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若曦推開門,她見到了一個熟悉的麵孔。


    那一幕,她懷疑自己在做夢。


    程銳。


    “哈賽遊”遊戲公司ceo。


    年輕有為,帥氣多金……等等,這是眾多報道貼在他身上的標簽。


    上次他到學校做講座,汪若曦和李知圓都去捧場了。


    看到兩個女生,程銳也很是詫異。


    “學長……不對,程總好。”李知圓先打了招呼。


    “哦,你們是南州大學的學生,沒記錯的話,好像是武術特長生?”


    程銳的“驚訝”演技並不好。顯然,他是認識汪若曦的,他的目光一直在打量著她。


    並不隻是單純打量,而是帶著些許猜測和關心。


    上次在學校告別時,他的眼神也是這樣的,在汪若曦身上停留了一會兒,然後才離開了。


    什麽鬼?


    李知圓納悶,但她很快說道:“是的是的!我們倆是練武術的。”


    她很開心對方能記住自己。


    程銳大大方方地跟她們握了手。


    他介紹道:“這位周老師是我的忘年交,是華川大學中文係教授,也是我們公司的文學顧問,今天我特意找他來喝茶——周老師,這兩位是我南州的學妹,她倆還是武林高手呢。”


    儒雅的周老師緩緩點了點頭,也友好地伸出了手。


    李知圓和汪若曦又忙不迭地跟周老師握手。


    “周老師,你有事情,我就不打擾了,我們改天再聊。”


    程銳很識趣地起身告別,離開時,笑著對兩個師妹點了點頭。


    這次麵試沒有用英語,周老師一聽她們是南州大學的學生,隻說了一句——那水平差不了。


    南州大學的招牌很硬。


    李知圓暗自下定決心,以後可千萬不能給學校丟人。


    周老師問汪若曦:“你是練傳統武術的?”


    “是的,我主要練太極拳劍。”汪若曦從容答道:“我也會編長拳的套路,隻是更擅長太極拳。”


    “那就好,太極拳,以柔克剛,節奏更加適合武術初學者。”周老師又問道:“你得過什麽獎項嗎?”


    “2016年世錦賽少年組冠軍,2017年世界杯青少年組冠軍……”汪若曦說道:“後來退役了,考大學了。”


    李知圓補充道:“她獲得的全國冠軍更多,數都數不過來。”


    “這麽厲害啊!”周老師調整了坐姿,爽朗地開玩笑:“你這水平,來當一個兼職教練,那太屈才了。”


    “我需要做兼職。”汪若曦坦誠說道:“說實話,我沒有足夠的教學經驗,我也需要時間適應……”


    麵試的時候能說這種話嗎?


    李知圓很懵……


    她小心地看著眾人的眼色,好在大家都在微笑,仿佛在欣賞汪若曦的誠實。


    “那,這周你先過來帶一節課試試。”周老師和氣地說道:“你把你的課程表發我一份,我看看什麽時間比較合適,然後讓望月告訴你。”


    “好。”


    “事先說好了,上課也是要看效果的。如果學生反應不佳,或者人數太少上不起來,那我們也沒辦法。”周老師說道:“我們也想給留學生體驗更多傳統文化,但還是得看效果。之前我們也開過一些課,比如剪紙、茶道,但大家不感興趣,這些課程就沒法長期開展。”


    “我有心理準備。”汪若曦平靜說道:“我會盡量上好課的。”


    周老師滿意地點了點頭。


    汪若曦想問問課時費會有多少,可是又擔心自己留不下來,問這個問題為時過早。


    結果,周老師倒提前跟她說清楚了:“我們一節文化體驗課是50分鍾,每節課是200元,你能接受嗎?”


    能,當然能!


    對學生來說,這個課時費已經很可觀了!


    汪若曦暗暗攥緊了拳頭,心想,這個機會,她一定要拿下!


    她的鬥誌熊熊燃燒的時候,她有信心劈開所有攔路的荊棘,開辟一條光明燦爛的坦途。


    她們倆跟周老師和許望月道了謝,準備回學校。


    程銳的車打著雙閃停在路邊,他打開車窗,衝著她們揮了揮手。


    “你們去哪裏?回學校嗎?”


    李知圓和汪若曦立正站好點了點頭。


    “上車吧,我送你們回去。”程銳熱情地招呼道。


    她們倆又一齊擺手:“不用不用,走回去也很近的。”


    “上來吧!”程銳說道:“我正好去學校有事。”


    兩人目光交匯,決定上車,再拒絕就不禮貌了。


    李知圓見識淺薄,除了奧迪寶馬奔馳,不認得別的車牌。


    噢!她還認得路虎,秦朝陽開的路虎。


    她上了程銳的車,非常好奇,但搖頭晃腦又顯得失禮,她便很小心地打量了一番。


    這輛車比路虎還要寬敞舒適,但是她不認得,隻覺得這車應該挺貴的。


    汪若曦沉默地坐著。她穿著簡單樸素,但坐在保時捷上,卻氣定神閑。


    她爸爸也開保時捷,她見過很多次,卻很少坐。


    “你們沒考慮過我上次的提議……”程銳苦笑,語氣有點兒受傷。“你們想找兼職,卻沒有聯係我,根本不考慮給我的遊戲提供武術指導。”


    壞了壞了……


    李知圓都忘了這茬了!


    這段時間太忙碌,而且她很快就要放棄武術了……


    她愁眉苦臉地看著汪若曦,汪若曦說道:“時機到了,我會給您投簡曆的。”


    ?


    程銳嫻熟地打著方向盤,在路口掉了頭。


    “哈賽遊最近沒有開發國風遊戲的計劃。”汪若曦說道:“你們不是在開拓中東市場嗎?”


    程銳頗有些意外:“咦,你連這個都知道?”


    “我很喜歡《風月無邊》。”汪若曦避開了他的問題,說道:“希望你們以後再推出類似的係列。”


    她不好意思說,“哈賽遊”為了迎合中東市場,遊戲畫風做得又豪又土……


    她一點兒想玩的欲望都沒有,但土豪們肯定喜歡,打錢也痛快。


    程銳開公司,肯定需要賺錢,光靠理想和情懷是不夠的。


    到了學校,程銳說道:“謝謝你的喜歡,國風係列……以後還會繼續做的……有機會的話。”


    路過學校食堂,程銳從水杯架裏麵摸出幾個硬幣,遞給李知圓:“李同學,能麻煩你去趟小賣部,幫我買瓶水嗎?”


    啊?!


    副駕上就有一瓶水呢。


    不過,李知圓知道他這是故意讓自己跑腿的,這點眼力勁兒她還是有的。


    她痛快地答應了,接過鋼鏰,一頭躥出了車。


    不行,這樣太猛了……


    李知圓想著,他們或許有機密的話要說,還是給他們留夠時間吧!


    於是,她邁著淑女的步伐,慢吞吞地朝小賣部挪去。


    汪若曦坐在車裏,沉默地摳著手指甲。


    程銳摸著方向盤,幾次欲言又止之後,憋出了一句話。


    “你長大了。”


    ……


    汪若曦的眼圈瞬間紅了。


    “上次在學校,你是不是就已經認出我了?”程銳說道:“才過了兩年,你應該沒有忘記我。”


    汪若曦以沉默作答。


    沉默便是默認。


    “你即便缺錢,也不想去我的公司兼職,是嗎?”


    汪若曦繼續以沉默作答。


    深秋的風吹落銀杏葉,金黃的樹葉落滿了校園。


    “不過,再次遇到你,我很高興。”程銳說道:“那時我讓你考大學,你沒有理我。但是我在大學校園裏看到你,還是非常開心的,至少……”


    他說得很委婉,很照顧她的自尊心。


    那時,他說的是資助她上學。她的學費和生活費,都由他來出。


    “我不是聽了你的話才考大學的。”汪若曦終於開口:“是為了我的朋友,也是為了……和另一個人的約定。”


    短暫的沉默後,程銳說道:“沒關係,無論怎樣,你考上大學就好……這兩年,你是怎麽過來的?你換了手機號碼,我想幫助你,都找不到你。”


    “在寺廟裏。”


    這話輕如落葉,又重似土坷垃……


    壓得讓人喘不過氣。


    “陳婆婆每個月的初一十五都去寺裏供花。我決定考大學之後,想找個清靜的地方待著,就住到寺廟裏了。”汪若曦說道:“我在寺廟裏做義工,打掃完衛生就能學習。生活很規律,也沒什麽花銷,不需要資助。”


    說完這些,汪若曦才看到李知圓的身影,她晃晃悠悠,每個步伐都像是放慢十倍速一樣。


    “謝謝你。”汪若曦推門下車:“再次見到你,很開心……但是,希望我們不要再見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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