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沒有亮,七實起床後整理好床鋪就出門了,現在不是秋冬,秋冬時候天亮的晚,現在是夏天,新選組的人得起的更加早,因為一批人趁著夜晚回來了,所以另一批人得同他們交接,這種交接大白天做不來,白天讓街巷四周的人看見血,聞見腥氣是不吉利的。


    新選組的惡狼們拖著略有些疲乏的身軀,刀上附著被擦拭掉的活人血液救下的絲縷亡魂,匆匆地從外麵走近院子裏。


    衝田總司和齋藤一是打頭的人,回來時迎麵剛好就撞見了呆在等著的七實,自從辭去了夜間的任務後,七實一直負責的都是白天的巡邏任務。


    白天殺人的機會並不多。


    她現在的刀藏在鞘內養著鋒銳,七實有一種預感,不久之後朝切與加賀清光會有真正出鞘的機會,那恐怕也將會是七實最後一次飲血。


    “如何?”


    七實問總司,她知道昨晚他是去出任務了。


    “嗯,一切都很順利,也沒有什麽狀況。”


    “那麽,去休息吧。”


    總司的實力的確沒有什麽值得去懷疑的地方,由他出手的話,加上實力不遜色於他的齋藤一,估計沒有什麽事是不能被解決的,七實問的倒是多餘了。


    換作以前她絕對不會多言去說這些,隻是最近也不明白是直覺還是其他的原因她感覺總司的態度怪怪的,所以猶豫過後才會隨便問了些什麽想試探對方。


    自己馬上就要走了,去過著自由的生活,像她的師傅那樣。七實想學些醫術做個醫師然後,將來有機會的話和結香一起出海去中國,然後去海外住下……很多很多,七實從來沒有做過這麽多的夢。


    而這些夢,隻要度過這一次的難關也不是不能實現的。


    在新選組,七實最後有些放不下的人,也隻有總司了。


    “你也小心罷。”


    聽到對方說這話的瞬間,她不禁有些恍惚,發覺眼前的人似乎突然陌生了一些,然後又漸漸的和什麽東西重合了起來。


    總司似乎是變了。


    “知道。”


    今天的總司同以往有些不一樣,但是和過去的總司又有了些相同的地方,凝滯的氣氛消失不見,自己似乎又能在這個男子身邊體會到久違的一種情緒。


    一直以來對那個淡然自若,冷靜的劍客的欽佩之情,就像是兒時初見。


    自己的直覺正是微妙敏銳,七實自嘲般的,說不定這就是所謂女人的直覺了。


    “對了,朝倉。”


    正想走,卻又被叫住,看樣子總司是想起了些事情想要對她說。


    “你當時想讓結香留在新選組是為了她的安全。”


    “嗯,的確。”


    這是初衷,當時還不能麵對自己感情的七實本來做出的選擇是讓總司來照顧結香,她相信不論如何,憑借總司的本事都能保護結香的,而當時自己那種狀態便不好說了。


    “之前鬧出了見回組的事情,結香差點便喪命。”總司說:“如今局勢一天比一天緊迫,爆發也是遲早的,京都已經不安全了。”


    “……”


    “還記得,當麵那個寫書的人嗎,同七實你來我們道場的那個男人。”


    “河本先生?我還記得他,後來也有看過他的作品。”誤入自家房屋差點被自己幹掉的那個人,最後為了自家村子挺身而出,這樣的家夥七實是忘不掉的。至少是不會忘記對方的名字。


    “我給他寫了信,如今他在長崎成了家,結香也是長崎人,我想讓他暫時照顧結香,待到你這邊的事情解決後再去將結香帶走如何?河本先生也記得你,到時候你去了他就能認出你來,讓你和結香離開的。”


    正如總司所說,京都正處於多事之秋,而新選組則在風口浪尖。


    “送走結帳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


    這個建議很合理。


    “河本先生的內子是個溫柔的女人,也會好好照顧結香的等你去時保證完完整整。”看出七實有些難以抉擇,總司就又補充說道。


    “嗯,我覺得可以。”總司的提議合情合理,她也非常讚同,結香這樣的弱女子現在和他們這種滾刀尖的人呆在一起實在不安全,隻怕會出現意外。


    “今天回去後,我問問她然後再決定。”


    “那也好,早日決定吧,我們這邊也好安排人手出來。”


    “總司,謝謝你了。”


    “……”總司點點頭算是接受了七實的感謝,然後沒有再拖延,就和齋藤一一起先退下。


    今晚就去問問結香吧,若是決定好了就不拖延,明天就拜托總司去安排這件事。


    心裏琢磨著這件事,七實出門沒多久便碰上了另外兩個熟人。


    是心愛和京一,心愛穿著洋服,她臉色發白,看上去非常的困倦,可是就算乏力在見到七實後也是讓她打起了精神,而京一則是一如既往像尊佛陀,但佛陀不會守著人,他還是像名為“鷹乃宮京一”的明王。


    “我循著熱氣走過來的。”心愛似乎很是開心,她來到七實的麵前說“然後居然能夠見到,你我之間的確是有緣分。”


    “是循著熱氣?還是循著死人氣味……”七實見到心愛也覺得意外“我上次揚言說要殺你,你好像並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互有來往。”她想和七實坐下來談會兒,可是畢竟不是隻有七實一人在這兒,一番隊的人跟著她的還有不少,沒法再多聊了。所以心愛也隻是言簡意賅地同她說了兩句話,似寒暄也似叮囑。


    “上一次茶館相談時,我很失態呀,倒是朝倉總是很自若。”


    她說“感覺,你又變了些,眼神更加堅定了。”


    “何以見得。”


    “堅定是好事,我就不夠堅定。”心愛拍了拍京一示意他先回去,自己隨後就到。


    “隻有明白該做什麽的人才會堅定。”


    “是嗎。”


    真的很奇妙,七實的心裏總有聲音在對她說,離心愛遠點,離這個每次都已不同麵目出現在她麵前的女子遠點,她是神經質的人,又能運籌帷幄又善於學習,堪稱完美,可是七實看不透心愛真正想要做些什麽,也想不通。所以借著心愛的話,七實問她。


    “那麽,你想做什麽,我覺得你也堅定。”


    “不,我不懂,但我在找。”


    “在找……”


    七實該走了。


    “我很困,昨天談了些生意上的事拖到很晚,我先回去了,然後不久我就會回江戶。”


    “回去也好。”


    “這裏亂,家裏也有事要做。”


    心愛嗬嗬地笑著,七實不懂她怎麽突然就笑了,在清晨沒人聲音放大,她突然的笑聲顯得十分的刺耳。


    “我走了,你小心。”


    她走了。


    沒有再回頭,留給七實的是她嬌小的背影。


    鷹乃宮心愛是消失在初升之陽中的,七實目送她離開,那個女人在巷子口消失了,然後就再也沒有見過。


    朝倉七實後來再也沒有見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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