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溪雪擔憂問道。


    顧桐葉還沉浸在自己的猜測中,完全沒聽到溪雪的話,那顆一直渾渾噩噩的腦袋像是被打了亢奮劑一樣,各種猜測紛紛湧現出來。


    顧桐葉來到這個架空的世界,她其實從一開始本就是抱著一個玩遊戲的心態在過日子,就像是穿越打boss升級遊戲,她總覺得對於這個世界,她就像是到此一遊的旅客一樣,看看風景,嚐嚐美食,然後瀟灑離開,可是當她不得不一步步往前走,一步步脫離自己的預期之後,顧桐葉這才猛然醒覺,事情或許已經脫離了她能承受的範圍之內。


    沒錯,因為她無所顧忌,所以她可以自私的認為這裏的一切都與她無關,任他洪浪滔天她都可以裝作看不見,她一直以為是這樣的。


    可是,慕修怎麽辦?溪雪怎麽辦?甚至是葉枕言他們怎麽辦?他們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甚至將命都係在她的身上,她真的可以那樣無情嗎?


    如果因為自己從來就沒擺正自己的態度而傷害到他們,顧桐葉,你又該如何自處?


    馬車咕嚕咕嚕的往酆都城行駛,在雪地上留下雜亂的痕跡,這注定了是一條無法回頭的路。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周圍除了噠噠的馬蹄聲外隻剩一片安靜,馬車行駛的越來越慢,路上的積雪越來越厚。


    顧桐葉幾乎要陷入自己的假設中無法自拔,她的命運似乎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再往前拉,而對方用來威脅她的,就是那幾個男人。


    “什麽人!”


    馬車外暗衛突然叫道。


    聽到聲音,對麵來人立馬興奮的應和,“前麵可是顧小姐一行人?我是棗陽啊!”


    慕修驅動馬兒走上前,見來人果然是謝婉的跟前侍女棗陽。


    棗陽見自己終於等到了正主,頓時喜得不行,抱著手上前解釋,“穆公子是這樣的,我家小姐見你們一直都沒進城,如今天都黑了,又在下雪,所以就讓小的在這裏等候,說若是看你們到了,就派人回去通報一聲,好及時給各位準備酒菜驅寒。”


    “謝小姐有心了。”


    慕修淡淡說道。


    棗陽哈著氣也不知為啥,就樂的不行。


    顧桐葉在馬車內聽到了棗陽與慕修的談話,也沒說什麽,如今她正心緒雜亂,不想動。


    有了棗陽一行人在前麵開路,馬車的速度開始加快,不消一個時辰,就能隱約聽見酆都城繁華的喧鬧聲。


    聽到下人來消息說顧桐葉一群人已經快到城門口了,謝婉趕忙打發了在自己懷中四下點火的小妖精,見對方一臉不高興,謝婉輕笑著碰了下他嬌小的鼻尖,寵溺道,“你家小姐要去迎接貴客了,下次再好好疼你。”


    子桑即墨終還是孩子心性,更何況從小在宮牆內長大,對外麵的世界好奇得不得了,所以他雖然恨顧桐葉,但還是忍不住掀起車簾的一角偷偷往外瞧去。


    夜色已深,酆都城寬闊的街道上卻依舊熱鬧非常,挑著貨物的貨郎,擺著小攤的姑娘,還有站在就樓外吆喝客人的小二姐,結伴相邀而過的少女,甚至是紅樓上舞著繡帕花枝招展的小倌,這一切都無不顯示著這座邊城的熱鬧繁華。


    馬車轉轉悠悠,在棗陽的指引下來到了一間客棧門口停下,慕修抬頭看向門頭,“四海酒樓”四個大字蒼勁有力。想起鳳後來信裏說的是四海客棧,都有“四海”二字,他在心裏不經多了份謹慎,是巧合還是有人刻意為之。


    “穆公子,你們可終於到了。”謝婉欣喜的聲音在簾外響起。


    已經到了,顧桐葉不得不起身下車,抬起頭這才看到溪雪臉上的擔憂,笑了笑讓他寬心,“我沒事,隻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溪雪回握住她的手,發覺她的手心居然一片汗意,心中不免更加憂慮,但怕她為難,隻好點頭笑的溫柔,“嗯,有什麽事就跟我們說,別忘了我們是你的夫侍。”


    夫侍啊,顧桐葉心裏暗暗歎了一聲。


    子桑即墨挑著簾子的手臂突然一僵,他回頭看向溪雪,帶著質問的口氣,“你們成親了?”


    顧桐葉皺眉,滿臉不耐煩,也不理他,隻對溪雪和葉枕言說道,“我先下去,等下我再扶你們。”


    謝婉正和慕修說著話,就見到顧桐葉下了馬車,趕緊招著手喊了一聲“桐葉姐。”


    聞言,顧桐葉隻好先去跟她打招呼,“我們今日有些事耽誤了出發時間,讓你久等了,真是抱歉。”


    “咱倆還說這種客氣話幹嘛,瞧這天冷的,小妹已經為各位訂好了酒席,我們這就上去吧。”


    顧桐葉突然覺得這個謝婉其實還是蠻好相處的,雖然有時候的行為確實讓人覺得不舒服,可並沒有什麽壞心眼。


    “我家夫郎還在車內,我隨後便上去。”顧桐葉說著,瞧了眼麵前三層樓氣勢輝煌的酒樓,四海酒樓四個字也讓她心裏有了絲想法。


    謝婉對顧桐葉身邊的美男子倒是不陌生,想到那晚見到的兩個絕色美人兒,謝婉有些心猿意馬,礙於顧桐葉的本是,她雖然色膽包天,但還是不敢太過放肆。


    “溪雪”


    聽到聲音,一隻雪白的袖子伸了出來,袖口處伸出來的手指淺搭在車門上,白的幾乎透明,隨後簾子被挑起,出來的是一個十**歲的絕美男子,一抬眼,那目光冰封千載,卻在一瞬間美麗萬千。


    “我抱你下來好不好?”顧桐葉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討好和期盼。


    “樂意之至……”溪雪笑了。


    如願抱著溪雪下了馬車,懷中之人卻輕如羽毛,讓顧桐葉連揩油的心思都不舍不得動了,熟悉的香味縈繞鼻間,清涼舒適。


    本以為第二個出來的會是葉枕言,沒想到挑開簾子的卻是子桑即墨,顧桐葉伸出的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好在這時候色心不減的謝婉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她不敢靠近溪雪,但是對子桑即墨卻沒有顧忌,笑的那叫一個銀|蕩,“皇公子,你終於到了,來來,我扶你下馬車,別急,摔倒了可要心疼死我了。”說著就擠開了顧桐葉,手幾乎伸到了對方麵前。


    子桑即墨看到謝婉,當即就黑了臉,毫不客氣的一把揮開對方,惡狠狠罵道,“才不要你假好心!”話說完就自己跳下了馬車,目光陰沉的可怕。


    這下總是葉枕言了吧,顧桐葉瞅著受傷不淺的謝婉,示意她趕緊挪地。


    謝婉垂著腦袋,像打了爽的茄子,焉了。


    葉枕言被顧桐葉抱在懷裏,心裏覺得還是有些怪怪的,但是讓他說哪裏怪,他又說不出來,隻覺得這樣很奇怪,他的身體又出現了奇怪的症狀。


    眾人心思各異的一同上了酒樓,謝婉顯然是這裏的常客,才剛進門,就有小二姐迎上來招呼,“謝小姐您終於來啦,小的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將酒菜都送了上去,您看還需要點什麽嗎?”


    謝婉擺手,財大氣粗的吩咐,“今日我有貴客要招待,你隻需上你們酒樓最好的酒,最好的菜就行,沒事別上去打擾。”


    “是是是,不滿謝小姐,掌櫃出門前可吩咐過了,說今日給謝小姐那桌上‘紅胭脂’呢!”小二姐驕傲的透露。


    謝婉聽聞“紅胭脂”三個字,頓時眼冒綠光,讓顧桐葉都不得不猜測那是一個男子的名字


    謝婉激動的拍著顧桐葉的肩膀,“桐葉姐你今天可有口福了!那吝嗇鬼居然舍得上“清白水”來招待我們,我可是眼紅許久呢。”


    顧桐葉浮想聯翩,暗暗想著,慕修這隻公老虎可就在身邊啊,她絕對要挺住,不能被美色迷惑了。


    然事實卻沒那麽膚淺,原來那“紅胭脂”並非什麽美人,而這謝婉除了美男居然還有第二個癡絕的愛好。


    “紅胭脂”乃是一副絕好的飲酒器具,或許很多人覺得隻有喝茶的時候才會有人備一桌奇怪的器具,實則不然,在九昭國有些對喝酒有偏執喜愛的人也會這樣,他們覺得酒水味道的好壞不僅取決於酒水本身,更取決於煮酒人的手藝,以及煮酒斟酒的器物。


    麵前的這一套“紅胭脂”是用上好的火炎玉所製,火炎玉產自最南邊的雲陽國,因為雲陽國常年氣候炎熱幹燥,所以此處鏟除的火炎玉本身就帶著溫熱。如今酷寒的季節,用火炎玉裝酒是最好不過了。


    “桐葉姐快來嚐嚐,這四海客棧的清水釀酒絕對是我喝過最好喝的酒了!再加上這‘火炎玉’,嘖,簡直是人間一絕啊!”謝婉喝了口酒,美的眯起了眼睛。


    顧桐葉輕笑,斟了兩杯,一杯遞給慕修,一杯遞給溪雪,“你倆嚐嚐。”


    葉枕言動了下鼻子,見是酒水就沒了興趣。


    子桑即墨有些饞的盯著那紅色的酒盅,想要喝又不好意思開口。


    “味道濃醇而不辛辣,入口綿柔潤滑,確實是好酒。”慕修點頭稱讚,眼中也染上了一層喜色。


    溪雪淺酌了一口,讚同的點了點頭。


    古代的酒水與現代不一樣,酒精度不高,喝起來也不會覺得苦澀辛辣,在顧桐葉看來,不過是比果汁多了些酒精味而已。


    見溪雪和慕修喜愛,顧桐葉便暗想著什麽時候有時間自己倒可以親自釀些好酒讓他倆嚐嚐,不然白費了自己一腦子的釀酒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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