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裏,母親坐了主位,提督大人陸傑坐了客位,陸小姐陪坐下手。母親命人喚來了二哥,他身形高挑烏黑的發髻,八寶紫金冠束發。櫻草色的流蘇發帶,白嫩細致的皮膚滿麵柔和。櫻草色的暗紋長袍,帶鉤上翠玉環佩行動起來“叮叮……”脆響,感覺真的和神人一樣。說起話來也溫婉柔和。那陸大人見了不住的點頭,那陸小姐卻隻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眼底複雜的神色掃過。


    母親抬手叫過了二哥,向著陸家母女道:“這是本王的次子灝兒。灝兒,這是提督陸大人。”二哥顯然明白了母親的意圖,向著陸大人行了一禮,那陸傑忙起身還禮。向二哥問好。母親笑著擺手,請她坐下:“都是些後生晚輩,陸大人不必多禮。”


    陸大人這才又重新坐了。母親又向著陸小姐:“灝兒,這位是陸大人的千金,詠新小姐。”二哥聽到“詠新”二字,眼底也是一絲複雜。不過還參雜了一些驚喜。緩緩地轉了個角度,向著陸小姐稍便宜點兒的位置,見了一禮。其中,高雅、穩重,無不彰顯天家風範。


    陸詠新也微笑著回了一禮。兩家正要談論什麽,卻見微兒慌慌張張,跌了進來。一看就是出大事了。


    母親瞪著微兒:“混帳東西,沒看到有貴客在麽?”她還在拿腔兒。


    微兒流著淚上報:“王爺,小姐中毒昏迷了!”


    啊——!母親聞言嚇得魂兒都沒了,也顧不上什麽貴不貴客了,抬腿就往我的小院兒跑。


    整個衍聖王朝都知道凰十三妹顯王就這麽一個寶貝疙瘩女兒,這不要了老命了麽?陸提督也隻能感慨來的時機不對了。而陸詠新也露出了說不出的焦急。二哥也顧不上他的優雅了,拔腿就往我房裏跑。


    陸詠新也跟了來。踏足我的寢室,第一眼看到緊閉雙眸,眼下烏青,雙唇發紫的我,她也傻眼了。


    二哥也顧不得什麽男女之別了,一把揪過微兒:“怎麽回事?到底怎麽回事?穎兒怎麽成了這副摸樣?”


    這時,幾位王妃、侍夫也都來了。有真哭的、假鬧的,亂的跟菜市場似的。鬧得母親煩了,大喝一聲:“滾——”幾個男人都閉了嘴,灰溜溜走了。


    房間裏隻剩下爹、二哥、微兒和娘。娘的目光跟要吃人似得,盯著微兒:“你來說,到底怎麽回事?”


    微兒忍著疼往前跪了跪:“小的領了罰回來,就看見小姐半個身子倒在門外,那形象像是要出去,忽然就毒發了……”


    爹摟著我,靜靜地聽著事情的經過。他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柔弱。這時,鍾月兒帶了一個女人進來。我的手腳在不由自主的抽搐,更痛苦了。“禦醫”請過脈後向著母親:“稟王爺,小千歲體內有兩種毒在鬥,雖然凶險,卻無生命之憂……”


    “你似乎不是禦醫館的人吧?”母親很肯定地問。


    那“女人”愣了愣,向著母親跪下,並不慌張:“卑職禦寧見過顯王千歲、側妃大人。”


    “禦寧?……哪個主子身邊的?”母親冷冷的盯著“她”。


    禦寧回雲:“卑職在九公子駕前供職。”


    “哦!那為何喬裝改扮,來誤本王大事?”母親口氣十分不善。


    “稟王爺,卑職和主子剛巧在街上撞見了一些千歲的‘家事’,知道‘小公子’有難,進了王府方知是位小姐。由於事態緊急,隻好先替小姐解了毒。解毒期間容不得任何藥物介入,不得已才假扮了禦醫模樣。望千歲容寬。”那侍衛說得不慌不忙,井井有條。


    又過了一刻,我的毒緩解了。母親才帶著那侍衛走了。二哥和微兒也跟去了。


    父親給我理了理額前汗水打濕了的發絲。我緩緩地睜開了眼。母親拿著那枚戒指給我看,很冷靜的問:“昏迷了,還緊緊地攥著這枚戒指,它是凶手的吧?”


    我長長地歎了一聲:“爹,您去請母親來好不好,穎兒有急事回稟。”


    父親沒有說話,起身離開了。不一會兒,母親陰沉著臉走了進來:“說吧,怎麽回事?”


    我將前因後果細細的說了一遍。母親皺著眉,自語:“那麽,是誰下的毒呢?”我默默無語。


    稍停,母親回身:“那枚戒指拿來我看。”


    我將戒指交給了母親,她叫鍾月兒拿去找我的一位名叫顧無憂的師傅了。經查驗,那戒指、金針皆無毒。母親命人去仔細尋查去了。我怕傷及無辜,千叮嚀萬囑咐,不許傷了那賣豆花的姐姐,以及她的親人。母親對我的態度十分懷疑,問我是不是想起了什麽或隱瞞了什麽?可我咬緊了牙什麽都不肯說。母親氣得責了一句:“爛好人,難成大器!”


    母親走後,微兒跑了進來。抱著我哭得死去活來。我拍著她的手背笑雲:“別哭了,我不是好好的麽?”


    微兒看著我,很執著的樣子:“是誰?我去殺了她。”


    我長長地歎了一聲:“別招惹她,你殺不了她。”


    “誰?”微兒冷冷地盯著我,能看得出她的倔勁兒又上來了。


    我又是一聲長歎,轉了換題:“二哥的事,怎麽樣了?”


    微兒有些不高興:“不了了之了。都是那個下毒的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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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好。”我忍不住說了出來。雖然很低,可門外的陸詠新還是聽到了,在門外道:“我可以進來麽?在下陸詠新。”


    我不覺冷笑:“進來吧。”


    陸詠新進來,微兒紮掙著就要起來給她搬凳子,被我叫住了:“微兒剛受了杖責,你去休息吧。陸小姐,我來招呼。”


    微兒一臉不解,我已經下了逐客令:“怎麽,我的話也不聽了?”微兒委委屈屈應了聲是,出去了。


    等微兒走遠了,我也不曾請她坐下。而她就那麽靜靜的看著我:“還是被看穿了麽?你比你娘的觀察力還敏銳。”


    “嗬——!我是該跟你說謝謝呢?還是拆了你和二哥?”我一眼冷漠。


    “那為什麽不拆穿我?”陸詠新很平靜的看著我。


    我緩緩的搖頭:“你真不該活著。你們姐弟一樣惡劣。可是二哥不應該受那樣的屈辱。”


    “如果我告訴你,那件事就是為了你二哥做的呢?”她似乎在暗示著什麽。


    是的。我聽出了其中的韻味:“你配不上我二哥。”我的態度簡潔明了。


    陸詠新有些意味不明地看著我。我完全無視了她的態度:“明天巳時,你過府考文。”


    陸詠新一片釋然道了聲:“謝了。”


    我則冷笑一聲,沒有回答。陸詠新走了。禦寧的身影也從角落裏消失了。


    次日,本應由母親主持的文考被我軟磨硬泡討了來。陸大人和她女兒都來了。暗地裏還多了兩位看官。不過這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我命人蒙了眼睛,讓她在我們府裏的一塊平地上任意行走。到一定位置,給我說句話。我解下黑布說出她跟我的距離。在場的人都覺得我在故弄玄虛。清香焚上,我用琉璃管罩了。而後,讓她開始動作。


    第一次,她隻走了十步,叫了我一聲,我看著香焚掉的長短,利用聲速算出了她跟我的直線距離。在場的人都有些不可思議。有人量了,果然不錯。


    第二回,她認真了,用登萍渡水在一片荷葉上叫我,又被我算了出來。我看到了爹爹、母親臉上鮮有的驚喜。也看到了二哥的焦急。我很愧疚的瞄了他一眼。這個人心計深沉很辣,我二哥綿善仁義,跟著他會吃盡苦頭的。我決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第三場,她不信邪的躍出後應了一聲。雖然蒙著眼睛,先聽到了她的變聲後,才聽到落地的聲音。她的聲音雖然幽遠低沉,卻不知道我是根據香燃燒的情況和聲音傳播的速度計算的。這一次不過是加入了拋物線的計算,她徹底蒙了。


    三局一過,輪到她了。卻沒有我計算的準。是啊,古代武學怎麽和未來科技學劃等號呢?她的二、三場並沒有比,她認輸了。卻不同意我們用這種方法考文。我呢,要解釋給她們聽這確實是文學麽?盡管我說出了我的計算方式,在場的人卻依然一頭漿糊,看眼神就知道,沒有用了。


    不得已,又換了一種考法——作詩。這一次,我倒了灶了。雖然在前世也自以為文采還行。可人家卻是行家。主考換成了陸提督。以菊花為題各詠一闋。


    我想了想,記起了昔日的一盆白菊花,提筆寫下:


    詠白菊花


    翠染潔白碧叢依,清秋孤豔落紅稀。


    由來隻愛素顏色,傲骨不向冷寒低。


    我交卷時,陸詠新的也好了。我看了一眼,就知道,我完了。她的筆力勁道渾厚有力。而我的字,幾乎與她比成比例。她的詩氣勢也強。全文如下:


    菊夢


    九九盛宴雀屏驕,萬裏黃花破天曉。


    冷秋折去群芳夢,獨留隱者和風飄。


    果然,考官判了她贏。再一局是對弈。下場的是二哥。她二人之間有故事。二哥雖也盡力了,卻隻贏了一局。後來,二哥才告訴我,他帶鉤上的環佩就是陸詠新送的。而他們的結識,就是源於一場對弈。二哥並沒有問過她的名諱,當然也不曾給她留下自己的訊息。隻聽她的父親喚過她一聲詠新。


    午宴,她們換了庚帖,親事算是訂了。我的辛苦也算白費了。心情鬱悶的我懶得跟人說話,她們都以為我在為輸了比賽生氣。


    二哥拉著我低低道:“我們穎兒真厲害,把二哥都嚇了一跳呢!她雖然贏了你,可是你比她小著十歲呢,不丟人。等你十七了一定比她強過好多。”


    我也隻好訕訕一笑,低頭吃飯了。母親也聽到了這句話,轉頭看著我:“若是不甘心,十年後再與新兒,一較高下。”她的神色顯然沒了以往的嚴肅。可我的心去依然放不開。


    這時,陸詠新接話了:“小千歲很愛灝公子,有時間了,我們聊聊,或許會好一點。”


    我冷冷的斜了她一眼:“好哇!”或許我們真的該好好談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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