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對你的懲罰，也算是一種解脫吧！我靠在牆壁上，捂著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帶著滿心的傷痛離開……
從此以後，天人兩隔，我再無親人了。媽媽，你知道嗎，我心裏有多痛苦？媽媽，你知道嗎，我有多孤獨？
繁華的都市裏，我隻感覺到一片蒼涼。人來人往的街道上，隻剩下我一個人！對啊，隻剩下自己站在陌生的路上，什麽人都不認識。他們，隻是幻影罷了……
我強忍住眼眶裏打轉的淚水，硬是把淚都憋了回去。然後，就像失了魂一樣，默默地走著。
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心跳好像要停止了。
微風吹在身上，卻冷得我發抖。
雙手抱在胸前，很用力，這才感覺好了些許。
“小雪！”而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突然響起一道很熟悉的聲音。我愣了一愣，半晌才反應過來，好像有人在喊我。
回頭看時，隻見一道頎長的身影朝著我跑過來，他滿臉都帶著燦爛的笑意。在那一刻，我眼神出現了幻覺，似乎看到了當年的楚風……
模糊記憶的深處，就有著那麽一張帥氣、溫和的臉，從來都是露著陽光般的笑臉，在那段辛酸的童年時光，他是我最溫暖的避風港。
後來，我看清楚了，來人並不是楚風，而是葉溪！那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美男子，就連跑的姿勢，都那麽帥氣。
可我，還是鬼使神差地喃喃了一聲，“楚風！”喊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是多麽愚蠢了，竟然到了這種時候，還忘不掉那個在我童年留下了最深刻記憶的男子。
葉溪似乎聽到了我的話，卻又擺著不確定的神色，笑著問道：“小雪，你剛才是在喊我嗎？”
“我是想問，楚風死了麽？”我的眼神中帶著淡淡的冷漠，臉上也沒有多餘的表情，葉溪能這麽快自由，在我的預料之中。要知道，他家世背影太恐怖了，就算是當眾殺死了楚風，也不會受到很嚴重的懲罰。
再者，他是未成年，大不了把一半的責任推卸給兩位保鏢……反正誰有事，他都不會有事。而且，淩誌業應該也會幫著他開脫。
葉溪停住了腳步，臉色恢複平靜，認真地點了點頭，說：“小雪，你放心吧，他不可能活下來！”
我不知道他的心情是怎麽樣的，但從他眼神裏，卻看不到一絲擔憂。甚至，隱隱有一點殘忍。
“好！”我繼續往前走著，隻說了這麽一個字。
雖然我真的痛恨楚風，恨不得親手殺死他，然而，當願望成真，他真的死去，我卻沒有一點高興和激動。有的，隻是藏在心底深處的遺憾和歎息。
當年，是你為我撐起了一方晴空，再次相遇，我們已成仇人。現在，故人已乘黃鶴去，我隻有滿心的複雜。
隻感覺，人生如夢！是那麽的不真實。
不過，也沒有什麽好後悔的，雅霜姐曾告訴我，不要為所做的事情後悔，也從來沒有人可以逼你做不想做的事情，否則，他們都會付出代價。
是啊，背棄我而去的人，已經有兩個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其他人的結局，又會是什麽樣子呢？
我真的希望他們都付出慘痛的代價，走向那不歸之路？最後，隻剩下自己一個人活在這世界上麽？
無疑，不是的！
誰都不喜歡孤獨，既然孤獨找上門來，我隻能選擇接受。
不管怎麽說，既然選擇了這條道，就要好好走下去。即便它是不歸路，我也不會後悔。
人生苦短，時光眨眼即逝，活著要開心的話，隻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自從雅霜姐走了以後，我就告訴自己，從此隨心！
無論做什麽事情，隻要開心就好，率性而為。也許不會有什麽好結果，卻不會後悔，這樣的人生，才值得回憶吧？
我看著前方的道，很長很長，也很陌生，視線盡頭就好像是一個無底的深淵一樣。然而，即便如此，我也不會改變方向。既然都是陌生的路，那麽就沒有必要考究那點角度了。
“小雪，我才剛放出來就來找你，你怎麽一點都不擔心我啊？”葉溪跟在我身後，語氣竟然是帶著一絲委屈之意，讓我聽了都覺得辛酸。
我笑了笑，輕聲道：“以你們家的背景和實力，還用得著我擔心嗎？”
我沒有去看他，臉迎著風，吹起長長的劉海，遮住了眼睛，卻是讓我感到一陣愜意。
葉溪無言了，他好像是輕輕歎息了一聲，有話想跟我說，卻始終沒有開口。看著他猶猶豫豫的樣子，我暗自好笑。
是的，不用說出口，我已經猜到了！
“唉，小雪，難道你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不願意跟我交往嗎？”
“是我高攀不上，再說了，你家裏人會同意嗎？如果想玩玩，那倒是無所謂！”我總算是看了他一眼，然後用一種很清淡的語氣跟他說。
說出這話，我都有點不相信這是真實的自己。玩玩？這樣的話，我也說得出口？實際上，隻有我自己知道，不過是一句毫無意義的話，或者隻是為了試探一下他！
但他那麽聰明，就算是有這種想法又怎麽可能穿幫呢？
聞言，葉溪有點著急了，他一臉的激動，右手舉起，信誓旦旦的說：“小雪，我是認真的，絕對沒有玩玩的意思，如果撒謊，不得好死！”
“你不用這麽激動，我都知道！”
我很明白他的心意，而他卻不能明白我的心意。或許是他太執著了，執著地令我害怕。
如果他一直都堅持，我是不是會淪陷？既期待著那一天的到來，又害怕會有那麽一天！
還是一個人比較自由吧，不用有那麽多的顧慮和擔心，不用去考慮別人的感受，更不會那麽容易被人欺騙！
現在的我，已經是太脆落。心靈也是受到了極其嚴重的創傷，恐怕短短幾年的時間，難以恢複吧！
“那麽，你對我有一點感覺嗎，哪怕隻是那麽一丁點？”他用手比劃了一下，滿臉的期待。
我停下腳步，停在了一棵楓葉樹下，眼神之中竟然是有著一絲的凝重之色。我看著葉溪的眼睛，是純潔的，好像不參雜一絲塵埃。
視線，一直都沒有移開，我就是想要看看，他究竟會不會心虛。
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毫無目的對你好。從我的經曆來看，那些無緣無故對我好的人，都是心懷叵測之徒。慘痛的教訓在先，我再也不會輕易地相信任何人了。
即便是這位，長相足以秒殺任何男星的陽光男子。
“你真的決定了麽？”我盯著他的眼睛，用一種審視般的眼神看著他。
他怔了怔，隨即點頭，“當然了，我葉溪說的話如果有半點虛假，不得好死！”
“不用發那麽重的誓言，隻要你自己相信便好！”我沒有從他眼神裏看出任何虛假和做作，有的自是無限的神情，卻突然感到害怕起來。
“那麽淩思燕怎麽辦？”我問他。
葉溪說：“在我眼裏，她隻是一個小妹妹而已，我們之間沒什麽的！”他的臉色，明顯是帶著一絲的激動。
“但我很討厭她，甚至是她的一家人都討厭！”我滿臉的認真，說話的語氣很堅定。
葉溪眨了眨眼睛，很快就明白過來，說：“從此以後，我不認識她，跟她沒有半點關係！”
“嗯，等你真的做到了，或許我們可以好好談談吧！”我望著天，淡淡一笑。話不是說的很明顯，但相信他應該都能明白。
是的，葉溪很開心，甚至很激動，不能自已。這是我第一次，對他許諾，而且是他最想聽的承諾。
“真的嗎，小雪，太好了！”他激動得跳了起來，還想抱我。
我隻是淡淡的掃了他一眼，他便訕訕地縮了回去。
“你來找我，還有別的話要說嗎？”
“沒有了，哦，不是，有很多話……”
“不該說的，就不說了吧？”
“額，我聽說你最近在那種地方工作！”葉溪抓了抓頭發，有點為難地說出話來。
“嗬嗬，我還能做什麽呢，我的夢想，我的前途，都被毀掉了，還能做什麽呢？”我突然感到迷茫了。
葉溪說，“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幫你！”
“我用不著任何人幫忙！”
“好吧，隻要你開心，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不過那個方老板不是什麽好東西，你要注意點！”葉溪在用一種很鄭重的語氣提醒我。
我眼神冷了下來，瞥了他一眼，指責說：“原來你一直都在監視我？”
“小雪，你別誤會，我隻是想保護你！”
“不要再有下一次了！”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滿心不喜。
“……”葉溪慌了，“小雪，對不起，別不理我啊！”
“嗯，我應該恭喜你的，葉溪先生！”
“這一次，你再無對手了，穩拿第一的位置，恭喜了！”我說這話的時候，是帶著一絲怨氣的。想到所謂的前途，我才突然想起來這家夥似乎跟我說過，他不去考試來著。
然而，到了最後，他還不是食言了！
本來我是沒有當真的，也並不鼓勵他棄考，而且我很想來一次真正的較量。隻是，上天不給我這個機會，真的是可恨呢！
他的話，似乎並沒有什麽可信度！
在我看來，既然敢說出口，那麽就必須要做到，否則隻會讓人看不起。我從來就沒有要求葉溪棄考，是他自己非要說出來的。
現在呢，我‘棄考’了，而他卻沒有，真的是讓我心裏很不舒服呢！
“小雪，我，我沒有辦法，你聽我解釋啊！”
葉溪在我身後嘶吼著，“是淩思燕那個傻丫頭，非得去告訴我爸媽，我是被他們逼得，沒有辦法啊！”
“好，這件事情我可以原諒你，不過，想要跟我交往，就必須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什麽事我都答應！”
話，可別說的這麽滿啊！“不能逼我做任何我不想做的事情，否則，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代價’兩個字，我咬得很重，帶著一股邪惡的力量。
葉溪沒有猶豫，很快地答應下來，“好，我答應，絕對不逼你做不想做的事！”
我早已經離開，隻留下他一個人傻笑發呆。
……
第四晚了，今天是給雅霜姐交手術費最後的期限。我已經沒有時間耽擱了，必須要拿下方大為！
就算是付出一點代價，也在所不惜。
這一晚，芳姐花了很長的時間給我打扮，她是流著淚在給我梳妝的。我卻笑著跟她說，沒什麽好可惜的，也沒什麽應該傷心的，畢竟，我隻是一個沒爹親沒娘疼的傻丫頭！
長白羅裙罩身，三千青絲盤起，拖地的裙擺無處不顯示我的雍容華貴，令我驚訝的是，那鏡子裏的人兒，竟然是那麽美，美得令我窒息，她就像是最高傲的公主……
那妖豔的裝束，雕刻的眼線，精致的發卡，昂貴的鳳冠，無一不襯托出我完美的形象。
終於，我起身了，雙手輕握，平放在小腹部位，朝著忘憂閣方向款款而行。
有一行青春的少女跟在我的身後，她們眼裏盡是豔羨和嫉妒之色。我走在最前麵，感受著拖地的裙子，感受著沉重的步伐，臉上卻沒有半點後悔。
我始終保持著微笑，朝那深淵裏邁步而去。
此刻的芳姐沒有跟出來，我想她一定是在偷偷哭泣吧。但事已至此，我們都沒有辦法，也不需要憐憫！
雅霜姐不止一次地跟我說過，無論走到何種境地，都不需要別人的憐憫。在這沒有同情心的時代，乞求憐憫要丟失太多的尊嚴。寧願在寂寞中老去，也不需要別人毫無價值的同情。
我不管明天怎樣，至少今晚我是公主！
是一個令無數人羨慕的，最耀眼的存在。
走到忘憂閣的時候，很多人出來迎接，我知道這是娛樂城有意的安排，也是芳姐的一片心意。
早已等候在此的方老板，猛地站了起來，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我。我看到了他滿臉的呆滯，甚至拿著高腳杯的紅酒灑了一地都毫無知覺。
其他年輕的姑娘們，俏臉上滿是驚豔，她們同樣是露出了震撼之色，隨即是響起了猛烈的掌聲。
隔著老遠的距離，我衝著方老板微微一笑，繼而走上了忘憂閣公主舞台。
聽說，這個舞台，很久很久都不曾有人踏入。不是她們不願意，而是不敢，因為這忘憂閣的主人不喜。
現在，我卻是當著所有人的麵，朝著沉寂了許多年的耀目舞台跨步而去。
那激烈的掌聲戛然而止，眾人的眼神除了呆滯則是震撼，就好像看到了什麽無法想象的事情發生一樣。
有人在小聲議論，她在幹什麽？
難道這是新來的姑娘，想要占盡所有人眼光，把其他姑娘的風采都壓製下去？
她這是在找死，找死啊！我無法理解那句話的含義，是詛咒，還是擔憂？
跟方老板一起來的上流人士，本來一個個情緒就不太好。因為方老板今天來此隻是為了解憂，是為了忘憂。
每一次來忘憂閣，他不但不能忘記憂愁，反而是更加難過。但他在難過的時候，卻總是選擇前來。沒有其他原因，隻因為有一些東西，值得回憶。或者說，隻是為了買醉……
無論是忘憂閣裏的姑娘，還是來的上流人士，他們都滿臉的茫然和緊張，有人偷偷地打量著方老板。
而我，卻沒有看他，自顧自地走了上去。
這耀目的舞台上，雖然很多年不曾有公主出現，卻纖塵不染。尤其是那一架超大的鋼琴，被擦得很亮，就像是新的。
我的手指在琴鍵上拂過，一道道悅耳、清脆的聲音回蕩在忘憂閣。
我在想，這忘憂閣，是不是能夠往我忘卻所有的煩惱和憂愁，讓我有勇氣麵對未來的人生？
聽到琴聲，才有人反應過來。
忘憂閣裏原本的女服務生，滿臉焦急之色地小跑過來，對著我道：“你快下來，快下來啊！”她很小聲，很謹慎，生怕觸動什麽人物。
就連小青，也是提心吊膽、麵無血色，“小雪，你走錯地方了，快過來！”她很著急地用手不斷招著，臉上帶著驚懼之色。
我知道，她在關心我。
衝著她笑了笑，搖頭道：“沒事的！”
話音剛落，已經是有人從外麵衝了進來，想要把我待下去。而我，看了一眼方老板。
“是我讓她上去的，你們有意見？”方老板將杯中酒飲盡，嗬斥道，“趕緊給我滾出去！”
“……”來的兩個男生，滿臉尷尬，唯唯諾諾地離開。
方大為輕輕呼出一口濁氣，說著：“這麽多年了，也是該有人站上去了！”
他看著我，眼裏分明有著很難解釋的情感在內。
我看不懂，但卻不喜。然而，即便是心裏不舒服，也沒有表現出來，依然是保持著職業的笑容。
我知道，自己笑起來很美，就連雅霜姐也曾誇獎過。
笑一笑，十年少。然而，那道笑，卻仿佛是蘊藏著魔力一樣，能夠支撐我一直走下去。
就像此刻，麵對所有人，我心裏沒有一絲懼怕。
換做是以前，我肯定緊張的話都說不出來。
“今晚，我為忘憂閣公主！”我端莊地站在舞台中央，俯視著所有人，輕聲宣布。話音不大，卻很有力，聽到的人都心神一震。
他們的眼神很奇怪，一直盯著我看。
“啪啪！”就在氣氛顯得有些尷尬的時候，方老板最先鼓掌。
頓時，忘憂閣內，再一次掌聲雷鳴。
我揮了揮裙擺，輕輕地坐在鋼琴前的凳子上，十指則是很專業地擺放在各個鍵位。閣了八年了，這麽長的時間，我已經忘卻了很多東西，但有一首曲目，永遠無法忘記！
還是在我很小的時候，那個記憶裏溫柔的女人，不止一次地教過我彈奏《李香蘭》。那個時候，我還不懂這首歌究竟有什麽意思，也不懂歌詞是什麽含義，直到很多年後，才知道她心裏的苦。
很多東西，都已經忘卻了。曾經熟悉的指法，也已經記的不是很清楚了。唯有這首歌，從來都沒有忘記。
因為，她總是在最難過的時候，默默彈奏。
“這首歌，隻為一個人！”我看了看方老板，用空靈的嗓音說著。他們都沉默著，沒有說話，沒有喧鬧，隻是靜靜地看著我……
手指，開始生澀地在鋼琴上跳動著，有點木訥。隨著慢慢的接觸，慢慢的適應，手指越來越靈活，彈奏出來的聲音也是變得越來越動聽。
一切，水到渠成，旋律，是那麽動人。
我清了清嗓子，開始唱著。
惱春風
我心因何惱春風
說不出
借酒相送
夜雨凍
雨點透射到照片中
回頭似是夢
無法彈動
迷住凝望你
褪色照片中
這一段，還是帶著一絲生澀的，雖然沒怎麽走音，唱的卻沒有那麽飽滿、深情。隨著手指越發靈活，就像精靈在鍵盤上跳動，然後，我的眼前，浮現出少時場景……
正是美好年華的她，滿臉暗淡，眼睛無神，彈奏著傷心的旋律，我聽得也很難過……
我的思緒，漸漸變得模糊。
手指配合之間，越發純熟和完美。
我隱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自己跟鋼琴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啊
像花雖未紅
如冰雖不凍
卻像有無數說話
可惜我聽不懂
……
是啊，我聽不懂，那時候你的心情。你是那麽孤獨，所有的苦，都隻能自己承受，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而你承受的那些痛苦，我都承受過，而且是變本加厲地承受著。
你在追求幸福，卻把我忘記了，可知我心裏多痛？
心痛如刀割，痛到不能自已。我以為，你至少會掛念我，卻不曾想，你一直都當沒有小雪，甚至在努力地忘記小雪的存在，你真的忍心！
而小雪呢，卻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著你，一直都在想念著你啊，媽媽……
淚，無聲無息地滑落，掉在鋼琴上，濺起水花。我雙眼茫然地看著前方，目光毫無焦距。
啊
是杯酒漸濃
或我心真空
何以感震動
何以感動，塵封的心，也會傷痛？
“嗚嗚……”
我不解，不能接受，彈完最後一個音符，猛地撲在了鍵盤上，痛哭流涕，不能自已。
主坐上的方老板，怔怔地看著我，高腳杯，掉在地上。
在他眼裏，我跟她的身影慢慢重合，兩張臉，更是完美地重疊在一起。他的手，都在微微震動，神色說不出的慌亂。
每一個人，仿佛都被琴音感動，他們臉上，都掛著淡淡的憂傷。小青，已經是悄悄落淚了。
鴉雀無聲，沒有掌聲，但卻勝似有掌聲。
這一晚，大家都玩得很開心，甚至是有點瘋狂。一箱箱的紅酒送進來，空瓶子橫七豎八地擺放著，不勝酒力的一些男男女女都已經橫七豎八地躺在了地上。
我也喝了很多，喝得麵紅耳赤，臉上發熱，眼睛有著迷離起來。
這個時候，才總算是忘卻了許多憂愁。我站起身來，朝著四周看了一眼，發現醉倒一大片。朝著方老板所在看時，卻發現他那雙眼瞳中，分明是帶著一絲淫光。
視線裏，他慢慢地朝著我走過來。
咯噔！
這個時候，我才感到害怕和恐懼了，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卻腳底一軟，被裙子絆住，又跌倒在沙發上。
從此以後，天人兩隔，我再無親人了。媽媽，你知道嗎，我心裏有多痛苦？媽媽，你知道嗎，我有多孤獨？
繁華的都市裏，我隻感覺到一片蒼涼。人來人往的街道上，隻剩下我一個人！對啊，隻剩下自己站在陌生的路上，什麽人都不認識。他們，隻是幻影罷了……
我強忍住眼眶裏打轉的淚水，硬是把淚都憋了回去。然後，就像失了魂一樣，默默地走著。
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心跳好像要停止了。
微風吹在身上，卻冷得我發抖。
雙手抱在胸前，很用力，這才感覺好了些許。
“小雪！”而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突然響起一道很熟悉的聲音。我愣了一愣，半晌才反應過來，好像有人在喊我。
回頭看時，隻見一道頎長的身影朝著我跑過來，他滿臉都帶著燦爛的笑意。在那一刻，我眼神出現了幻覺，似乎看到了當年的楚風……
模糊記憶的深處，就有著那麽一張帥氣、溫和的臉，從來都是露著陽光般的笑臉，在那段辛酸的童年時光，他是我最溫暖的避風港。
後來，我看清楚了，來人並不是楚風，而是葉溪！那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美男子，就連跑的姿勢，都那麽帥氣。
可我，還是鬼使神差地喃喃了一聲，“楚風！”喊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是多麽愚蠢了，竟然到了這種時候，還忘不掉那個在我童年留下了最深刻記憶的男子。
葉溪似乎聽到了我的話，卻又擺著不確定的神色，笑著問道：“小雪，你剛才是在喊我嗎？”
“我是想問，楚風死了麽？”我的眼神中帶著淡淡的冷漠，臉上也沒有多餘的表情，葉溪能這麽快自由，在我的預料之中。要知道，他家世背影太恐怖了，就算是當眾殺死了楚風，也不會受到很嚴重的懲罰。
再者，他是未成年，大不了把一半的責任推卸給兩位保鏢……反正誰有事，他都不會有事。而且，淩誌業應該也會幫著他開脫。
葉溪停住了腳步，臉色恢複平靜，認真地點了點頭，說：“小雪，你放心吧，他不可能活下來！”
我不知道他的心情是怎麽樣的，但從他眼神裏，卻看不到一絲擔憂。甚至，隱隱有一點殘忍。
“好！”我繼續往前走著，隻說了這麽一個字。
雖然我真的痛恨楚風，恨不得親手殺死他，然而，當願望成真，他真的死去，我卻沒有一點高興和激動。有的，隻是藏在心底深處的遺憾和歎息。
當年，是你為我撐起了一方晴空，再次相遇，我們已成仇人。現在，故人已乘黃鶴去，我隻有滿心的複雜。
隻感覺，人生如夢！是那麽的不真實。
不過，也沒有什麽好後悔的，雅霜姐曾告訴我，不要為所做的事情後悔，也從來沒有人可以逼你做不想做的事情，否則，他們都會付出代價。
是啊，背棄我而去的人，已經有兩個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其他人的結局，又會是什麽樣子呢？
我真的希望他們都付出慘痛的代價，走向那不歸之路？最後，隻剩下自己一個人活在這世界上麽？
無疑，不是的！
誰都不喜歡孤獨，既然孤獨找上門來，我隻能選擇接受。
不管怎麽說，既然選擇了這條道，就要好好走下去。即便它是不歸路，我也不會後悔。
人生苦短，時光眨眼即逝，活著要開心的話，隻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自從雅霜姐走了以後，我就告訴自己，從此隨心！
無論做什麽事情，隻要開心就好，率性而為。也許不會有什麽好結果，卻不會後悔，這樣的人生，才值得回憶吧？
我看著前方的道，很長很長，也很陌生，視線盡頭就好像是一個無底的深淵一樣。然而，即便如此，我也不會改變方向。既然都是陌生的路，那麽就沒有必要考究那點角度了。
“小雪，我才剛放出來就來找你，你怎麽一點都不擔心我啊？”葉溪跟在我身後，語氣竟然是帶著一絲委屈之意，讓我聽了都覺得辛酸。
我笑了笑，輕聲道：“以你們家的背景和實力，還用得著我擔心嗎？”
我沒有去看他，臉迎著風，吹起長長的劉海，遮住了眼睛，卻是讓我感到一陣愜意。
葉溪無言了，他好像是輕輕歎息了一聲，有話想跟我說，卻始終沒有開口。看著他猶猶豫豫的樣子，我暗自好笑。
是的，不用說出口，我已經猜到了！
“唉，小雪，難道你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不願意跟我交往嗎？”
“是我高攀不上，再說了，你家裏人會同意嗎？如果想玩玩，那倒是無所謂！”我總算是看了他一眼，然後用一種很清淡的語氣跟他說。
說出這話，我都有點不相信這是真實的自己。玩玩？這樣的話，我也說得出口？實際上，隻有我自己知道，不過是一句毫無意義的話，或者隻是為了試探一下他！
但他那麽聰明，就算是有這種想法又怎麽可能穿幫呢？
聞言，葉溪有點著急了，他一臉的激動，右手舉起，信誓旦旦的說：“小雪，我是認真的，絕對沒有玩玩的意思，如果撒謊，不得好死！”
“你不用這麽激動，我都知道！”
我很明白他的心意，而他卻不能明白我的心意。或許是他太執著了，執著地令我害怕。
如果他一直都堅持，我是不是會淪陷？既期待著那一天的到來，又害怕會有那麽一天！
還是一個人比較自由吧，不用有那麽多的顧慮和擔心，不用去考慮別人的感受，更不會那麽容易被人欺騙！
現在的我，已經是太脆落。心靈也是受到了極其嚴重的創傷，恐怕短短幾年的時間，難以恢複吧！
“那麽，你對我有一點感覺嗎，哪怕隻是那麽一丁點？”他用手比劃了一下，滿臉的期待。
我停下腳步，停在了一棵楓葉樹下，眼神之中竟然是有著一絲的凝重之色。我看著葉溪的眼睛，是純潔的，好像不參雜一絲塵埃。
視線，一直都沒有移開，我就是想要看看，他究竟會不會心虛。
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毫無目的對你好。從我的經曆來看，那些無緣無故對我好的人，都是心懷叵測之徒。慘痛的教訓在先，我再也不會輕易地相信任何人了。
即便是這位，長相足以秒殺任何男星的陽光男子。
“你真的決定了麽？”我盯著他的眼睛，用一種審視般的眼神看著他。
他怔了怔，隨即點頭，“當然了，我葉溪說的話如果有半點虛假，不得好死！”
“不用發那麽重的誓言，隻要你自己相信便好！”我沒有從他眼神裏看出任何虛假和做作，有的自是無限的神情，卻突然感到害怕起來。
“那麽淩思燕怎麽辦？”我問他。
葉溪說：“在我眼裏，她隻是一個小妹妹而已，我們之間沒什麽的！”他的臉色，明顯是帶著一絲的激動。
“但我很討厭她，甚至是她的一家人都討厭！”我滿臉的認真，說話的語氣很堅定。
葉溪眨了眨眼睛，很快就明白過來，說：“從此以後，我不認識她，跟她沒有半點關係！”
“嗯，等你真的做到了，或許我們可以好好談談吧！”我望著天，淡淡一笑。話不是說的很明顯，但相信他應該都能明白。
是的，葉溪很開心，甚至很激動，不能自已。這是我第一次，對他許諾，而且是他最想聽的承諾。
“真的嗎，小雪，太好了！”他激動得跳了起來，還想抱我。
我隻是淡淡的掃了他一眼，他便訕訕地縮了回去。
“你來找我，還有別的話要說嗎？”
“沒有了，哦，不是，有很多話……”
“不該說的，就不說了吧？”
“額，我聽說你最近在那種地方工作！”葉溪抓了抓頭發，有點為難地說出話來。
“嗬嗬，我還能做什麽呢，我的夢想，我的前途，都被毀掉了，還能做什麽呢？”我突然感到迷茫了。
葉溪說，“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幫你！”
“我用不著任何人幫忙！”
“好吧，隻要你開心，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不過那個方老板不是什麽好東西，你要注意點！”葉溪在用一種很鄭重的語氣提醒我。
我眼神冷了下來，瞥了他一眼，指責說：“原來你一直都在監視我？”
“小雪，你別誤會，我隻是想保護你！”
“不要再有下一次了！”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滿心不喜。
“……”葉溪慌了，“小雪，對不起，別不理我啊！”
“嗯，我應該恭喜你的，葉溪先生！”
“這一次，你再無對手了，穩拿第一的位置，恭喜了！”我說這話的時候，是帶著一絲怨氣的。想到所謂的前途，我才突然想起來這家夥似乎跟我說過，他不去考試來著。
然而，到了最後，他還不是食言了！
本來我是沒有當真的，也並不鼓勵他棄考，而且我很想來一次真正的較量。隻是，上天不給我這個機會，真的是可恨呢！
他的話，似乎並沒有什麽可信度！
在我看來，既然敢說出口，那麽就必須要做到，否則隻會讓人看不起。我從來就沒有要求葉溪棄考，是他自己非要說出來的。
現在呢，我‘棄考’了，而他卻沒有，真的是讓我心裏很不舒服呢！
“小雪，我，我沒有辦法，你聽我解釋啊！”
葉溪在我身後嘶吼著，“是淩思燕那個傻丫頭，非得去告訴我爸媽，我是被他們逼得，沒有辦法啊！”
“好，這件事情我可以原諒你，不過，想要跟我交往，就必須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什麽事我都答應！”
話，可別說的這麽滿啊！“不能逼我做任何我不想做的事情，否則，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代價’兩個字，我咬得很重，帶著一股邪惡的力量。
葉溪沒有猶豫，很快地答應下來，“好，我答應，絕對不逼你做不想做的事！”
我早已經離開，隻留下他一個人傻笑發呆。
……
第四晚了，今天是給雅霜姐交手術費最後的期限。我已經沒有時間耽擱了，必須要拿下方大為！
就算是付出一點代價，也在所不惜。
這一晚，芳姐花了很長的時間給我打扮，她是流著淚在給我梳妝的。我卻笑著跟她說，沒什麽好可惜的，也沒什麽應該傷心的，畢竟，我隻是一個沒爹親沒娘疼的傻丫頭！
長白羅裙罩身，三千青絲盤起，拖地的裙擺無處不顯示我的雍容華貴，令我驚訝的是，那鏡子裏的人兒，竟然是那麽美，美得令我窒息，她就像是最高傲的公主……
那妖豔的裝束，雕刻的眼線，精致的發卡，昂貴的鳳冠，無一不襯托出我完美的形象。
終於，我起身了，雙手輕握，平放在小腹部位，朝著忘憂閣方向款款而行。
有一行青春的少女跟在我的身後，她們眼裏盡是豔羨和嫉妒之色。我走在最前麵，感受著拖地的裙子，感受著沉重的步伐，臉上卻沒有半點後悔。
我始終保持著微笑，朝那深淵裏邁步而去。
此刻的芳姐沒有跟出來，我想她一定是在偷偷哭泣吧。但事已至此，我們都沒有辦法，也不需要憐憫！
雅霜姐不止一次地跟我說過，無論走到何種境地，都不需要別人的憐憫。在這沒有同情心的時代，乞求憐憫要丟失太多的尊嚴。寧願在寂寞中老去，也不需要別人毫無價值的同情。
我不管明天怎樣，至少今晚我是公主！
是一個令無數人羨慕的，最耀眼的存在。
走到忘憂閣的時候，很多人出來迎接，我知道這是娛樂城有意的安排，也是芳姐的一片心意。
早已等候在此的方老板，猛地站了起來，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我。我看到了他滿臉的呆滯，甚至拿著高腳杯的紅酒灑了一地都毫無知覺。
其他年輕的姑娘們，俏臉上滿是驚豔，她們同樣是露出了震撼之色，隨即是響起了猛烈的掌聲。
隔著老遠的距離，我衝著方老板微微一笑，繼而走上了忘憂閣公主舞台。
聽說，這個舞台，很久很久都不曾有人踏入。不是她們不願意，而是不敢，因為這忘憂閣的主人不喜。
現在，我卻是當著所有人的麵，朝著沉寂了許多年的耀目舞台跨步而去。
那激烈的掌聲戛然而止，眾人的眼神除了呆滯則是震撼，就好像看到了什麽無法想象的事情發生一樣。
有人在小聲議論，她在幹什麽？
難道這是新來的姑娘，想要占盡所有人眼光，把其他姑娘的風采都壓製下去？
她這是在找死，找死啊！我無法理解那句話的含義，是詛咒，還是擔憂？
跟方老板一起來的上流人士，本來一個個情緒就不太好。因為方老板今天來此隻是為了解憂，是為了忘憂。
每一次來忘憂閣，他不但不能忘記憂愁，反而是更加難過。但他在難過的時候，卻總是選擇前來。沒有其他原因，隻因為有一些東西，值得回憶。或者說，隻是為了買醉……
無論是忘憂閣裏的姑娘，還是來的上流人士，他們都滿臉的茫然和緊張，有人偷偷地打量著方老板。
而我，卻沒有看他，自顧自地走了上去。
這耀目的舞台上，雖然很多年不曾有公主出現，卻纖塵不染。尤其是那一架超大的鋼琴，被擦得很亮，就像是新的。
我的手指在琴鍵上拂過，一道道悅耳、清脆的聲音回蕩在忘憂閣。
我在想，這忘憂閣，是不是能夠往我忘卻所有的煩惱和憂愁，讓我有勇氣麵對未來的人生？
聽到琴聲，才有人反應過來。
忘憂閣裏原本的女服務生，滿臉焦急之色地小跑過來，對著我道：“你快下來，快下來啊！”她很小聲，很謹慎，生怕觸動什麽人物。
就連小青，也是提心吊膽、麵無血色，“小雪，你走錯地方了，快過來！”她很著急地用手不斷招著，臉上帶著驚懼之色。
我知道，她在關心我。
衝著她笑了笑，搖頭道：“沒事的！”
話音剛落，已經是有人從外麵衝了進來，想要把我待下去。而我，看了一眼方老板。
“是我讓她上去的，你們有意見？”方老板將杯中酒飲盡，嗬斥道，“趕緊給我滾出去！”
“……”來的兩個男生，滿臉尷尬，唯唯諾諾地離開。
方大為輕輕呼出一口濁氣，說著：“這麽多年了，也是該有人站上去了！”
他看著我，眼裏分明有著很難解釋的情感在內。
我看不懂，但卻不喜。然而，即便是心裏不舒服，也沒有表現出來，依然是保持著職業的笑容。
我知道，自己笑起來很美，就連雅霜姐也曾誇獎過。
笑一笑，十年少。然而，那道笑，卻仿佛是蘊藏著魔力一樣，能夠支撐我一直走下去。
就像此刻，麵對所有人，我心裏沒有一絲懼怕。
換做是以前，我肯定緊張的話都說不出來。
“今晚，我為忘憂閣公主！”我端莊地站在舞台中央，俯視著所有人，輕聲宣布。話音不大，卻很有力，聽到的人都心神一震。
他們的眼神很奇怪，一直盯著我看。
“啪啪！”就在氣氛顯得有些尷尬的時候，方老板最先鼓掌。
頓時，忘憂閣內，再一次掌聲雷鳴。
我揮了揮裙擺，輕輕地坐在鋼琴前的凳子上，十指則是很專業地擺放在各個鍵位。閣了八年了，這麽長的時間，我已經忘卻了很多東西，但有一首曲目，永遠無法忘記！
還是在我很小的時候，那個記憶裏溫柔的女人，不止一次地教過我彈奏《李香蘭》。那個時候，我還不懂這首歌究竟有什麽意思，也不懂歌詞是什麽含義，直到很多年後，才知道她心裏的苦。
很多東西，都已經忘卻了。曾經熟悉的指法，也已經記的不是很清楚了。唯有這首歌，從來都沒有忘記。
因為，她總是在最難過的時候，默默彈奏。
“這首歌，隻為一個人！”我看了看方老板，用空靈的嗓音說著。他們都沉默著，沒有說話，沒有喧鬧，隻是靜靜地看著我……
手指，開始生澀地在鋼琴上跳動著，有點木訥。隨著慢慢的接觸，慢慢的適應，手指越來越靈活，彈奏出來的聲音也是變得越來越動聽。
一切，水到渠成，旋律，是那麽動人。
我清了清嗓子，開始唱著。
惱春風
我心因何惱春風
說不出
借酒相送
夜雨凍
雨點透射到照片中
回頭似是夢
無法彈動
迷住凝望你
褪色照片中
這一段，還是帶著一絲生澀的，雖然沒怎麽走音，唱的卻沒有那麽飽滿、深情。隨著手指越發靈活，就像精靈在鍵盤上跳動，然後，我的眼前，浮現出少時場景……
正是美好年華的她，滿臉暗淡，眼睛無神，彈奏著傷心的旋律，我聽得也很難過……
我的思緒，漸漸變得模糊。
手指配合之間，越發純熟和完美。
我隱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自己跟鋼琴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啊
像花雖未紅
如冰雖不凍
卻像有無數說話
可惜我聽不懂
……
是啊，我聽不懂，那時候你的心情。你是那麽孤獨，所有的苦，都隻能自己承受，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而你承受的那些痛苦，我都承受過，而且是變本加厲地承受著。
你在追求幸福，卻把我忘記了，可知我心裏多痛？
心痛如刀割，痛到不能自已。我以為，你至少會掛念我，卻不曾想，你一直都當沒有小雪，甚至在努力地忘記小雪的存在，你真的忍心！
而小雪呢，卻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著你，一直都在想念著你啊，媽媽……
淚，無聲無息地滑落，掉在鋼琴上，濺起水花。我雙眼茫然地看著前方，目光毫無焦距。
啊
是杯酒漸濃
或我心真空
何以感震動
何以感動，塵封的心，也會傷痛？
“嗚嗚……”
我不解，不能接受，彈完最後一個音符，猛地撲在了鍵盤上，痛哭流涕，不能自已。
主坐上的方老板，怔怔地看著我，高腳杯，掉在地上。
在他眼裏，我跟她的身影慢慢重合，兩張臉，更是完美地重疊在一起。他的手，都在微微震動，神色說不出的慌亂。
每一個人，仿佛都被琴音感動，他們臉上，都掛著淡淡的憂傷。小青，已經是悄悄落淚了。
鴉雀無聲，沒有掌聲，但卻勝似有掌聲。
這一晚，大家都玩得很開心，甚至是有點瘋狂。一箱箱的紅酒送進來，空瓶子橫七豎八地擺放著，不勝酒力的一些男男女女都已經橫七豎八地躺在了地上。
我也喝了很多，喝得麵紅耳赤，臉上發熱，眼睛有著迷離起來。
這個時候，才總算是忘卻了許多憂愁。我站起身來，朝著四周看了一眼，發現醉倒一大片。朝著方老板所在看時，卻發現他那雙眼瞳中，分明是帶著一絲淫光。
視線裏，他慢慢地朝著我走過來。
咯噔！
這個時候，我才感到害怕和恐懼了，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卻腳底一軟，被裙子絆住，又跌倒在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