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知道你在被我利用,也要和我合作嗎?”


    “……”


    鍾琴把煙扔掉,俯視著地上的司馬彥,“起來吧,你要在地上趴到什麽時候?”


    司馬彥緩緩的站起來,再次與鍾琴回合讓他的恐懼不安的心頓時安寧了下來,臉上隨之露出了虛脫的疲倦。


    “之前是……我的不對。”他說。


    “不用道歉。”


    鍾琴轉過身,“跟我走吧,火車馬上就要開了。”


    …………


    …………


    淩晨3點的火車站黑暗而充斥著一種微妙的喧囂。伴隨著火車的抵達,候車大廳內的人躁動起來。黑色的人流向站台緩緩湧動著。混在其中的,就有司馬彥和鍾琴的影子。


    不一會兒,他們走上了站台。


    夜晚的寒風徐徐的吹動著,撩起鍾琴些許的頭發。她的黑幕一般的四周,前方有一道明晃晃的光----火車的車燈,把她照成了隻看得見邊緣的黑影。司馬彥把衣帽的沿再次向下扯了一下,把臉遮住,跟在鍾琴後麵,經過列車員查看車票後,走上了火車。


    淩晨3點的硬座車廂昏暗無光,他們借著觸感走到了屬於自己的位置上,放置好行李之後,就坐了下來。


    車廂裏人很少,因為不是客流量的高峰期。


    他們兩個人是麵對麵坐著的。


    “你怎麽買了時間這麽近的火車票?這趟車差點沒趕上……而且還是坐鋪。”


    “越早出發越好。這趟車的臥鋪我沒找到合適的,都不方便。”


    “合適?”


    “沒有兩張靠在一起的下鋪。”


    “哦……”


    司馬彥大概明白了鍾琴的意思。


    司馬彥用手摸了摸藏在衣服裏麵的手槍,剛才在過安檢的時候那份心悸依然沒有消彌的跡象。


    過安檢的時候,因為背包是要過安檢機的,所以槍和子彈都不能放裏麵。隻能放身上。雖然司馬彥害怕被發現,但是鍾琴說這沒有關係隻要表情自然點。果然那個安檢人員在摸到了手槍所藏在的地方也沒有起疑,把他們放過去了。


    “你是怎麽知道這樣做都能過安檢的?”


    他問。


    “因為那個檢查的人態度不認真,隻是做表麵工作。”鍾琴說著拉開窗簾,望著窗外的燈光,“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火車緩緩開動了。


    麵前那兩三個嵌在黑夜中的光點隨之向後退去。下方傳來鐵軌與車廂摩擦的聲音。火車很快加速,“哢噠哢噠”的聲音有節奏的響起。


    然而車廂裏卻依然平穩的仿佛不受火車運動的影響,就和在地麵上差不多。


    車廂裏麵,仿佛被外麵寂靜的黑夜所浸染,也是黑暗而安靜的,隻有那“哢噠哢噠”的聲音。


    借著不知來自何處的微弱光線,司馬彥看見鍾琴的臉上平靜如水的表情,添上了一絲倦怠的美感。


    親口承認在利用著自己的女人啊……


    仔細回想起之前和鍾琴相處的時候她的一舉一動,倒也覺得非常符合這一點。


    覺得無可厚非之餘,司馬彥的心裏有點疼痛。


    感歎著他們之間已經回不去的關係,司馬彥開口問道:“我們是不是要輪班?”


    “你先睡吧。”


    鍾琴把手撐在桌麵上,緩緩的理著自己的頭發,口中小聲的說道。


    因為真的很疲倦了,司馬彥於是就如她所說的睡去了。


    經過三次的輪班,天亮了。


    司馬彥看著車窗外的景色,輕輕的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手掌傳來的痛感告訴他手上的傷還在。


    他看著自己的右手手掌,傷口已經開始潰爛了,因為玻璃碎片依然嵌在裏麵的原因,這傷勢無法自愈。


    “你手上怎麽了?”


    鍾琴看見他盯著自己的手掌心,於是問。


    “沒什麽……”若無其事地說著,司馬彥把手指一屈。


    可惡……一定得想辦法把它夾出來。


    司馬彥說:“我去一趟廁所。”


    說著司馬彥站起來。


    “有’東西’紮在手裏了吧?給你這個。”


    鍾琴說著從隨身攜帶的眼睛盒裏麵拿出一個小鑷子。


    一邊驚歎著對方敏銳的觀察力,司馬彥接過鑷子,想說一聲“謝謝”,話卻說不出來。


    在對我好之前……首先是為了利用我吧。為了更好的利用我,才會這樣……


    司馬彥沉默著接過鑷子,走向了廁所。


    花了好大一番功夫,玻璃碎片總算是取出來了。


    回到原來的座位上,司馬彥坐下來之後就一直望著窗外。


    “你害怕死亡嗎?在我告訴你神的遊戲的真相之後。”


    鍾琴問。


    “現在緩和下來了。也總該接受了吧……”


    司馬彥伸出右手,看著自己的手掌,擋住那升起的朝陽,金色的陽光透過指縫射在他的眼睛上,耳邊似乎傳來了空靈的鳴叫。他接著緩緩說,“隻不過,我突然感覺這個世界……變的真實了,從未有過如此的真實感……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看見這個世界的夏天呢?”


    鍾琴見司馬彥的眼神一直在回避著自己,於是問道。


    “知道了我在利用你之後你有什麽感想?”


    “也不是很吃驚吧……”


    司馬彥繼續無神地望著窗外,


    “人與人之間的各種友好關係,朋友,情侶,親人,老板和雇員,賣家和買家,其實說白了也還就是在相互利用。不然如何產生這些關係呢。就算你是我真正的導師,也還就是在利用著我吧……”


    “嗯嗯。”鍾琴應道。


    司馬彥閉上雙眼,想起了一些往事。


    他回憶起自己的校園生活,大家一起在像機器一樣瘋狂的學習,每一天除了寫習題,考試,上課,就是吃飯睡覺了。


    單純的生活節奏之後等著他的又是什麽呢?


    無非還是一段慘淡的人生吧。


    神的遊戲,固然可惡,但是現實的蒼白,又是如此的難以接受。


    他回憶起周若天,以及在那副眼鏡之下的正直而犀利的眼神。從一開始他們的相遇,一點點的回憶起他們的過去。從一點點的互相熟悉,到互相幫助,互相關懷,互相激勵。他們互相請教學習上遇到的困難,為一次考試成績唏噓不已。他們在午休的時候,買來罐裝的啤酒,在教室裏各自的喝著。他想起周若天在神域裏麵提醒他戴上麵具,他想起周若天說過他想要達成bestend。他想起那段電話中他們之間的默契。之後就沒有了。


    他也想起了宋芷雪。他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美麗時自己是如何的震撼,他對她的朝思暮想,在心中數百萬次地響起她的名字。他想起了自己為了她跑到校長室裏提出轉班的要求,他想起自己改了四次最後還是扔到碎紙機裏的情書,想要在情人節那一天打電話向她表白,到他看見趙海濤給他的情報後,知道了宋芷雪毫不留情的想著怎麽置自己於死地。


    他們有什麽錯呢?


    司馬彥想起他這幾天在身上發生的事情。孤獨的夜晚,離奇的車禍,猜不透的導師,身體的疲倦,不斷的殺人,古怪的夢。


    固然是如此的艱難奇險,卻又有著久違的……感動?


    這才是……真實的世界吧……


    “你想好了你的戰略嗎?”


    鍾琴的提問打斷了司馬彥的思緒。


    “……什麽,戰略?”


    “你打算怎麽玩神的遊戲?你的方針?”


    “隱蔽自己,收集情報,找弱小的敵人殺死。積累了足夠的壽命之後立即藏匿到安全的地方等待遊戲勝利。”


    “非常標準的戰略。”鍾琴似乎是表達對司馬彥的觀點的讚同,“那麽,宋芷雪你要拿她怎麽辦?還有你的那個朋友。”


    “嗯……


    一視同仁!”


    司馬彥下定了決心。


    “我覺得你有一個很難做的抉擇……你要殺了宋芷雪對吧?可是假設你勝利之後,隻可以實現一個願望。那你想和她做愛,就必須先複活她。但是這時已經把實現願望的機會用完了。她應該不會願意和你做愛的吧?除非你想用強的。而且那時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鍾琴問。


    “就用強的吧……”


    被鍾琴戳到了痛處,司馬彥臉上露出了悲傷的表情。


    “那你為什麽不想辦法直接去上她?這樣完事之後,再去取得勝利,還可以許別的願望。”


    “不要再說了!”


    司馬彥突然覺得這個話題下流至極,如果繼續下去,將會把自己引向邪惡。


    “你此刻的反應在我的預料之中。”


    鍾琴笑道。


    “你在誘導我吧?”司馬彥好像突然察覺到了什麽,“想讓我改變原來的想法,去實現對你有利的願望?”


    望著司馬彥充滿敵意的眼神,鍾琴作出無所謂的表情,“隨便你咯。”


    他接下來無論怎樣思考,誘導的種子已經埋在了他的思維方式裏。他知道那裏是一個墮落的深淵,但是他已經在滑向那裏了。他明明有著一個邪惡的願望,卻還想保持自己的純潔,真是可笑。鍾琴心裏想著。


    司馬彥思索了起來。一直盯著桌麵出神。


    不能邪惡,不能受到誘導,不能墮落……但是,我一直在追求的,又是什麽?


    他的表情,一開始是如此的痛苦與迷茫,而後全部消失,漸漸的,取而代之的是微笑。


    “鍾琴……你是我的朋友,同時呢,也是我的敵人。你在誘導我的思路,我很反感,但是我不得不聽你的,因為這對我更有利。你說的很對,我無法反駁。我決定采用你的戰略。”


    “決定了以和宋芷雪做愛為優先的戰略嗎?”


    “是的……”


    原來自己是一個這樣的人嗎……司馬彥自嘲道。


    那麽,到達h市,首先就去尋找宋芷雪的下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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