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潛伏在這裏,有什麽目的?”藤宮警惕著年輕人的暴動,他不允許屋內的婆婆不能受到任何傷害。


    “如你所見,我隻是很普通地生活在這裏。”年輕人很放鬆,甚至在享受著太陽的光輝。


    “我們的計劃,已經徹底失敗了,我也算擺脫控製了。”


    他好似鬆了一口氣,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藤宮看過去,一道銀白色的項圈禁錮在他的脖子上,不過,被他很好遮掩起來。


    “這裏麵的芯片,已經被破壞掉了,隻是,沒辦法取下來。”


    他笑笑,盯著藤宮的臉。


    “哦,忘記告訴你我的名字了,在地球,我應該叫山上澈。”


    “嗤——”聽到根源破滅體的話,藤宮不屑嗤笑著。


    裝模作樣,真以為自己是地球人了?就根源破滅體在地球造成的破壞,他們之間的仇恨,就不是兩言三語說得清的。


    更不用說,他已經被根源破滅體坑了兩次了!有一次,就是被麵前這個家夥坑的!


    “你要不信我,我也沒辦法。”山上澈聳聳肩,半倚靠在柱子上,整個人十分愜意。


    “我們,馬上就要徹底死去了。在地球的這些年,我很開心。”


    他自言自語起來,不知道在說給誰聽。


    “我很早就來地球了,至少,有幾十年了吧……”他摸了摸自己的臉。


    “不過,我們的壽命,遠超地球人,幾十年過去,還是一點變化都沒有。”


    “我不得已離開了最初的地方,最後,定居在了這裏。”


    “根源破滅體的生活,也不是你想象的那麽舒適和無敵。”


    “正是因為它的強大,所以,根源破滅體們的競爭,十分強烈。我隻是一個被丟在地球的垃圾而已。”


    “沒有補給資源,沒有通訊,也沒有一切。”


    他很平靜敘述著自己的生活和經曆,屋內的婆婆也一直沒有出現。


    藤宮緩緩放下了手裏的藍寶鐲,靜靜聽著他的講述。


    “我失魂落魄,像一條野狗一樣。我在地球,沒有家,這裏也不是我的家。”


    “我隻能日複一日在街道上徘徊,祈求著不知道誰的回應。最後,一個根源破滅體,餓暈在不知名的巷子裏。”


    他自嘲著,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臉。


    “是不是覺得很可笑?我可是高等生物誒……”


    這話裏麵,有對自己身份的憤怒,也有對自己命運的不甘,更有難以言明的痛苦和悲哀以及一抹深深的愧疚。


    “其實,婆婆說對了很多,但有一小部分,她卻隱瞞了事實。”


    “我是被她給拾回來的,對我而言,婆婆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來自高等文明的驕傲,在這裏,全部都破碎掉了。我一度活不下去,就想這樣死去。直到——”


    “孩子……這是怎麽了?”


    在昏暗的巷子裏,山上澈眼前出現一個模糊的影子,他餓得幾乎走不動路。


    水土不服,讓他沒辦法在地球利用任何能量,得不到能量補給的他半隻腳已經踏入鬼門關了。


    “這可不行……”麵前的影子晃動著,一些濕潤的感覺從他的嘴上劃過,他抿了抿嘴唇。


    接著,他的身體天旋地轉,被一個人背在背上。


    等他再次醒來,已經出現在溫暖且舒適的被窩裏麵。


    “好孩子,怎麽不回家啊?”


    老婆婆慈祥的臉出現,笑嗬嗬問道。那時候,婆婆還沒有現在這麽蒼老,也能做一些事情,還能樂觀安慰他。


    莫名的情緒在他的心裏醞釀,突然,哇得一聲,他哭了出來。


    人在他鄉,水土不服,最後一個大大的笑臉,讓他再也忍不住。


    “就這樣,我在老婆婆這裏,住了下來。”


    他目光變得更加柔和,手捂在胸口。


    “我也第一次認識到,生活並不是一味追求著什麽,作為根源破滅體的生活,太過極端。走在毀滅的道路上,遲早有一天,自己也會被毀滅。”


    “我從那時候起,認真學習地球的知識,開始了自己屬於人的生活。”


    “至少,至少要給老婆婆養老送終後,再作為異樣的存在死去。”


    “我無法擺脫根源破滅體的宿命,但我,要在這樣的限度下,做到自己能盡到的最大努力。”


    等到他全部說完,脖頸上的項圈突然碎裂,變成點點黑暗氣息消失不見。


    “根源破滅體徹底沒了,我的生命也走到盡頭了。”


    他很平靜接受了自己的死亡,這對他漫長的生命而言,實在是最好的歸宿。


    “死在這裏,也算死在了自己的家吧。”他偏過頭,看向藤宮,然後將自己的目光放在屋子內。


    他的身體已經開始消散了,從腳開始,一點點變為星光。


    “地球……果然是一顆美好的星球。幫我,照顧好婆婆。”


    安然接受自己的命運,他看向藤宮,最後,潰散開來,化作一隻小巧的蒲公英,飄向了天空。


    他最後的目光裏,也許有幾分不甘?但更多,是對世界的留戀,是對自己所愛的人的不舍。


    屋子內,終究忍不住傳來了一陣低聲的抽泣聲。


    婆婆不想有人找到山上澈,雖然她早就知道他不是地球人。


    畢竟,誰能在十幾年的時光裏,一直保持著青春呢?


    山上澈從一開始,就沒有瞞著這位老人家。但最後,她還是毅然決然收留了這個年輕人。


    因為,她看到了他眼裏的迷茫和失意。


    兩人相依為伴,如此生活了這麽多年。直到最後計劃的啟動,讓這枚小小的棋子,淹死在了根源破滅體的大勢裏。


    “年輕人,你走吧。”等到哭泣聲停下,這時的老婆婆聲音失去了那份朝氣,變得死氣沉沉起來。


    這樣的聲音,才更符合七八十歲老人的聲音。


    “婆婆……”藤宮目光十分複雜,對於山上澈的選擇,他無話可說。


    他償還了自己所有的罪孽,最後以人的身份,堂堂正正死去。


    最好的歸宿,莫過於此,但是,留下了一個傷心的老人。


    “可不能讓他這麽輕易就死去啊。”隨著陸澤的聲音出現,大量的光粒子湧現。


    周圍的一切開始倒轉了!


    藤宮還沒有反應過來,一個人影又從歸墟裏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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