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三刻,長安寺。


    今日的長安寺沒有那麽多人,隻有零星的幾位善客來祭拜皓月公子。


    自從知道皓月是誰後,沈清淺實在欣賞不起來這尊相了。


    第五尋也差不了多少。


    因為戴著襆頭,他又專門備了一把折扇。


    如今手持折扇,頭戴垂耳襆頭,再加上一身青綠長衫,白玉大帶,整個人隻剩下了儒雅矜貴的書生氣。


    跟在他身後的陸川,對於自家爺突然文弱的扮相,一直耿耿於懷。


    尤其是爺平日裏拿劍的手,如今竟然還拿了把折扇。


    就挺突兀的。


    沈清淺倒是沒多大反應,畢竟第五尋拿扇子,真不是為了擺拍。


    而是……真的熱。


    今日的天又格外的好。


    炎日當空,一點兒風都沒有。


    第五尋手中的扇子就沒有合起來過,他搖著折扇的頻率隨著額上的細汗時快時慢。


    沈清淺在陸川沒有注意的時候,小聲問第五尋,“有沒有後悔剪了頭發?”


    “……”第五尋斜眸瞥向她夫人,眨了眨眼。


    沈清淺還沒明白這眼神是何意時,便見陸川突然奔過來看向第五尋,一聲隱忍地驚叫,“爺你斷發了?!”


    那震驚勁兒!


    因為不能大聲喧嘩,隻能將情緒全數發泄在小聲蹦出的五個中!


    所以讓他的表情顯得格外猙獰,又帶著種不可置信的無助感!


    “……”第五尋皺著眉,沒有作聲。


    但陸川已經確認了!


    難怪爺這麽不對勁兒,開始冠帽了!


    難怪爺熱成那樣都不摘襆頭!


    難怪爺竟然又拾起了曾經丟掉的扇子!


    原來……是斷發了!


    “爺,你怎麽能斷發呢?這可是大不敬之罪啊!”陸川都快要哭了。


    沈清淺就挺鬱悶的,原來第五尋那眼神是告訴她,那話被陸川聽到了。


    她倒是忘了……


    陸川也是習武之人,還曾是江湖客。


    那耳力,可是不比第五尋差的。


    第五尋又快速扇了兩下扇子,道,“你若是再耽誤下去,你家爺就要熱死了。”


    “……”陸川這才不敢再言,哭喪著臉繼續趕路了。


    可心裏隻是個心疼……


    怎麽就斷發了呢?


    哎呦……爺那尊貴的頭發呀!!


    -


    幾人直奔昨日遇襲的長山石所在地。


    長廊盡頭,穿梭時空的石頭除了形狀別致些,真看不出來有別的異樣。


    之前守在樹前的守桌僧也不在,隻有空蕩蕩的桌子和滿樹的紅條心願。


    第五尋看了一圈兒,吩咐陸川去探一探石頭。


    陸川得令,就去石頭那裏轉了一圈兒。


    他上手推了兩把,又拿手中劍戳了戳,堅硬如石。


    如此瞧著,倒也確實是塊石頭。


    第五尋將扇子遮擋在額頂,擋著太陽光,一言不發隻是眯眼瞧著。


    沈清淺也覺得挺稀奇的,她記得第五尋就是從這塊石頭中走進現代的。


    剛準備上前瞧一瞧,手便被人拉住了。


    “等一等。”第五尋道。


    他還在看著陸川研究那塊石頭,等到陸川轉過來對著他搖頭時,他才鬆開他夫人的手,道,“走吧。”


    兩人靠近了石頭。


    沈清淺並不敢輕易去碰,畢竟這裏可是穿越之門。


    萬一不慎觸摸到機關被吸進去了呢……


    第五尋也沒有拿手去觸碰,畢竟於他而言,這東西的危險程度還是有的。


    他這人若沒有能把控全局的信心,是不會出手的。


    他對陸川道,“去找一下昨日在這裏守石的僧人。”


    “是。”


    陸川走了後,沈清淺才問,“你是不是也懷疑他便是那個時空守護者?”


    第五尋勾唇笑了笑,“果然還是瞞不過夫人的眼。”


    他扇著扇子,慢慢走向當初那箭射出的地方。


    走近後,伸出手按了按,也是石頭。


    “可那箭,是從哪裏射出來的?”第五尋問。


    沈清淺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她問第五尋,“我記得你說過,你娘……”


    “昂?”第五尋看向沈清淺。


    “我,我們媽,”沈清淺趕緊改口,道,“我記得你說過,她也有一個空間。隻不過她的空間可以把自己藏進去,是不是?”


    “嗯,隻是我還沒有來得及見識到。”第五尋道。


    說出口後,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你是想說,那個人有可能和娘有一樣的空間,他藏在了自己的空間裏?”


    沈清淺點頭,“你看啊,嚴格上來說,這個地方想要藏人根本不可能。而且你也檢查過了,並沒有機關暗室。那排除一切不可能……”


    沈清淺看向第五尋。


    他斂眸接了下去,“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真相了。”


    沈清淺看他蹙眉不展,又問道,“你是不是懷疑這幾年遭遇的刺殺也與時空守護者有關?”


    第五尋的眸子有些沉,“我其實倒希望與他們無關。”


    “……”


    沈清淺知道他什麽意思。


    畢竟若隻是南希人,那便好辦得多。


    就算他們再怎麽逃,那也逃不出法網恢恢。


    可若是與沈三元他們一樣的時空人,那這件事情……是不是就不是刺殺那麽簡單了?


    雖然他們心裏都清楚,有一大半的可能都與時空人有關。


    畢竟有些匪夷所思的暗殺,是正常人幾乎不可能辦到的……


    可若真是時空人所為,那又是為何如此?


    因何而起?


    現在所有的源頭,似乎都隻能在一個人身上查明了。


    那個時空守護者。


    隻是,他會配合嗎?


    -


    陸川帶了個年輕和尚過來,但不是昨天那位。


    “爺,這位師傅說,昨日在這兒守著的那位下山了。”


    年輕和尚合手施禮,道,“阿彌陀佛,小僧澤鳴。”


    第五尋合了扇子,也合手道,“阿彌陀佛。”


    小和尚道,“聽聞施主要找無虛師兄,隻是湊巧師兄下了山。師父差小僧過來,看能否替無虛師兄幫施主解惑。”


    第五尋的長眉挑了挑,很快勾出一絲笑意,“澤鳴小師傅客氣了。不知道無虛師傅何時能回來?”


    “無虛師兄每月隻上山三日,昨日是最後一日。若是施主想找師兄,可下月撞日再來。”


    “下月再來?”陸川一聽先急了,遂問,“那不知無虛師傅在山下住在何處?”


    “阿彌陀佛,小僧不知。”言畢,他又合手施禮,道,“若是施主無他事,小僧便先告辭了。”


    第五尋聞言,合手回了一禮,“多謝小師傅。”


    陸川看著小和尚消失的地方,道,“爺,要不我去問問旁的人?”


    “不用了。”第五尋重新打開了扇子,他看了眼她夫人。


    沈清淺心領神會地點頭。


    一切都在二人意料之中。


    看來南希的時空守護人,便是此人了。


    知道了他是誰,也明白了他是如何射出的那把箭。


    剩下的,隻用等到下個月他再出現時,問上一問,一切便都知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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