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族人嘰哩哇啦跟獨孤氏說一通,獨孤氏說:他們在山裏抓花爪子,要我們也去看看。


    我倒是沒什麽興趣,隻想離這些人越遠越好,恨不得趕緊回去,收拾東西走人。


    而獨孤氏說,最好去看看,不用擔心。


    我看了看老道,他興致很高,於是我們就跟著去。


    這些人真的是野性十足,在山上健步如飛。


    一遇到蚊子蟲子什麽的,他們個個都來了精神,齊刷刷地趴在地上,靜靜地看著蚊子飛過,然後眾人一起猛地彈出舌頭……


    吃到的那人就很開心,津津有味地嚼著。


    走了一會兒,聽到有嘶鳴聲,聲音巨大,他們一聽興奮極了,邊跑邊跳向前奔去。


    老道忽然眼睛圓瞪,指著遠處讓我看,我仔細瞅瞅,發現樹林深處,露出一個巨大的動物的頭。


    好像一隻巨大的蜥蜴的頭,起碼有兩三層樓那麽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滴媽,這叫什麽花爪子,這他媽的有點像是恐龍啊。”老道大叫。


    我聽他這麽一說,也覺得很像,蜥蜴不也是恐龍時代活下來的麽?


    我看不到這“花爪子”的全身,但從那麽高的原始樹林裏,還能露出頭來,就能想象這玩意兒有多大了。


    我想走進點看看,卻被老道拉住,讓我趕緊回去,去湊什麽熱鬧。


    可惜我隻看到一個頭,不知道這玩意的全身什麽樣,留了個遺憾。


    回去的路上,老道說,人類確實有和恐龍共同生活的曆史,隻是沒想到,現在竟然還有這玩意兒活著。


    他說,這蜥蜴人,古書上說其實是蜥蜴的變種,但具體是如何變成人形的,還不得而知。他們運動能力超強,據說還能在水麵上奔跑,比人類更能適應環境。


    既然這不是真正的僰人,但他們住在僰人的土地上,那曆史上真正的僰人哪裏去了?


    我把這個問題問獨孤氏,她也說不上來。


    回到村子,這村子不知道為什麽正鑼鼓喧天,一群人抬著露天轎子,說是轎子,其實就是兩根竹竿上抬著一個巨大的椅子。


    轎子上麵裝點的滿是鮮花,非常隆重。


    周圍的人群又唱又跳,轎子上坐著一位女人,她打扮的濃妝豔抹,身穿華麗的衣服,人群前麵有幾個半裸著的大漢,戴著長著獠牙的奇怪麵具,跳來跳去。


    人群旁邊還有幾個老人緩慢地吟唱著,音調拉的又高又長,聽起來感覺陰森怪異,一句都聽不清。


    人群每到一家門口,每家人都拿一些油脂抹在女人的身上,而這女人則一動不動,手放在膝蓋上,臉上沒有表情。


    這女人竟然是那天村口遇到的瘋女人,她現在看起來很正常,難道被這蜥蜴人巫醫治好了?


    獨孤氏告訴我,他們正在進行祭天儀式,這女的就是神的祭品。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所謂神的祭品是什麽意思,我跟了遊行的隊伍一會兒,我覺得有點無聊了,又有點累就和獨孤氏都回了房間。


    過了一個小時,老道慌慌張張地跑回來,說:“那女人……那女人,被吃啦。”


    我聽他這麽一說嚇一跳,老道滿頭汗說:中間啊一口大大的平底鍋,鍋的中間點上火,這樣平底鍋便中間燙,兩邊涼。因為燙,這女人就會跑向鍋邊,而鍋邊圍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啊,他們每個人都拿著刀……(剩下場景自己腦補)。


    “這些人都沒人性啊,他們竟然把自己人的手腳也切掉扔進鍋裏,每一家抹油脂的人都在現場啊。”老道喝了口水繼續說道。


    “他們是蜥蜴人,把身上的肢體切掉,以後還會重新長出來。”獨孤氏說,“我小時候聽過關於這種人的一些傳說。”


    “今晚就走”,老道說著就去收拾東西。


    到了吃飯時間,他們又送來一盤肉,看著油膩膩的就惡心,我們都沒有吃。


    半夜月光很亮,我偷偷溜出去看,每家的確都沒睡,他們蹲在園子裏,伸著舌頭,嗖嗖地抓蚊蟲,像著了魔似的,在草叢裏穿梭。


    一家老小都這樣,就顯得很詭異。


    我和老道又回到屋裏。


    “跑不掉啦,他們都不睡覺的,咋辦?”老道說。


    “看來隻有硬闖了,呆的時間越久越危險。”獨孤氏說道。


    “不行,硬闖實在太危險,到時候我去引開他們,你們再走”老道說。


    我不答應,覺得太危險,老道卻執意這樣。


    “放心,他們沒一個跑得過我,我有辦法,和你們一起,我還怕你們拖累我哩。”我知道,老道是故意擺出一副輕鬆的樣子。


    獨孤氏將自己的靈珠取出給老道,說在危機時刻,靈珠可以救命。


    我們約定1小時後出發。


    臨行前,老道將包裹塞給我,說這些都是必備品,他輕裝簡行,就不帶了,囑咐東西一定要帶好。


    老道先吼一嗓子,這些蜥蜴人都愣住了,接著老道一下竄到路上,一路發出很大的聲響,這些人紛紛從門中探出腦袋,老道接著撒腿狂奔。


    瞬間,這族人都刷地衝出來,屋頂上,樹上,地上,哪裏爬得都是蜥蜴人,我從房間裏看著,老道跑去,他們像野獸追獵物似的,消失在夜幕中。


    約過了兩分鍾,我和獨孤氏從屋裏出發,往反方向跑去,獨孤氏現在沒有了靈珠,已經與常人無異,我隻希望老道能給點力,千萬別被捉了去。


    “有靈珠在,不會的,這蜥蜴人再厲害,也還屬於人,沒有成為妖。”獨孤氏很有信心。


    我們上了山,我扶著她一路走的踉踉蹌蹌,走到山上,我們便在事先約定的神廟裏等他。


    可是漸漸天已經大亮,仍不見老道來,我還是有點擔心,打算喝口水,打開老道準備的包裹。


    裏麵除了一些必備用品,靈珠竟然也在裏麵,我吃了一驚,不知道老道為何這樣做。


    獨孤氏見了也很吃驚,她拿開靈珠,下麵壓著一封信。


    信是用一種碳素筆寫的,筆跡潦草,隻有簡單的兩句話:這幾日中的蟾毒已深,他們給我吃的藥,裏麵有蜥蜴毒的成分。這幾晚,疼痛難忍,再見亦不相識,永別。


    我大吃一驚,老道難道因為自己中了蟾毒,自覺無望,害怕拖累我們,就自己離開了?


    我這時候內心是崩潰的,有種想流淚的衝動。


    這也太可憐了,這兩天,我見他精神狀態還不錯,以為病情已經抑製住了,隻是沒想到是這個結果。


    老道這家夥也是太傻,我不相信這世界上有什麽毒是無藥可解的,咋就這麽輕生了呢?


    “這最後一句,再見亦不相識,是什麽意思?”我問獨孤氏。


    難道他被那些蜥蜴人抓住後,會被打的我們都不認識了?


    獨孤氏想了想說,“可能是中了蟾毒和蜥蜴毒,慢慢地會讓人變得很奇怪吧。”


    我不明白她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會變得讓我們都不認識麽?


    她點了點頭,說是的,卻沒說會具體變啥樣。


    我們決定回去找老道,隻是這茫茫大山,要找一個人談何容易。


    僰人、鬼屍婆、老道,現在需要找的這三個東西,都了無頭緒,越想越亂。


    打開這個包裹,裏麵東西應有盡有,手電筒隻剩最後一個了,用不了兩天就會沒電,好在剩的打火機還不少。


    等打火機還用完了,估計就得當人猿泰山鑽木取火了。


    食物也不多,都是那幾天吃剩的東西,反正有得吃就行,現在也不是挑這個的時候。


    我們就在這茫茫大山裏走,每走到一個地方,就在樹上做一個記號,以免迷路。


    就這樣過了一天,第二天,我們看很多小蜥蜴蟾蜍都在往一個方向遷徙,地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遠遠看去像一條小河。


    “這些蜥蜴咋都一個方向跑?”我問道。


    “應該是尋找食物吧”獨孤氏說道,忽然她臉色一變說,“這些都是食腐蜥蜴……”。


    我聽了嚇一跳,食腐意味著吃屍體,不管是動物還是人的屍體,那一定是很多,否則也不會吸引到這麽多蜥蜴蟾蜍。


    獨孤氏說,跟著去看看。


    好在這些蜥蜴都很小,並不擔心危險,它們從水麵上都是飛馳而過,四隻小爪子踩在水麵上,像踩著平地似的,直接跑過。


    不知道武俠小說裏的水上漂,最初是不是就是跟蜥蜴學的。


    在走幾裏路,就聞到隱隱約約的腐臭味,地上時不時,還有一些白森森的骷髏頭。


    獨孤氏每次見到都嚇得捂著眼睛連連後退。


    一個千年黃大仙竟然害怕骷髏……


    再走一些,發現眼前一座山上,布滿了骷髏,很難想象這裏曾經發生過什麽樣的慘劇,難道是種族大屠殺麽?


    忽然,獨孤氏不動了,她麵露恐懼,看起來像要崩潰似的,她呢喃著說:這些都是僰人的屍骨。


    我很不解,難道她還能分辨出不同人的屍骨嗎?


    “僰人天生與其他人不同,耳骨後麵有一塊多出來的骨頭,他們都是僰人的屍骨,沒想到……”獨孤氏說不下去了。


    我仔細看了看,果然有一塊多出來的骨頭,雖然正常人的頭骨我也沒見過,難道僰人真的被滅絕了嗎?


    站在這山上麵,發現山溝裏白骨更多,幾乎把山穀偶填了三分之二,裏麵還有各種人和動物的屍體。


    這些蜥蜴和蟾蜍都過來啃食屍體,毛毛多的蟾蜍蜥蜴還有蛇,都埋著頭啃著,看起來非常惡心。


    “會不會是那些蜥蜴人把僰人都殺死了?”我突然想到,蜥蜴人殺死僰人,占領他們的土地村莊,學會僰人的語言,然後自稱自己就是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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