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城!”


    大帳之中所有人都是一臉震驚。


    “不錯,屠城。”孔學禮一臉平靜地說道:“邊城自從當年後唐的軍神呂超在此一戰之後,已享太平三十餘年了,城中人口雖不過兩三萬而已,但這三十年的太平日子家家戶戶都應該有些家底了,再說這小城又不屬於哪一國,能憑借當年呂超的餘威享得三十年太平也差不多了,如今既然西遼已對後唐全麵用兵,那將軍拿下此城劃入西遼版圖也是功勞一件,屠了此城將城中財物收刮一盡,再安上一個城中人勾連謖州敵軍襲殺我軍中將士的罪名,想來也沒有人會去深究,至於那些途徑此城的商賈旅人,那就隻能怪他們運氣不好了,一個都不要放過,免得將來傳出將軍濫殺無辜的謠言,就不太好了。”


    喝了一口麵前的茶水,孔學禮眯眼說道:“想想那些殷實戶的家底,嘖嘖,加起來怕是比將軍今日付出的這點銀子多上數十上百倍吧。”


    孔學禮不愧被人稱做魔頭,心思果然狠毒,兩三萬人的性命在他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提,仿佛那根本就不是人命,而是路邊的野草一般,可以隨意踐踏和蹂躪。


    聽完孔學禮的話,先前還有些猶豫不決的闞圖頓時兩眼放光,心中的那股貪念瞬間便將那僅存的一絲良知吞噬殆盡,一座無主之城,城中百姓殷實,沒有駐軍守衛,破爛的城牆有等於沒有,就如同一個喝醉了酒的美麗女子,在你麵前褪去了衣裙,卸下了所有矜持和防備,等著你去為所欲為,闞圖怎能不動心呢?


    “闞將軍,過了這村就沒那店了,若是以後等人捷足先登,小城不論被哪一方所占有,即便是歸入了西遼,你也就再沒有今日的這種可以為所欲為的機會了。”見闞圖已然心動,孔學禮適時的在一旁添了一把火。


    闞圖一咬牙,拍案而起:“好,就這麽定了!”


    他隨即下令:“屈突邛,你領一萬兵馬,把邊城給我圍了,多喆你領一萬人馬屠城,記住一切財物統一上繳,還有不管是不是城中百姓,不可走脫一人,全部……”闞圖做了個抹脖的動作。


    屈突卭與多喆對視一眼,顯得有些猶豫。


    戰爭之中對於屠城這種慘絕人寰的行為,一般的為將之人都不願去做,認為這種事情太過有幹天和,做了會有損陰德,甚至會連累全家所有人都不得善終,所以屈突邛與多喆心中也很猶豫。


    見二人有所忌諱,闞圖說道:“放心,此次所得除去孔長老那三成之後,你們二人各得一成,另外再拿出一成犒賞參與此次屠城的所有將士。”


    孔學禮也附和著說道:“那些鬼神陰冥之說隻是古來帝王和佛道儒的那些聖人們,為了掌握人心所宣揚的一些無稽之談,那些草莽凡俗深信其中還情有可原,二位將軍不會也信這一套吧?”


    闞圖臉色一沉,冷聲道:“怎麽,我的話不管用了,二位是想自立門戶了?”


    利誘、攻心、威脅,孔學禮和闞圖配合得相當默契。


    在巨大的利益和自己的前途麵前,屈突邛和多喆二人立刻放下了那些顧忌,當即單膝跪地,抱拳說道:“將軍多慮了,我二人誓死追隨將軍,絕無二心,這事將軍就放心交給我們吧,保證城中連一個活物都不會走脫。”


    見二人表明了態度,闞圖和孔學禮都滿意地點了點頭。


    當晚,與謖州對峙的西遼南部大軍,兩萬騎兵在夜色的掩護之下,悄悄地離開了軍營,朝兩百裏外的那座小城而去。


    邊城,牛肉鋪子。


    “老劉,那小子到底怎麽樣了?救不救得活你倒是給句話呀!”李牛夾起盤中最後一塊牛肉扔進嘴裏,嚼得津津有味,伸手又抓向那最後一個包子。


    春燕瞪了他一眼,一巴掌把他那肥嘟嘟的手打了回去,“你都吃十八個了,都胖成那樣了還吃,怎麽不胖死你。”邊說邊將那最後一個包子夾到了呂飛的碗中。


    劉老頭兒眼巴巴地看著那最後一個包子落入了呂飛的碗中,不甘地說道:“燕兒,要不咱換個夥計吧,這頓頓都半饑不飽的也不是個事兒呀。”


    李牛聞言頓時接嘴道:“老劉頭兒,我可是沒拿工錢,再說我又吃得不多,有你這樣埋汰人的嘛?”


    看著呂飛夾著包子正往嘴裏送去,老劉頭兒啪的一拍桌子,怒道:“你還吃得不多,鋪子裏一天賣的還沒你吃的多,你那幾文工錢算個屁呀。”


    包子被震得重新落回了碗中。


    李牛也怒了:“劉老頭,別給臉不要臉,你在我娘那兒吃的豆腐可都沒找你收錢。”


    聞言,老劉頭兒氣焰頓時消了下去,嘟噥道:“一碼歸一碼,我又不是白吃你娘豆腐,再說也是你娘喜歡讓我吃她的豆腐嘛。”


    見二人起了爭執,呂飛識趣地將那枚包子夾到了老劉頭兒的碗中,岔開話題道:“劉大爺,那少年究竟怎麽樣了,你還沒說呢?”


    老劉頭兒頓時眉開眼笑,咬了一口汁水滿溢的包子,囫圇說道:“那小子命大,死不了,也不知他哪兒去吃的一大堆亂七八糟的丹藥,竟將那本早已該攻心的劇毒,解了個七七八八,現在加上我那祖傳的靈丹妙藥,這小子的性命已經算是無虞了,隻是他吃了太多丹藥大補過度,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就算醒來了腦子有沒有燒壞誰也說不好。”


    “什麽丹藥?那小子身上還有沒有?我覺得最近我幹活太賣力了,搞得胃口都變小了,身子挺虛的,得來兩顆補補才行。”李牛委屈巴巴地說道。


    “滾!”老劉頭兒和春燕異口同聲的吼道。


    “得嘞!”李牛立刻趴到地上,轉著圈兒的滾出了鋪子,他很開心,又不用洗碗了。


    南街西北學塾。


    “雲騰致雨,露結為霜。金生麗水,玉出昆岡。劍號巨闕,珠稱夜光……”


    一陣稚童的朗朗書聲從學塾中傳來。


    老秀才探出腦袋,看了看屋外被風吹得嘩嘩作響的老槐,喃喃道:“要起風了。”


    合上書本,決定散學。


    稚童們頓作鳥獸散。


    老秀才獨自一人來到學塾後院,隨手拿過一把鋤頭,開始在院中挖了起來。


    東街鐵匠鋪子。


    老鐵匠停下手中活計,看了看烏雲密布的天空,自語道:“要下雨了”


    熄了爐中火炭,拿起一把剛剛打好的剁骨刀,開始磨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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