密密麻麻的棘手的事兒,遠遠不是他一天之內能夠處理得完的,他仔細看了看。“依我看,關於妨礙調查的這些斷言是站不住腳的。但是我不能阻止你們遞交請求書。我建議我們在盡可能早的時間就這件事舉行聽證會。如果這孩子實際上什麽也不知道,我想事實大概也是如此,那麽,我想這事就算了結了,盡快處理。”


    這正合眾意。


    “讓我們在今天午餐時做這件事。這孩子現在何處?”


    “在醫院裏,”奧德說,“他弟弟住院還不知要住多長時間呢。他母親在那兒閉門不出,馬克到處遊蕩。昨晚他和他的律師呆在一起。”


    “聽起來好像是雷吉吧,”哈裏說,話語間流露出幾分喜愛,“我看沒有必要拘留他。”


    在芬克和福爾特裏格看來,拘留非常重要。他們想把那孩子抓起來,用警車把他帶走,關進牢房裏。總的來說,要嚇得他開口說話。


    “法官大人,如果我可以發言的話,”劉易斯最後說道,“我們認為拘留是當務之急。”


    “嗯,你們這樣認為?那我則願聞其詳。”


    麥克蘇恩交給羅斯福法官一張8x10的照片。劉易斯開始講述,“照片上的男人叫保爾-格朗克。他是新奧爾良的一個殺手,巴裏-馬爾丹諾的死黨。從星期二夜裏起,他就一直在孟菲斯。那張照片是他在新奧爾良進機場時拍下的。一小時之後,他就到了孟菲斯,遺憾的是,當他在這兒離開機場後,我們便不知他的去向。”麥克蘇恩拿出了兩張小一些的照片,“戴黑鏡的那個家夥是麥克-博諾,一個亡命之徒,和新奧爾良的一夥歹徒有著密切的聯係。穿西裝的家夥是加裏-皮瑞尼,為蘇拉裏家族工作的又一個黑手黨成員。博諾和皮瑞尼於昨晚到達孟菲斯。他們可不是上這兒來吃烤排骨的。”為了製造一個戲劇性的效果,他停頓了一下,“孩子的處境十分危險,法官大人,這家人家住在孟菲斯北部的一個活動房裏,在塔克活動住房區。”


    “我很熟悉那個地方。”哈裏說,揉了揉眼睛。


    “大約四小時以前,那幢活動房失火,夷為平地了。失火原因好像很可疑,我們認為是威脅恐。那孩子從星期一晚上起便開始到處流浪。他沒有父親,而母親又不能離開小兒子,真可憐,也非常危險。”


    “所以你們一直在監視他。”


    “是的,先生。他的律師要求醫院在他弟弟的病房外麵布設了保安警衛。”


    “她給我打過電話,”奧德又說。“她非常關心孩子的安全問題,叫我請求聯邦調查局在醫院采取保護措施。”


    “我們照辦了,”麥克蘇恩補充道,“在過去的四十八小時裏,我們在那房間附近至少安排了兩名特工人員。那些家夥都是殺手,法官大人,他們正在執行馬爾丹諾的命令。那孩子到處走動,而不知自己的危險處境。”


    哈裏仔細地聽他們講述。這是經過精心排練的法庭新聞發布會。他從來對警察之流不信任,但這不是個一般的案例。“我們的法律當然規定在遞交請求書之後,可以拘留孩子,”他泛泛地說道,“如果聽證會沒產生你們所希望的結果,如果孩子實際上並沒有妨礙司法,那麽對孩子將會產生什麽後果?”


    劉易斯答話了。“法官大人,我們已經考慮到這一點,我們永遠不會做出任何違反你聽證會秘密的行為。不過,我們會想辦法讓那些惡棍們知道,那孩子什麽也不知道。坦率地講,如果他是清白的,什麽也不知道,這事情就算了結了,馬爾丹諾的手下人也會對他失去興趣。如果他什麽都不知道,他們幹嘛還要威脅他呢?”


    “有道理,”哈裏說,“但是,如果那孩子說出了你們希望聽到的,你們將怎麽辦?那樣的話,他就成了個引人注目的孩子,不是嗎?如果那些家夥是像你們所說的那種危險人物,那我們的小家夥可就遇上真正的麻煩了。”


    “我們正在做出安排,把他置於證人保護計劃中。他們全家,馬克、他媽媽和他弟弟。”


    “你們和他的律師談過此事嗎?”


    “沒有,先生,”芬克回答說,“上次我們去她事務所時,她拒絕見我們,她也很難打交道。”


    “把請求書給我看看。”


    芬克抽出請求書遞給他。他小心翼翼地戴上眼鏡,認真地看起來,看完後又將它遞回給芬克。


    “我不喜歡這請求書,先生們。我完全不喜歡用這種語氣。我見過無數案例,從來沒有哪一樁是指控一個小孩阻礙執法。我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我們顧不了那麽多了,法官大人,”劉易斯坦誠地承認道,“我們必須知道孩子了解的情況,我們為他的安全擔心。我們都開誠布公了。我們沒有隱瞞任何東西,我們也肯定不想使您誤解。”


    “我當然希望沒有誤解你們的意思。”哈裏怒目注視著他們。他在一張便條上隨便寫了些什麽。他們等待著,注視著他的每一個動作,他看了看手表。


    “我簽發這個命令。我希望把這孩子直接帶到少年法庭來,把他單獨關在一間拘留室裏。他會嚇得要命,我希望今天上午晚些時候親自給他的律師打電話。”


    他們一起站起身來,向他道謝。他指指門,他們便迅速離開了。沒有握手,也沒說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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