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蕭何的計策,饒是柳白這麽不要臉的人,都麵容泛起古怪。


    至於龍且,那就更不用說了,直接咧著嘴大笑道:“蕭何先生,蹲著解手,那不成娘們了嘛?”


    他這笑得也沒錯,事實上,這幾乎是所有男人的通識。


    蹲著解手,那就是娘們!


    豈料,蕭何對於龍且這樣的話,沒有分毫在意,反倒是笑意吟吟道:“龍頭領此言,乃是所有人所想。”


    “但,”


    “鹹陽府衙,將閭公子就頒布命令,要全城百姓遵守衛生準則,鹹陽城大大小小的街巷,如今都沒有了隨地大小便的境況。”


    “咱們大秦政務辦堂,自然也要幹淨整潔。這一道命令,何嚐不是在遵循‘衛生’條例?”


    這一番話說出來,倒也有那麽幾分道理。


    雖然說起茅廁這玩意兒,多少有點丟人,但是....


    身為穿越者的柳白,自然是明白衛生對於文明發展以及疾病的意義。


    況且,無論是風尚還是別的什麽,在社會的組成架構之中,永遠都是自上而下的。


    你們當官的尿尿隨地亂滋啦,我們老百姓尿急卻不能,這都膈應人啊?


    “有道理,但是不多。”


    柳白瞥了一眼蕭何,淡淡開口。


    反正發命令丟人的不是自己,是蒙毅,他自然而然不會有太大所謂。


    不過...這跟官場換血,又有什麽關係?


    “繼續說下去吧。如果計策就到此為止的話,本相就下個命令,你蕭何隻能蹲著解手了。”


    柳白揶揄得開口說道。


    此話說出,龍且死命掐著自個兒的胳膊,生怕笑出聲來。


    他一想到蕭何尿尿蹲著,他就想笑。


    但又不敢。


    否則這家夥找自己一點兒麻煩,扣了月俸,那春風苑就不能每日光顧了。


    然而....


    蕭何對於柳白的‘威脅’絲毫不在意,隻是笑著開口繼續說道:“柳相,此條例發出之後,應不設監察。”


    此話說出,柳白眉頭微微皺起。


    他好像有點明白什麽了。


    龍且撓了撓頭道:“不監察的條例,還是解手這樣的事兒,那有什麽用啊?”


    他著實不理解,難道當官的都這麽懂事兒嘛?說一句話,連看著的人都不用,就可以了?


    那直接發個條例,讓所有人都好好辦事兒,不準貪汙不就好了嘛?


    反倒是陳平,端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而後輕輕放下道:“蕭何之意,可在‘規矩’二字?”


    此話說出,蕭何含笑點頭:“陳平先生繆思!”


    這一段小對話,柳白瞬間就明白了,當即便是拍案道:“好!甚好!”


    “蕭何,本相原本還擔心你對於朝堂沒有把控,沒想到,這段時日你的進步這麽大啊!”


    “本相甚是欣慰!”


    對於蕭何的這一條計策,柳白絲毫不吝嗇讚美之詞。


    反倒是龍且沒聽懂,連忙開口問道:“柳公,蕭何,陳平先生,你們在說什麽啊?”


    “柳公之前講的,不是說要整頓官場嗎?要把一群子碌碌無為的官員給下掉嗎?”


    “這怎麽就講到解手了?你們還都很高興的樣子!”


    “哪怕就是解手,都沒人看著,誰會聽你的啊?”


    “俺不懂!”


    龍且這一番話說的著急,他心裏也確實著急。


    這怎麽你們說話都是牛頭不對馬嘴的?聽著怪奇怪的啊!


    解手,跟整頓官場有什麽關係啊?


    豈料,蕭何微微一笑道:“龍頭領,你方才已經說到了啊。”


    “一個沒人管的規矩,誰會聽呢?”


    “而用一個不守規矩,再加上政績擺在他的麵前,將他罷掉,他又能怎麽說呢?”


    “即便是嚷嚷著他守了規矩,又有什麽證據呢?”


    一連三問,揭露本質!


    不守規矩,隻是一個由頭。政績....便是明擺著告訴那些個庸官該退下了。


    事兒辦的小,用的理由也小,政績卻是實打實的,便是在麵子上給足了。


    這樣一來,官場整頓自然不在話下!


    “蕭何,你小子....跟陳平學了不少腹黑之術啊!”


    柳白笑著開口誇讚。


    這已經不止是在玩弄人心了,分明就是在玩弄規矩!


    創造一個所有人都會違反,甚至你即便遵守了也沒有證據的規矩,再用這一個由頭作為粉飾,以政績作為內核,將其罷免。


    無恥嗎?


    極度無恥!


    好用嗎?


    非常好用!


    因為....要臉!


    “柳公謬讚,蕭何隻不過做了一點分內之事,為柳公分憂罷了!”


    蕭何謙虛得開口說道。


    柳白微微眯起雙目,含笑點頭。


    不掀起任何腥風血雨的情況下大肆罷免庸官,這種事兒...可遠遠不是‘一點兒’可以形容的。


    蕭何的進步他看在眼裏,同時心頭也是感慨:名相這玩意兒,果然是有資質限製的。


    他柳白啊...還是當個名將比較安生喲!


    “這對庸官來說,已然是厚待了。”


    陳平輕飄飄得開口說了一句,眾人心頭一凜。


    所有人都是為這些個庸官感到慶幸。


    也得虧是蕭何想出法子了,要是這個出計的任務交到陳平的手中,怕是開春就要殺不少人喲!


    “呃....那柳公,您也是要蹲著解手嗎?”


    就在此時,龍且仿佛發現了盲點,瞪大眼睛開口問道。


    這可是大事兒啊!


    那自家柳公,要不要守‘規矩’?


    此話一出,整個廳堂之內,氣氛瞬間凝滯。


    方才的歡樂笑容,立刻消失!


    柳白幾乎是在一瞬之間,就將臉沉了下來:“混賬玩意兒!王八犢子!本相解手,誰敢看?本相守不守規矩,也不是別人可以猜的!”


    柳白氣得臉都紅了。


    這說著官場大事兒呢,你龍且問本相是不是要蹲著解手?


    越想越氣,柳白直接將案桌上的點心給扔砸龍且了。


    龍且嘴巴一張,穩穩接住咀嚼咽下,臉上還有歉意:“柳公,俺錯了!”


    “那現在是不是去找蒙毅上卿,讓他寫條例啊?”


    道歉的最好方式,就是讓領導找點別的事情做,不然火氣越來越大,就難辦了。


    “蒙毅剛從熱氣球下來,估摸著還在睡覺呢。”


    “等晚上吧,半夜三更的,他正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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