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駐紮的軍營之中,韓信手拿黑餅,卻是隻咬了一口,便無心進食。


    “統領,咥飯可是要事啊!”


    一名近卒開口勸道。


    咥字是老秦人的土音,即便是始皇陛下統一文字之後,這些個老秦人也喜歡用這個字。


    咥嘛...到嘴邊了不就進食了嗎?哪像吃字,還要個甚乞求?


    “沒事兒。”


    韓信搖了搖頭,看了一眼這名有著老秦人濃厚風格的年輕兵士。


    此番他們撞死營駐紮長城之外,實際上就是一塊肥肉。


    一塊兒吊在匈奴嘴邊,又猶疑不敢下嘴的肥肉。


    韓信也想不通蒙恬將軍的軍策,但是他要為那些死去的袍澤負責,也要為這一千撞死營的兵士負責!


    五十名斥候派出去,不是為了打探焉支山中匈奴狼兵軍營的情況,而是為了打探匈奴那邊有沒有斥候出來打探!


    韓信需要確定一件事:


    匈奴...是否知道他們撞死營在這兒!


    “統領,聽說此番咱們撞死營的目標是那些在焉支山的匈奴狼崽子。”


    “那焉支山是匈奴娘們妝辦的地方,咱們要是帶著兵馬踏了這狗屁地方,是不是相當於把那玩意兒甩匈奴娘們的臉上了?”


    近卒笑著開口問道。


    韓信笑笑,沒有回答,而是開始著手布置營地之內的防務。


    第一次擁有統軍權,韓信的布置還稍顯稚嫩,幾乎是照搬了秦軍營地布防的模板。


    不過,韓信加了兩條:


    其一、值班崗哨除卻兵卒之外,總有一百人上馬披甲,輪休備戰。


    其二、斥候不停!


    在這種危險的境地之下,這個‘新將蛋子’謹慎到了極致!


    此時韓信還不知道,他們這支撞死營在鹹陽某位無良丞相和毒士的謀劃下,居然是威懾整整三萬匈奴狼兵的利器!


    ...


    過了幾日,鹹陽城之中倒是無事。


    馮家沒有再約見過錦衣衛南鎮撫司指揮使龍五,而儒家似乎對於扶蘇這件事,也沒有任何反應。


    甚至...朝堂之上甚至出現了一片和諧的局麵,近日來稟報的都是農事,工事的政務,墨家工坊和公輸家,被誇到了天上。


    甚至連農家在幫扶百姓務農方麵,也得到了始皇陛下的讚賞。


    就在這種和諧的氛圍下,孔鮒入鹹陽!


    此番來迎接孔鮒的隻有在朝堂有官職的儒家官員以及成名大儒。


    “老師!”


    叔孫通眼神之中滿是激動,上前攙扶著頭發花白的孔鮒走下馬車:“老師多年未見,學生甚是想念!”


    “老師安好!”


    曾經在孔鮒門下聽課的淳於越也是連忙開口問好。


    “嗯。”


    孔鮒微微點頭,看著儒家如今的朝堂局麵也是心中滿意。


    想當年他們儒家至賢,自己的先祖孔夫子也求官不得。


    如今天下一統,儒家官員反而在朝堂上有了這樣一股勢力,他孔鮒如何能不自豪?


    “老師,此番我儒家在鹹陽可謂大起勢,老師來了定能讓這天下風雲變色,百家以我儒家為魁首!”


    叔孫通開口說道。


    別看自己這位老師入鹹陽聲勢不顯,這都是特意安排的。


    過於招搖,反而有可能引起朝堂之上的凡響,到時候平白多了些阻撓反而不妥!


    “進府敘話。”


    孔鮒看了一眼叔孫通,淡淡開口說道。


    旋即,這位孔家八世孫便在眾人的簇擁下進了叔孫府。


    “叔孫,你這府邸布局,頗有我儒家風采,竹簡陳書,亭台低簷,不顯貴氣而顯文氣。”


    孔鮒沒有說起朝堂大勢,反而對叔孫通府邸之內的陳設事物多有點評,引來眾多儒家官員的豔羨。


    “不過...”


    亭台之前,孔鮒頓住腳步,緩緩轉身問道:“但爾等在朝堂之上的所作所為,卻又為何如此不堪?”


    此話說出,所有人頓時一愣,緊接著叔孫通連忙行禮:“老師,學生在朝堂之上恪守本心,皆以我儒家宏願為己任,老師何出此言啊?”


    一旁的儒家官員也是連忙幫腔:“先生,叔孫博士乃是我儒家在朝堂之上的棟梁,此番圖書館館長位置,也是叔孫博士與淳於博士據理力爭,方才從那奸相柳白手中虎口奪食!”


    “是啊先生,萬萬不可誤會叔孫博士啊!”


    “先生,我等在朝為官,叔孫先生一片赤誠之心,我等都看在眼中啊!”


    “...”


    孔鮒冷笑一聲:“圖書館館長之位,乃是天下文首,自為老夫所得,何談虎口奪食?”


    “不過老夫卻知曉一事,爾等在朝堂之上,為萬儒請命入鹹陽,結果如何?”


    “陛下不置可否,那柳白讓我儒家子弟自作資費。”


    “此非不堪?”


    “扶蘇公子乃是你淳於越學生,居然背離我儒家本心,師德觀之以徒,淳於越,你又何言?”


    這一件事,他收到叔孫通的書信之時,便是大為惱怒。


    後來更為其中關於扶蘇的態度所氣憤!


    儒家之中,向來注重尊師重道,扶蘇這種‘背叛’的行為,簡直就是在給儒家蒙羞!


    這一番話說出,叔孫通和淳於越二人立刻‘噗通’一聲跪下,以膝前行,手執孔鮒衣擺:“老師所言不錯!學生慚愧!”


    “還請老師主持大局!”


    眾位儒家官員麵有愧色,皆是不敢再求情。


    他們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師斥徒,天經地義!


    更何況這些事情,何嚐不是他們所有人的責任?


    “行了。”


    “這些事情歸根結底,還是那柳白的過錯。”


    孔鮒淡淡開口,也沒有扶起兩人的意思,隻是自顧自走到亭台陰涼處坐下:“先祖曾雲: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既然柳白有挖人牆角的行徑,我儒家雖是大仁大義,亦要以牙還擊!”


    這一番話說出,眾人皆是點頭。


    “萬儒令既然發出,便先讓儒家子弟承擔資費,入鹹陽,壯我儒家聲勢。”


    “若有其資費不足者...”


    “可允再收子弟,收取束修之資。”


    孔鮒淡淡開口,沒有幫忙承擔一下費用的意思。


    眾人皆是麵露愕然之色,卻沒有一人開口反對。


    大秦各地前來鹹陽,還要飯食,居住的費用,還真不是一般人承擔得起的!


    孔鮒一句話,等同於讓許多儒家子弟直接為了儒家仁義破家!


    “至於柳白嘛...”


    孔鮒心中早有妙計,冷笑一聲問道:“此人乃是懿文宮掌書...甚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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