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亞尼大夫最後逗留的地方是帕特裏克的病房。天差不多黑了,離下班還有很長時間。隻見帕特裏克房內唯一空著的角落放上了一張臨時書桌。這位鼎鼎有名的病人正身穿運動短褲,坐在桌前的椅子上。在這張小小的桌子上,放有帕特裏克從某個護理員手裏誆騙來的台燈。還有兩隻一次性塑料杯。一隻杯內裝有圓珠筆和鉛筆,另一隻杯子開始接納回形針、橡皮筋和圖釘。這些全是值班護士送的。他甚至有三本拍紙簿。


    帕特裏克已經開始工作。一個角落裏堆放著許許多多法律文件。他正在看一份控告他的起訴書時,他的醫生突然來了。這是海亞尼大夫一天當中第三次來到他的房內。


    “歡迎你來到我的辦公室。”帕特裏克說。那個懸置的大電視機幾乎碰著他的頭頂。坐椅離床鋪下首不到一英尺。


    “很高興見到你。”海亞尼說。醫院裏的消息傳得比法律事務所還快。這兩天大家都在背地裏開玩笑,說312病房新成立了一個法律事務所。“希望你不要控告醫生。”


    “絕對不會。我從事法律工作13年,從來沒有控告過醫生和醫院。”他說著站起來,麵對著海亞尼。


    “我知道沒有白和你交朋友。”海亞尼說著,輕輕地探查帕特裏克胸部的傷口。“你覺得怎樣?”他問。


    這是他一天中第三天詢問。


    “很好。”帕特裏克回答。這是他一天中第無數次回答。那些護士出於好奇,至少每小時間進來兩次,借口有什麽差事。而且每次她都問:“您覺得怎樣?”


    “很好。”他總是這樣回答。


    “今天你有沒有打腦?”海亞尼說著,蹲下來探查他左腿的傷口。


    “沒有。不吃藥就睡不著。白天我確實不想吃什麽藥。”帕特裏克回答。其實,白天打噸是不可能的,因為有護士和護理員出出進進。


    他坐在床沿,以懇切的目光望著海亞尼。“我能和你說件事嗎?”他問。


    海亞尼停止填寫表格。“當然可以。”


    帕特裏克謹慎地掃視左右,仿佛到處都有耳目似的。“我做律師的時候,”他輕聲說。“有這樣一個委托人。他是銀行家,因盜竊公款被捕。那年他44歲,已婚,有三個十幾歲的孩子。他本是聰明人,卻幹了這件傻事。他是深夜在家裏被捕的,並被馬上送到縣監獄。由於犯人很多,他被投入一間小牢房,與兩個街道小流氓合祝這兩個小流氓狠毒如魔鬼。他01先是塞住他的嘴,防止他喊出聲。繼而他們揍他,幹了一些你不想知道的事。兩個小時前他還坐在家裏看電視,接著卻半死不活地呆在離家三英裏的監獄裏。”帕特裏克垂下了頭,開始擠捏鼻根。


    海亞尼大夫把手搭上他的肩膀。


    “大夫,你不能讓我也去遭這種罪。”帕特裏克說。他的聲音顫栗,眼裏充滿了淚水。


    “別擔心,帕特裏克。”


    “大夫,我一想到這事就特別害怕,晚上也做這方麵的噩夢。”


    “我一定幫助你,帕特裏克。”


    “那種罪我確實受夠了。”


    “我說話算數,帕特裏克.”


    接下來負責詢問的是一位矮得出奇的特工。他名叫沃倫,戴著一副厚厚的墨鏡,不停地吸煙。他左手夾著香煙,右手握著筆,板著瞼,隻有嘴唇在蠕動,眼神無法看清。他端著一本本漂亮的文件夾,不時朝會議桌下首發問。斯特凡諾坐在那裏,手中擺弄一枚回形針。他的律師在一旁用電腦做記錄。


    “你們的聯盟是何時成立的?”沃倫間。


    “他在紐約失去一切蹤跡後,我們把人馬撤了回來,等待時機。我們追尋了所有的線索,並在原來打聽過的地方繼續打聽。但什麽結果也沒有。尋覓之事很快冷下來了,我們開始作長期準備。我找了本尼-阿曆西亞,他願意資助。接著我又找了莫納克一西厄拉保險公司和北方人壽互保公司的人,他們也有這個意向。北方人壽互保公司剛剛被他的妻子敲去250萬美元、隻有掌握了他還活著的確鑿證據才能將這筆錢追回。他們同意資助50萬美元。莫納克一西厄拉保險公司的情況稍為複雜。他們當時還沒有賠款,但已有失去400萬美元的危險。”


    “莫納克一西厄拉保險公司是否有那個法律事務所的讀職保險?”


    “已經結算了。它隻是單獨列了一項條款,被附在正式的失竊保險單後麵。該保險單保證該法律事務所不受其雇員和合夥人的欺詐和偷盜。因為拉尼根偷了該法律事務所的錢,莫納克一西厄拉保險公司不得不賠款,總數達400萬美元。”


    “但是你的客戶阿曆西亞先生得到了這筆錢,對嗎?”


    “是的。起初他狀告該法律事務所,要求如數賠償被竊的6000萬美元,但該法律事務所拿不出這麽多錢,於是同意轉讓保險費。大家坐下來談判,達成了協議。莫納克一西厄拉保險公司同意支付這筆保險費給阿曆西亞先生,但他必須從中拿出100萬美元用於追尋拉尼根。阿曆西亞同意這樣做,但條件是莫納克一西厄拉保險公司另外拿出10o萬美元資助追尋之事。”


    “這麽說阿曆西亞資助了100萬,莫納克一西厄拉保險公司資助了100萬。北方人壽互保公司資助了50萬,總共有250萬美元。對嗎?


    “是的,這是最初的協議。”


    “那個法律事務所呢?”


    “他們沒有參加聯盟。坦率地說,他們確實沒有錢。由於事情來得突然,他們尚未從震驚中清醒過來。起初,他們隻是用其他的方式給予幫助。”


    “聯盟的各個成員都付了款?”


    “是的。他們都把錢匯到了我公司的賬戶上。”


    “現在追尋結束,還剩多少錢?”


    “分文不剩。”


    “那麽一共用了多少錢?”


    “350萬左右。大約一年前,基金用完。兩家保險公司表示不再給錢。阿曆西亞單獨增撥了50萬,後來又撥了30萬。迄今他總共出資190萬。”


    其實,正確的數字是整整200萬,因為阿曆西亞已經勉強做出了繼續追尋那個姑娘的決定。當然.這件事是不能讓聯邦調查局知道的。


    “這麽多錢是怎麽花掉的?”


    斯特凡諾低頭看自己的筆記,但很快就抬起了頭。


    “雇員的工資、旅費和其他有關費用差不多花掉了100萬。用於獎勵的錢150萬。還有整整100萬是我公司的收入。”


    “你的報酬是100萬美元?”沃倫問。他的麵部沒有任何變化,隻是聲音略有提高。


    “是的,因為用了四年多時間。”


    “說說獎勵的情況。”


    “這關係到整個搜尋的成敗。”


    “說下去。”


    “我們最初做的一件事是建立獎勵製度,鼓勵大家提供帕特裏克-拉尼根的線索。這套獎勵製度你們是知道的,但你們不知道是我們讓該法律事務所幹的。事實是,我們悄悄去了該法律事務所。請查爾斯-博根當眾宣布提供線索者有賞。博根這樣做了,起初的賞金是5萬美元。我們和博根的協議是,一有線索,馬上悄悄告訴我。”


    “你們打算瞞著聯邦調查局?”


    “是的,聯邦調查局隻知道這件事,並對此表示讚賞。我們和博根商量好保密。這樣做的目的是獲得第一手情報。我們不相信聯邦調查局,隻想依靠自身的力量來找到拉尼根和那筆巨款。”


    “這時你們雇了多少人?”


    “十幾個。”


    “這十幾個人都在什麽地方?”


    “這裏。不過我本人至少每周去一次比洛克西。”


    “聯邦調查局知道你01在尋找拉尼根和那筆巨款嗎?”


    “絕對不知道。據我所知,聯邦調查局是上星期才知道這件事的。”


    無疑,在沃倫麵前的文件夾裏也有這個記載。


    “說下去。”


    “一連四個月我們都沒有得到任何線索。於是我們把賞金增加到7.5萬,甚至10萬。博根感到困難重重,於是心灰意冷,並把這情況告訴了聯邦調查局。到了1992年8月,新奧爾良一位律師給他來了電話,說他的一個委托人知道拉厄根失蹤的情況。那位律師的話聽起來是認真的,所以我們去新奧爾良和他見麵。”


    “他叫什麽名字?”


    “勞爾-洛齊埃,住在洛約拉街。”


    “你本人參加了會麵嗎?”


    “是的。”


    “你公司還有誰參加了會麵?”


    斯特凡諾瞥了一眼他的律師。但此時他的律師剛好走神,正在想些什麽。“這是商業機密。我覺得不宜泄露同事的名字。”


    “他不一定非要說出同事的名字。”他的律師大聲說。於是這個問題不了了之。


    “好吧,說下去。”


    “洛齊埃這人看上去認真、實在、可信。他也做7充分的準備。似乎他對帕特裏克的失蹤和那筆巨款無所不知。他有個文件夾,裏麵裝著各種剪報。所有的剪報都編了號,並且經過熟讀。他已經把那個委托人的敘述整理成四頁八麵的文件,交給了我們。”


    “你隻需介紹大意,以後我再細看。”


    “行。”斯特凡諾開始憑記憶述說那份文件的大意,“他的委托人是一個年輕的女人,名叫埃林。當時她正在圖萊恩醫學院上學,日子過得很桔據。最近她離了婚,斷絕了經濟來源,不得已到一家書店上夜班。那家書店是一個連鎖店,規模不大。1992年正月,她發現有位顧客在旅遊和語言類書架前麵徘徊。


    這人長得肥胖,穿著西裝,齊整的花白胡須,神情似乎有點緊張。那時快到晚上9點,店內近乎無人。終於,他選了一套語言教程,外加12盒磁帶、練習冊,等等。這些全裝在一個漂亮的盒子裏。正當他拿著盒子慢慢走到埃林那裏付款時,另一個男人進來了。先來的男人立即返回原處,將盒子放回書架。然後他在書架另一邊露了麵,試圖從後來的男人身邊溜過去。


    顯然先來的男人認識後來的男人,並且不想和他說話。不過先來男人的嚐試並沒有成功。隻見後來的男人抬起頭,說:‘帕特裏克,很久沒看到你了。’隨後兩人簡短地談了幾句話,內容是關於各自的律師工作情況。埃林因為無事可做,遂離開收款的櫃台,聽了聽他倆的談話。顯然,她感到非常好奇,有意進行觀察。


    “總之,那個叫帕特裏克的男人急於要離開,於是瞅準一個適當的機會,體麵地告辭了。三天後,大概晚上同一時刻,他又來了。其時埃林正把新書搬上書架,沒在櫃台收錢。他一進門她就認出了他,並想起他叫帕特裏克,遂留意他的舉動。隻見他特意看了看收錢的營業員,發現換了一個人,便開始徘徊,最後停在旅遊和語言類書架前。他選了同一套語言教程,慢慢走到櫃台,用現金付款,然後迅速離去。他差不多付了300美元。埃林注視著他消失在店外。他沒有看見她,即使看見,也未必認識。”


    “他買了哪種語言的教程?”


    “當然,這是最主要的問題。三星期後,埃林從報上看到,帕特裏克-拉尼根死於可怕的車禍。她認出了他的照片。又過了六個星期,社會上開始流傳他竊取了該法律事務所的錢。埃林再次看見他的照片印在報紙上。”


    “那家書店有自動攝像裝置嗎?”


    “我們查過了,沒有。”


    “那麽他買了哪種語言的教程?”


    “洛齊埃不肯告訴我們。至少最初他是這樣的。


    我們已經允諾對提供拉尼根大致方位的人獎勵10萬美元。他和他的委托人當然想用這種語言的名稱來換取那一大筆賞金。我們協商了三天,他不肯讓步。他讓我們去問埃林。我們和埃林談了六個小時,驗證了她的敘述的每個細節,最後同意付給她ic萬美元。”


    “巴西的葡萄牙語?”


    “是的。世界一下子變小了。”


    像所有的律師一樣,傑默裏-裏德爾頓經曆過無數次這種不幸。無懈可擊的案例突然漏洞百出。轉眼之間,賭桌上的牌局便起了變化。


    僅僅是為了開個玩笑,而且帶著很大程度的取樂性質,他讓特魯迪裝模作樣地叫了一陣子才把斧頭砍下去。


    “通奸!”她倒吸一口冷氣,怦然是一位格守清教徒禮儀的貞女。甚至蘭西也露出了震驚之色。他走過去,抓住她的手。


    “當然,當然,”傑默裏繼續逗引他們,“幾乎每樁離婚案都與通奸有關。這類事的確是難以避免的。”


    “我要宰了他。”蘭西用鼻子哼著說。


    “這事稍後我再和你談。一書默裏說。


    “和誰通奸?”特魯邊或


    “就是你麵前的蘭首>他們宣稱,在你和拉尼根結婚之前、結婚期間和結婚之後,你和蘭西都有關係。他們甚至還把這種關係追溯到中學時代。”


    這確是事實,他們在讀九年級時就一起上床了。


    “他是個白癡。”蘭西心虛地說。


    特魯迪點點頭,表示同意蘭西的看法。簡直荒謬透頂。然後她緊張地問:“他這樣說有什麽證據?”


    “這是不是事實?”傑默裏結束了逗引。


    “絕對不是。”她大聲嚷道。


    “這還用說嗎?”蘭西附和說,“他完全是胡說八道。”


    傑默裏拉開一個很深的抽屜,把桑迪交給他的一份報告拿了出來。“看來帕特裏克結婚後一直對你們有懷疑。他雇了幾個私人偵探調查這事。這份報告就是其中一個人寫的。”


    特魯迪和蘭西相互看了一眼,意識到他們的奸情早就被發現了。他們這才知道,要想否認一種已經維持了二十多年的關係的確是很難的。幾乎與此同時,他們萌發了一種無所謂的心態。那又怎麽樣?有什麽了不得的?


    “我把大意說給你們聽吧。”傑默裏說著,報出一連串的時間、地點和日期。對於自己的行為,他們並不感到害羞。他們惱怒的是,這一切居然準確地做了記載。


    “你們是不是還想否認?”傑默裏敘述完大意之後問。


    “任何人都可以寫這些材料。”蘭西說。特魯迪沒有吭聲。


    傑默裏又取出一份報告。這份報告記錄了帕特裏克失蹤前七個月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地點和日期。


    隻要帕特裏克外出,蘭西就來了。每次都是這樣。


    “那些私人偵探敢上法庭作證嗎?”傑默裏敘述完大意之後,蘭西問。


    “我們不能打這場官司。”傑默裏說。


    “為什麽?”特魯迫問。


    “因為這些照片。”傑默裏將幾張8x10英寸的彩色照片沿著桌麵推了過去。特魯迪抓起一張照片,吃驚地看見自己和情人一絲不掛地並排躺在遊泳池旁邊。蘭西看了之後也感到吃驚,但臉上還掛著一絲怪笑。因為從心裏,他對這些照片是有點喜歡的。


    他們默默地來回交換手裏的照片。傑默裏站在一邊欣賞這個場麵。然後他說:“你們也太大意了。”


    “甭提照片的事。”蘭西說。


    如預期的那樣,特魯邊開始哭了。隻見她眼裏注滿淚水,嘴唇顫抖,鼻子搞搐,然後哇地哭了出聲。這種場麵,傑默裏不知見過多少次。她們的哭泣往往不是為著自己的罪率,而是為著罪孽將帶來的報應。


    “他不能奪走我的女兒。”她一邊哭一邊嚷道。在她心目中,女兒肯定要歸他了。她繼續在兩個男人麵前號陶大哭。蘭西還像以前那樣乖巧。他親呢地撫摸她,百般予以安慰。


    “很抱歉。”她終於停止哭泣,擦去眼淚。


    “你放心,”傑默裏的話音裏不含絲毫同情。“他不想要那個孩子。”


    “為什麽?”她的眼淚頓時不流了。


    “他不是那孩子的父親。”


    他們眨巴著眼睛,竭力思索是怎麽回事。


    傑默裏又摸出一份報告。“那孩子生下14個月時,他取了她的血樣送dna檢測中心化驗。結果證明他不是她的父親。”


    “那麽誰……”蘭西想發問,但一時不能形成思路。


    “這要看還有誰在她身邊。”傑默裏提醒他。


    “當時沒別人在我身邊。”特魯迪惱怒地說。


    “除了我。”蘭西說完,慢慢閉上了眼睛。父親的責任已經沉重地壓在他的肩上。蘭西討厭小孩。他之所以容忍阿什利-尼科爾,是因為她是特魯迪的女兒。


    “恭喜你,”傑默裏說著,從抽屜裏摸出一支廉價的雪茄扔給蘭西,“你生了個女兒.”隨後他大聲笑了起來。


    特魯迪滿臉溫色,而蘭西不知所措地擺弄那支雪茄。傑默裏的笑聲停止之後,特魯迪問:“那麽現在我們怎麽辦?”


    “事情很簡單、隻要你放棄對他個人資產的任何要求——無論這資產是多少——離婚、孩子、監護權,等等,一切要求都滿足你。”


    “他有多少個人資產?”她問。


    “眼下他的律師還說不準。也許我們永遠不會知道。這個人很快就要進死回牢了,說不定那筆巨款要隨著他永遠湮沒。”


    “可是我將要失去一切。”她說,“我跟著他什麽好處也沒得到。他死時我得了250萬美元的保險金,可現在那家保險公司又想讓我破產。”


    “她理應得到一大筆錢。”這時蘭西插話。


    “我能不能控告他犯有精神折磨罪、欺詐罪或其他類似的罪?”她問。


    “不能。瞧,事情很簡單。你可以和他離婚,得到孩子,而他也可以留住已有的任何錢財。他會保持沉默。要不然,他就把這些東西泄露給新聞界。”傑默裏拍了拍桌上的報告和照片。“這樣大家都知道你的醜聞,你的名聲掃地。到那時你還得乖乖地求他。”


    “我在哪裏簽字?”她說。


    傑默裏給每人倒了一杯伏特加酒。不多時,酒至二巡。終於他引出了外麵謠傳蘭西正在尋找殺手的話題。接下來是勃然大怒和矢口否認。傑默裏承認,他從來都不聽信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整個沿海地區的謠言確實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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