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望東一晚上沒睡,到淩晨方才迷糊了一會兒。


    六點半的早操讓人無比痛苦,但是一想到能在操場上遇到李知圓,他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秋色漸濃,薄薄的晨霧帶著些許涼意,日出的時間也推遲了。


    許望東趕到操場時,李知圓正在場邊做仰臥起坐。


    她的腳受傷了,裴教練不讓她跑步。


    但要想閑著,也是不可能的。腳動不了,上身還動不了嗎?


    於是,李知圓就跟著田徑隊的隊員一起練核心,裴教練時不時地往她這裏看一眼。


    許望東也在看著她。


    看她做運動真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情。


    她雖然累得呼哧呼哧喘氣,但並不狼狽,每個動作都很有活力。


    她做完一組,便撐在墊子上休息。清晨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她額前的碎發被染成了金黃色,她的臉上洋溢著燦爛的微笑。


    陽光正好,青春正好……


    許望東看著她,腦海中隻閃過了這個念頭。


    李知圓扭過頭,他便趕緊收回視線,裝模作樣地熱身。


    他倆距離不遠,李知圓自言自語道:“為什麽總是看我啊?”


    許望東勇氣大爆發,脫口而出:“因為你太可愛了。”


    ……


    李知圓:……


    愕然。


    詫異。


    驚恐……


    事已至此,許望東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了。


    他繼續拋出直球:“快點好起來哦!爭取下次一起跑步。”


    ……


    有人聽見了這句話,正準備起哄……


    李知圓先捂住了耳朵,瘋狂搖頭:“我聽不見聽不見聽不見……”


    “李!知!圓!”


    誰在喊我?


    原來是裴教練。


    李知圓趕緊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走了過去。


    裴教練無奈道:“你為什麽捂著耳朵?我喊了你多少遍,你都聽不見!”


    李知圓好脾氣地笑道:“教練對不起,我現在聽見了。”


    裴教練說道:“我還以為你故意躲著我,不想轉項目。”


    ……


    李知圓確實在躲著這個問題。


    “躲不是辦法。”裴教練還是戴著墨鏡,做著拉伸,說道:“你還挺神通廣大的,轉項目一事,居然還能勞駕劉主任親自過問。”


    李知圓又變成了苦瓜臉。


    昨天剛在秦叔叔的飯局上見過劉主任,沒想到他這麽快就行動起來了。


    “劉主任跟我詢問了你的情況,他給出的建議是,希望你轉項目試試。”


    李知圓沉默地聽著。


    裴教練轉著腰,說道:“劉主任綜合考慮你的情況,認為你有很大的概率在冬奧會上取得好成績,甚至可以摘金奪銀……那樣,你會為學校爭得榮譽,我們學校搞體育的師生,也會爭取到更多的資源。”


    “很多冬季項目很小眾,比你練武要輕鬆得多。像你這樣有實力的運動員,隻練三四年,便足以具備奪金的能力。”裴教練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我也想讓你轉項目,但是我考慮得沒有那麽功利。我隻是覺得,你在省隊遭受了那麽多不好的事情,還能堅持三年,這份忍耐和毅力,就不是一般運動員所具備的。這份韌勁用在任何場合,你都會成功的,你值得更大的舞台。”


    李知圓捂著耳朵,閉上眼睛,說道:“教練,請不要誇我,也不要給我畫餅。”


    “我不是畫餅。”裴教練正色道:“我是直接把餅喂到你嘴邊了。”


    說話間,隊友們都跑完了,他們在場邊做著拉伸。


    李知圓問道:“教練,汪若曦體測過不了,那沒辦法……可是師兄們不轉項目嗎?隻有我自己轉?”


    “男子項目不缺人。”裴教練說道:“他們轉項目的難度比你大多了,競爭也更激烈。再說——”


    裴教練一一指過男弟子們,說道:“梁秋實家裏家大業大,他又是四代單傳,是要回家繼承武館的;肖林澤練八極拳,是上過新聞的非遺傳人,他要是轉項目,他師父能被他氣得從棺材裏跳出來;劉海濤已經決定大二去參軍,人家有個當特種兵的夢想,回來後想當特警。他們都有明確的目標,跟你這種懵懵懂懂的大學生不一樣。”


    ……


    李知圓感覺自己被罵了……


    裴教練開啟吐槽模式:“一個你,一個汪若曦,都不知道自己要幹嘛。為師給你指條明路,你還不接受。”


    裴教練說得很對,李知圓確實不知道自己以後要做什麽。


    家人沒什麽見識,給她規劃好的道路,僅僅是“體育老師”。


    裴教練撂下一句狠話:“像你這樣家境一般的理想主義者,就是傻瓜一個!往往要餓扁肚子,你才能打起精神來追名逐利。”


    李知圓沉默著,接著追上裴教練,說道:“裴教練,我不是傻瓜!我並沒有拒絕你給的機會。隻不過,在粵省的比賽,一定幫我報名啊!”


    裴教練頓住。


    李知圓急切說道:“即便我參加轉項目體測,也不會立刻參加集訓。我是以武術特長生的身份考入南州大學的,我想,至少,跟隊友們並肩戰鬥一次,為學校添一座獎杯,才不虛此行。”


    “裴教練,這是我一個小小的心願,請您滿足我吧!”


    李知圓說得可憐巴巴,裴教練卻瀟灑地走了,將背影留給她。


    然後,裴教練隔空給她比了一個大大的“ok”手勢。


    李知圓心滿意足地笑了。


    國防生們晨跑結束之後,許望東走在李知圓旁邊,關切地問道:“腳還疼嗎?”


    “還行,你的藥膏確實很好用。”李知圓誠懇說道:“今晚演出完,我就還給你。”


    “不著急不著急,你直接拿走都沒事。”許望東開心地呲著牙,說道:“能給你的腳幫上忙,是我的榮幸。”


    ……


    慌亂間的語無倫次,讓人怪尷尬的。


    李知圓望了望自己的腳,又望了望許望東……


    兩個人的沉默震耳欲聾。


    許望東的手機響了,他掏出來一看,是秦朝陽發來的微信。


    【老許,你修車去了嗎?】


    對哦,還有修車這回事。


    但是,修車哪兒有跟女孩聊天有趣?


    許望東便沒有理會秦朝陽,跟李知圓說道:“要不……一起吃早飯?”


    李知圓堅決搖頭:“那不行!你昨天剛義正辭嚴地說紀律什麽的,今天就能跟女生一起吃飯?要是被我們班女生看到,那我就成了公敵了。”


    “昨天還是教官,今天就不是了。我現在的身份隻有一個,那就是你的學長。”許望東正色道:“違反紀律的事,我從來都不會做。”


    “那也不行。”李知圓很堅決地拒絕道:“我們教練叮囑過,不能隨便跟異性接觸。”


    她拒絕得直爽,但句句在理。


    許望東強迫自己露出開朗的笑:“剛才聽你教練講,你要轉項目?”


    “我還沒想好。”


    “哦,轉項目的話,太可惜了。”許望東強笑道:“你舞劍的時候,真的特別帥,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那麽帥氣的女生。”


    “謝謝誇獎。”


    李知圓也覺得自己舞劍的時候很帥,但她不習慣如此直白的誇獎。


    她搶先說道:“我朋友在等我了,我們下次再聊。”


    “……好。”許望東很惆悵,摸了摸獼猴桃一樣的腦袋。


    李知圓尋思著,怎麽感覺這個場景很熟悉呢?


    她追上汪若曦,汪若曦也有同樣的疑惑:“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個許望東?”


    但二人就是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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