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了個大早,醒來就直撲書桌,很好,信還沒送來。索性一整天都呆在房間裏,我一定要抓住這個惡作劇的人。這都是什麽事兒嘛!


    連吃飯我也沒離開房間,為此還挨了宋銀鳳一頓罵。可等了一天,都沒等到人來。


    難道他的目的就是讓我去照片上的地方?昨天發現我發到網上問那是哪裏了,所以停止了寄信?


    還是他發現這個惡作劇很無趣,所以自己喊停了?


    無論是哪一種可能,總之這恐怖事件總算是結束了。


    盯了一整天,累得不行,還是休息吧。


    第二天一覺睡到中午,宋銀鳳震耳欲聾的罵聲直接從樓下院子裏透過我的耳朵,傳到了我的夢裏。


    嚇得我一個激靈,醒過來,模模糊糊地望了一眼遠處的書桌,隻這一眼,我的眼睛再也不敢移開。


    桌上好像有個不明物體,踉踉蹌蹌走過去,大腦還尚未從睡夢中徹底清醒過來,不小心摔了一跤。


    慢慢抬起頭看向桌麵,頓時怒火中燒,媽的,這特麽到底是誰惡作劇,還有完沒完了。索性今天通宵了,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麽吃飽了撐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十一點,我困得不行了,泡了兩大杯苦咖啡,愣是連咖啡伴侶都沒加,皺著眉一口氣喝完。


    喝完困意消了大半,整個人神清氣爽,也不知是心理作用作祟,還是咖啡太苦了。


    快十二點了,窗外狂風大作,樹影斑駁,心驀地一慌。


    被窗簾圍住的玻璃窗被大風刮得一震一震,就好像是有什麽東西砸在窗戶上一樣,“砰砰”直響,就好像有人在窗戶外麵敲門一樣。


    聲音同步到了我的心裏,我的心以更快的頻率開始跳動,“咚咚咚咚”。


    就在我準備悶到被子裏避難時,風停了,沒有絲毫預兆,就好像隨時可以控製一般。


    空氣都仿佛停滯不動,寂靜的夏夜裏,隻有窗外的蟋蟀聲,房間裏溫度很低,我後背卻一陣發涼。


    我整個人動也不敢動,瞪大雙眼,眼珠來回轉,口裏倒數一二三。


    屁股一個用力,床將我彈起,被子連腦袋一起蒙住。


    “黎容。黎容。”


    蒼老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我感覺到第一聲是在窗外,第二聲竟然就在房間裏響起。我止不住渾身顫抖,心都快跳到了喉嚨管。


    突然蓋住腦袋的被子上,被一隻手摸了一下,我緊張地不停換氣,整個床都被我的顫抖震的微顫。


    我清楚感覺到,那不是被子壓下來的觸感,而是一隻貼近了被子的手,隔著被子撫摸著我的後腦勺。


    大夏天的,蒙在被子裏,汗如雨下,卻連掀開被縫換氣的勇氣都沒有。


    “黎容。”這次,聲音是從我耳邊傳來,蒼老的聲音,渾濁而縹緲,就好像我旁邊躺著一個人一般。


    但我的床是單人床,隻夠我一個人躺下,根本就無法容納下第二個人。


    而耳邊的東西似乎是在跟我打持久戰。我晚上睡覺隻穿著一條褲衩,此刻褲衩被汗水浸濕,整條褲頭濕噠噠地黏在身上,難受地要命。


    被子裏的全是熱氣,呼出來吸進去,我感覺我快要窒息了。算了,死就死吧,再這麽蒙下去,不被嚇死,也要被蒙死了。


    輕輕拉開一條縫,跟外麵的空氣比起來,被子裏簡直就是火爐。清涼的空氣撲在臉上,我貪婪地吸了一大口。


    “黎容,我是你爺爺。”一張大臉在我眼前放大,陰森恐怖,蒼白嚇人。


    情急之下,被子在猝不及防的驚嚇中,抖落在地,我“啊”的大聲叫出來。


    直到樓下傳來宋銀鳳的聲音,我從來沒覺得她的聲音是如此及時,謾罵聲在寂靜的街道響起,狗叫聲也因此吠個不停。


    “你個小兔崽子,大半夜不睡幹什麽呢?”宋銀鳳的聲音從樓道裏傳來,我已經想象到她此刻正插著腰,呲牙咧嘴大罵。


    “奶奶。”我的聲音夾帶著哭腔,還有驚嚇後的委屈。


    麵前的“鬼魂”是個老人,他挺直腰杆,飄在地上,透過他的身體,我清楚地看到了房間裏的擺設。


    嘴一扁,差點“哇”地哭出聲來。


    “我怎麽有你這麽丟人的孫子?”老人長得倒是慈祥和藹,他的語氣裏充滿了恨鐵不成鋼的悔恨。


    我這才想起他剛才說的話,什麽,眼前這個鬼是我爺爺?我從頭到腳打量著他,看了一會兒。


    “你是我爺爺?”話語間充滿了懷疑,宋銀鳳從來沒說過爺爺的事,難道她不提的原因是,爺爺已經gameover了?


    “你瞧瞧你那張英俊的臉,除了我,誰還有這麽優秀的基因?”


    他說這話也不帶喘的,我簡直佩服,原來鬼也會吹牛逼啊,鬼吹起牛逼來,人都得讓道。簡直是超越逼王版本的存在啊。


    見我對他的話嗤之以鼻,他開始繞回話題。


    “這幾天找你是有事。下麵我說的話你可得記清楚了。”他背過手去,慈愛地看著我。


    雖然不確定他究竟是不是我爺爺,但看起來,他不會傷害我,那就聽聽看,他究竟要瞎比比些什麽東西。


    正要開口,“咚咚咚”的敲門聲響了三聲,我被嚇了一跳。難道又來了一個鬼?我家這樓梯,常年沒有維修,有些生鏽,宋銀鳳每次走上來都虎虎生風,咯吱咯吱地響。


    剛剛一點響動都沒有聽到,敲門聲就響起來,我不得不多想。


    心裏開始盤算起來,床邊一個,門外一個,等下開了門,先逃再說,讓他們狗咬狗窩裏反。


    三聲敲門聲又響起,我那脆弱的心理防線都快崩塌了。


    雙手背在身後的“爺爺”似乎看出了我的害怕,輕聲在我耳邊低語。


    “是你奶奶,宋銀鳳。”我看著他,臉上皺紋堆起,看上去比奶奶的年紀大了不少,這個人難道真的是我爺爺?


    開了門,門口站著的果然是宋銀鳳。


    “你大晚上的瞎叫什麽?”她的語氣不善。


    “做噩夢了。”我不好意思說是被爺爺的鬼魂給嚇得。


    “你剛才在跟誰說話?”


    “咳,還能跟誰?我那是說夢話呢。”我裝作不好意思地直撓後腦勺。


    宋銀鳳的表情明顯是不信我的鬼話,趁我不注意,一把推開,衝進了房間。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雖然宋銀鳳經常沒好氣兒的罵我打我,但終究是我奶奶。她年紀大了,萬一看到爺爺的鬼魂,一個沒繃住,嚇死了可怎麽辦呀。


    轉過身,卻發現,哪裏還有爺爺的鬼魂。幸好幸好,仰起頭,呼出一口大氣,這一仰頭,差點又把我給嚇死。


    鬼魂就附在頭頂,還衝我露出友好的笑容。這個笑容在他們陰間,也許是表達友好的一種方式,但鬼魂本就恐怖,再帶上笑意,就更加詭異了。


    我嚇得嘴巴張大,又趕緊忍住。最後到宋銀鳳眼裏,就是我仰天打了個哈欠的樣子。


    “奶奶,怎麽你上樓梯沒聲音啊。”察覺到了這話的不對勁,但還是晚了一步,終是說出了口。


    我從小說謊話就騙不了宋銀鳳,這次自然是沒騙過她的眼睛,還是讓她發現了端倪。


    “說夢話的人還能注意到我上樓梯沒聲兒?”她微眯著眼睛,眼裏全是質疑。


    我撓著頭,不知怎麽接話,忽的靈機一動。


    “哦,那可能是我把夢跟現實搞混了吧。”經常有這種事,做了夢,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裏發生過這事,此刻正好作為托辭。


    見房間並無異狀,宋銀鳳臨出門前又送了我幾個大白眼。


    “幾歲的人了,做個夢還叫出聲,丟不丟人啊你,你以後出去別說是我孫子。”


    我是有苦說不出,要不是爺爺嚇我,我能這麽丟人嗎?但這些話,為了奶奶的生命安全著想,還是說不得。


    “以後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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