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出口,好半天鴉雀無聲,許久之後,許蕭瑤才眨眨眼,猶豫著開口,“你...潔癖?”


    小侯爺一口氣沒上來,小臉漲紅,“我才不潔癖那是女人才有的東西,我怎麽會那麽嬌氣!我隻是不喜別人動我東西罷了!”


    許蕭瑤不知該怎麽跟他解釋,其實這個就是潔癖,不過最終她還是放棄了,隻是伸手摸摸他的小腦袋,“那你倒是說說,她動你什麽了讓你討厭她到這個地步?”


    小侯爺嘟嘟嘴,“我從帝都帶來的爺爺給的木盒子,她沒有經過我允許就動了,不是我小氣,是她沒有經過我同意。”


    這分明就是小孩子賭氣罷了,許蕭瑤看著一言不發的小愛,倒是想知道這孩子是什麽想法,讓她跟著小侯爺就是讓她了解一下正常孩子的情況,結果這還沒半天就把小侯爺惹火了。


    小愛眨眨眼,眼中閃過掙紮,但是隨即就被她壓了下去,好像沒有什麽想說的,但是許蕭瑤捕捉到了那抹神情,而且並不願將她放過去。


    “被人這樣嫌棄,你什麽感覺?”許蕭瑤淺笑。


    “沒什麽感覺。”平淡的聲調,冷淡的視線,好似木偶娃娃一般,死板呆愣,不是惹人喜愛的類型。


    “那你看著他,你的感覺是什麽,不公平?嫉妒?羨慕?還是仇視?或者是不甘心和鄙夷?”許蕭瑤依舊帶著笑,隻是眼睛裏卻帶上了寒冰,雖然是笑著的,但是那神情卻一點也不溫和。


    好像是說中了小愛的心聲,她低下了頭,小小的拳頭緊緊的攥住,似是想要反駁,但是又被自身的卑微壓得喘不過氣,抬不起頭。


    許蕭瑤厲聲喝道,“你當我將你帶來是為了什麽,若不是你的膽量,我是斷然不會搭理你一下,既然你現在連膽量都沒有了,我也不用養著你,直接廢了便是。”說著,從袖口摸出一隻小瓷瓶,輕輕放到桌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給你半炷香的時間,再說不出來就喝了吧,還省了我的事。”


    冷冷的瞥一眼那個不停的顫抖的小身子,許蕭瑤端起茶杯喝茶,不提防的被拽了一下,趕忙放下青瓷杯,看向那個拽自己的小孩子,“小侯爺可是有什麽問題?”


    小侯爺還帶著嬰兒肥的臉蛋上帶著明顯的不忍和糾結,看了小愛好幾眼才結結巴巴的開口,“許姐姐你能不能放過她啊。”


    “哦?”許蕭瑤挑眉,“讓我放過她是憑什麽?是你講道理讓我放過她,還是用你的身份壓我讓我放過她?”


    小侯爺也是心底純良的孩子,從小到大還真麽接觸過什麽殺人一類的陰狠事,自然是見不得好好的一條人命就這樣沒了,這才難得的放軟了性子哀求許蕭瑤,卻不成想許蕭瑤根本不吃這一套,還順帶嘲諷了他一番,這一下可是炸了毛。


    “你怎麽這麽糊塗,我還當你是個聰明人,沒想到你居然草菅人命,就算她有什麽不對,那也是人命啊,你就這樣輕視?”小侯爺蹬蹬蹬跑到小愛身邊,張開雙臂護在小愛前麵。


    沒想到,小愛反倒自己站了出來,衝著許蕭瑤就跪了下去,“多謝姐姐。”說罷,就要去拿桌上的小玉瓶。


    小侯爺趕忙攔下,小臉氣的通紅,“你傻啊,那是毒藥你也喝?!”


    小愛衝著他彎起一個僵硬的笑,雖然並不好看,但是可以看出來,這個笑容是真心的,“謝謝你,你是一個善良的人,是我想多了。”


    說罷,拿起桌上的小瓶一飲而盡,小侯爺嚇了一跳,呆呆的站在那,不知道這是個什麽情況,而小愛喝下那“毒藥”後,依然好好的,什麽事都沒有的站在那,讓小侯爺更加奇怪,說好的毒藥呢?


    小愛喝下後,很明顯的顫抖著雙手輕輕將小瓶放回去,等了好一會之後,發現確實沒有問題,這才大大的呼了一口氣,“嚇死我了。”


    許蕭瑤柔柔的笑了,眉眼間盡是春風拂過的溫暖和嬌柔,就連聲音也像是春雨般清涼潤澤,“重新活過一遍的感覺如何?”


    小愛眼神明亮,聲音也較之前清亮了不少,“多的我也說不出來,隻是覺得之前的事情雖然依舊會難過,但是不會再被拘束了,以後我打算為自己活著。”


    “前事盡可放下,萬事皆憑本心即可。”許蕭瑤淺淺的笑,“你若是不介意之前的事情,就把這孩子帶出去吧,他在這攪的我頭疼。”


    小侯爺是聰明,但是也太嬌慣,若是能聽進去小愛的話,對他的性子也算有好處,小愛點點頭,用生疏的禮節行禮,於是小侯爺帶著滿臉的詭異跟她出去了。


    文黔上前給茶杯添茶,“王妃好像很高興?”


    “是啊。”許蕭瑤捧著茶杯笑個不停,“你說孩子多麽有趣,明明是誰也不服誰,卻能在對方有危險的時候開口幫他求助,這單純的性子,也就現在能有了。”


    文黔點頭,“隻是不知長大後會怎樣了。”


    “隻要他們現在的心是真的就好,以後我打算讓小愛當小侯爺的影子,有小愛在他身邊,小侯爺也能穩重點。”


    “小侯爺也快到長大的時候了,讓小愛當影衛,怕是有些不合適吧。”文黔沉思片刻道。


    “那,就不是我的事了,隻要他們腦子清楚,就不會有你擔心的事情。”許蕭瑤抱著杯子笑的像偷腥的貓,漂亮的眼睛笑的彎起來,似是對自己的安排很滿意,又像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讓文黔無奈的搖了搖頭。


    自家王妃雖然大部分時候都精明的過分,但是總有這樣愛玩愛鬧的小性子,讓人對她是又愛又惱,可是惱又能如何,還不是得拚命寵著?


    某位王爺怕是最了解這種性子的了,擊退赤炎士兵後,墨芮泫配合著許蕭瑤的計劃將李閆手中士兵的武器全都騙了過來,而且許蕭瑤又將李閆誘回了帝都,現在這關卡說實在的,除了他之外還真沒有一個將領,真虧李閆能沒腦子到這個地步,真當沒有將領的關卡能夠自行防範麽。


    隻他現在是以青海的將領身份出現的,所以對天聖的士兵沒有那麽高的約束力,但就他說話命令,大部分的天聖士兵也不敢說什麽反抗的話,畢竟自己的命還是人家救的,而且,現在士兵手裏連個武器都沒有,就算想做什麽也沒能力。


    許是赤炎士兵並不打算繼續攻打了,這兩日關口過的倒是清閑了許多,隻士兵們太閑,沒有了生命危險之後就開始想法子找樂子,卻不成想鬧大了事情。


    本隻是幾個人喝點酒,但是喝著喝著每個人就有了滿腔的怒火和牢騷,於是便借著酒勁全都發泄了出來,可是有人抱怨辱罵自然有人被罵,於是兩個醉漢撞在一起,自然是好一番撕扯打鬥。


    墨芮泫本來在房裏拿了許蕭瑤給他準備的名人筆墨練習書法,研好了墨,沉心靜氣後他緩緩下筆,於是,一個個溫潤俊秀的字就落到了紙上,看著倒是頗為賞心悅目。


    都說字如其人,看這字,還讓人以為他是什麽溫潤公子呢,隻他什麽時候又是那等好說話的人了,正在他練著的時候,門外的士兵進來通報了,“王爺,有人喝酒鬧事。”


    他緩緩的落筆,毛筆在他的掌控下緩緩的收了勢,結筆內斂卻帶著不易察覺的鋒芒,他放下毛筆,對於打擾自己的人滿心的厭惡,“每人二十板子。”


    士兵領命而去,不一會又回來了,隻這次聲音卻帶上了急躁,“王爺,那群醉鬼現在腦子不清明,不服管教,現在...”


    不等這可憐的士兵說完,門外就響起那幫子士兵粗魯的調笑聲,“不過是別國的將軍,居然有臉在我們的地盤擺架子,給你臉就接著,別太得意,識趣的就乖乖滾出天聖,回你們青海去。”


    “就是就是,不就一個小白臉麽,什麽拯救我們與危難之中,我呸,都是屁話,你們一個個的膽小就不說了,還在這滅我們的威風,真是沒膽。”


    這些人是李閆後來帶來的人,沒有見過真正的戰場自然是不知道那天的情況的,那些原本的士兵都離他們遠遠地,省的被他們的愚蠢傳染了,他們可是看的清楚,那麽幹脆利落的將赤炎趕走的人,怎麽可能是他們口中的慫包?


    隻他們挑惺了半響,也不見有人從裏麵出來,於是那幫人更加放肆了,出口的話語越發粗俗鄙夷,而他們也像是要借著這股酒勁將自己這幾日的憋悶全都發泄出來。


    終於吵了半響沒了力氣,見人不出來他們感到無趣,可是讓他們硬闖又沒有膽子,於是有好事者就想了個主意,“不如我們將酒倒到房子周圍,放把火,看他出不出來。”


    “這主意好!”這幫子人現在唯恐鬧不起來,自然是甘願的,於是一人提個酒壇子就給房子周圍淹了個徹底,然後獰笑著拿出火石,點燃了酒液,凶凶燃燒的火光中,他們的表情格外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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