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肆一路狂奔到錦繡坊,看到馮叔正在趕製衣裳。


    他趕緊奔過去,問,“馮叔,沈小姐的新衣裳做好了嗎?”


    “……”馮叔抬頭看了他一眼,一臉疑惑。


    方小肆比他還懵,“蘭竹姐說的,在這兒給沈小姐訂了新衣裳。莫非沒有?”


    “有,”馮叔愣過之餘,點頭道,“這不,正在做。”


    “啊?”方小肆一看板上還是大布塊的緞子,垂頭喪氣道,“這得什麽時候才能做好啊?”


    “很快,兩日就好。要不你先回去,兩日後再來?”


    聽到馮叔的話,方小肆一下子就著急了,“那可不行,我要是空手回去了,爺會打死我的。”


    “……”馮叔眯眼,“你果然是惹到你家爺了。”


    方小肆撅著嘴,桃花眼快垂成了吊梢的,搖著馮叔的胳膊,道,“馮叔,你能不能快點兒做好……”


    馮叔被他搖的有點兒暈,道,“你要再搖下去,別說兩天了,三天都做不好了。”


    方小肆聞言,趕緊鬆開了自己的手,“那我不搖了,一天行不行?”


    馮叔揉了揉有點兒酸痛的肩膀。


    方小肆一瞧,趕緊上手去給捏著。


    馮叔眯著眼舒服地歎著氣,“我這把老骨頭疼人地緊,你若是捏好了,明日午時就讓帶走!”


    ……


    話是這麽說,可若一直捏著,也沒有空做衣裳不是?


    所以,馮叔很快就讓方小肆走開了。


    方小肆呢,閑得無事,又不能回去,更怕有人打擾馮叔趕工,便自告奮勇留下來幫忙照看錦繡坊。


    少年人,勁力足,睡眠也好。


    他也不需要像陸川他們一樣,每日還要點卯。


    於是這都辰時了,也還沒有醒來。


    看了眼一宿未眠還在趕工的馮叔,陸川就上客房找方小肆了。


    方小肆正在夢裏捉泥鰍,泥鰍又粗又長在水裏遊蕩!


    他瞄準時機,迅速下手!


    ……


    可泥鰍在手裏沒握住幾息,就被“咚咚咚”的砸門聲喚回了現實。


    方小肆臉色有些異常的紅潤。


    他悶聲發問,“誰?”


    “我。”


    正是陸川!


    方小肆聞聲,趕緊從床上跳起,穿上衣裳。


    發髻一夜被拱地稀亂,但也顧不上了。


    他快速朝窗口跑去,拉開窗門後一躍而出!


    結果剛跑到大堂,就看到他陸川哥正一臉寒氣地靠在店門口的門檻上瞅著他。


    方小肆訕笑著,打著招呼,“陸川哥。”


    “……”陸川拿鼻子“嗯”了一聲。


    方小肆擠彎了眼睛綻放著自己的魅力,“陸川哥,今日沒去大理司當值啊?”


    陸川抱著劍沒有動,斜眼瞥他,“身子不適,告假了。”


    “那、那怎麽不回府休息,一大早就來找我了。”方小肆心虛地道。


    陸川望了眼屋外的太陽,道,“喊你用早膳。”


    “我不太餓……”方小肆道。


    陸川這才朝方小肆走過去,攬過他的腦袋,道,“你年紀小,正長身體呢,早膳不吃哪能行?”


    方小肆哭喪著臉,被他陸川哥夾著脖子拖出了店外。


    “……不等衣裳做好了嗎?小肆?”馮叔的聲音從樓上傳出來。


    陸川回頭喊道,“一會兒就來取,馮叔,我帶他先去用早膳。”


    ……


    “真吃飯呀?”


    一直被陸川拖到一家包子鋪,放開了後,方小肆才不可置信地看向已經坐到一張桌旁的陸川。


    陸川沒理他,對著店小二喊,“先來兩碗豆汁。八個肉包子。”


    “……”方小肆一聽,咽了口口水,趕緊坐到了他陸川哥的對麵。


    “豆汁來了!”


    小二很快就端著兩碗豆汁兒放在了他們麵前。


    陸川端起一碗,仰頭就喝了一大口。


    方小肆則拘謹地沒有動。


    陸川拿眼斜他,“怎麽?需要我喂你不成?”


    “氣消了?”方小肆試探地問出口。


    陸川眉骨上的疤跟著眉頭動了動,他放下碗,問,“我何時生過氣?”


    方小肆扁嘴,這不是欺負小孩嗎?


    昨天一直追他追到錦繡坊門口的人是誰?


    陸川才不管他怎麽想,昨天那會兒是生氣,可不得隨著脾氣走?


    都是爺們兒,這男子漢大丈夫的!都過一宿了,那氣早消了!


    “客官,來,8個肉包子到嘍!”


    店小二吆喝著,把盛了包子的兩個扁竹盤放到了他們桌上。


    陸川推過去一份喊方小肆,“快吃,吃完了帶著新衣裳去給爺送回去。”


    “……”


    方小肆一瞧,趕緊拿了一個包子就囫圇啃了起來。


    拳頭大的包子,一下就下去了一半。


    好一副餓壞了的樣子!


    “昨天沒用晚膳嗎?”陸川皺眉問道。


    方小肆“唔唔”著搖頭,含糊不清地道,“馮叔忙,就吃了兩個饅頭。”


    “活該。”


    陸川口是心非地又朝店小二道,“再來碗豆汁兒。”


    然後看著方小肆那餓狼樣子,“你慢點兒,小心噎著!”


    “……”


    方小肆是真的在長身體。


    很快就幹掉了自己麵前的四個包子,又喊店小二拿了兩個,最後還統共喝了三碗豆汁兒。


    一直到打了個長長的飽嗝兒,才重新看向吃到第四個包子的陸川。


    陸川原是江湖人,吃東西本來也不算講究。


    可跟他家爺待的時間長了,舉止上被潛移默化了不少。


    如今跟餓急了的方小肆一比,還真算是端正的了。


    兩人回去時,給馮叔帶了三個大肉包子。


    衣裳估摸著還得一個時辰才能做完。


    陸川就打算先回去了。


    臨行時,交代了方小肆昨夜爺說的事情。


    尤其是通知他,“此事不可告知太子爺。”


    “……”方小肆雖然疑惑,但還是點了下頭。


    “昨日府中那麽大動靜,必會驚動不少人,尤其是宮裏的。你一會兒回去後,就守在府裏哪裏都不要去。”陸川又道。


    “你要出門?”方小肆一愣,突而想到什麽,瞪大了那雙桃花眼,“莫非是爺生氣罰你了?怪不得你來請我吃包子,原來是與我道別的!”


    “……”


    陸川終於體會了一把昨夜蘭竹麵對他時的無語感。


    他拍了拍方小肆的肩,道,“你多慮了。我有別的事情要去做,你守護好府裏便可。明白了嗎?”


    方小肆看著他陸川哥一臉坦然,心中很不是滋味。


    陸川哥肯定是被爺罰了……


    他還害怕他擔憂,不敢告訴他。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陸川哥有後顧之憂。


    想了想,他眸中堅定異常。


    大聲宣告:“明白,請陸川哥放心!小肆一定完成任務!”


    “……”


    這孩子,吃多了吧?


    陸川皺著眉,一步三回頭地走出了錦繡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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