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虛子的眼神逐漸開始黯淡下來,幾十年的經曆在自己的腦海裏如影片一樣放映。


    這幾十年的經曆,有辛酸,有孤獨,有痛苦,也有快樂,愜意,與安然。


    他年少失怙,父母雙亡。


    偏偏他又沒有修習資質,根骨差勁,修了二十多年也才二星星徒。


    一直在一個正道小宗門做雜役弟子。


    那時他修為又弱,又身無背景,而且自幼因為營養不良,身材瘦小,長的又磕磣,自然成了其他雜役弟子百無聊賴,修行失意時共同欺負發泄情緒的對象。


    好像隻有欺負比他們更弱的弱者,才能顯得他們的高貴,才能讓他們感受到自己作為修行者高人一等的地位。


    自己本就沒有修行天賦,宗門給的資源又被其他雜役弟子搶奪,他在臨近三十歲的時候也才區區三星星徒。


    後來,在一次被眾人欺淩後,他內心積壓已久的怨恨怒火徹底爆發。


    通過一係列手段,將曾經欺負過他的雜役弟子們一個個都害死。


    當他的手第一次貫穿了他們的胸膛,看著曾經欺負過他的人臉上露出痛苦,掙紮,恐懼,求饒的神色,他的內心感覺到了從未感受到過的愜意與幸福。


    為了避免宗門發現真相追殺自己,他選擇了叛出宗門,遠遠遁走。


    再後來,他在機緣巧合下加入了血魔宮,結識了那時還不叫煉魔子,煉血子的二人。


    三人背景不同,經曆不同,根骨不同,但結局都是一樣的,出於種種原因走上了歧途,選擇加入了魔門。


    再之後,修習血煞經後,以氣血煞氣為食,他們的修為逐漸增長起來,到達了星王境界。


    但也在長年血煞之氣的侵蝕之下,變得似是非人,似鬼非鬼,心智不穩,渾身暴戾,滿臉凶惡,殺人如麻,屠戮城池,最終成了解國凶名赫赫的血魔三煉鬼。


    雖然遭受世人的唾棄和厭惡,但他卻感受到了從未感受到過的舒適和踏實,更是在和煉魔子,煉血子的朝夕相處後感受到名為親情的事物。


    他那顆冰冷的心在漫天血氣與殺戮中,得到了絲絲溫暖。


    煉魔子的想法是錯的,他小看了三人之間的羈絆。


    至少,在得知他的死訊後,煉虛子會將他的仇記在心上,等到時機會手刃了殺了煉魔子的仇人,為其報仇。


    他在第一次殺人之後,就知道他這一生注定會與血腥殺戮相伴,再加入血魔宮之後,更是知道了自己的結局一定是不得好死,死後或許也會永墮阿鼻地獄!


    但是啊,他不悔!因為隻有這樣,他才算真正的活過了一遭啊!


    “對了,忘了告訴你,你的另一個兄弟煉魔子前幾天被我殺了,屍骨無存,跟煉血子一樣。


    今天你一死,一家人正好整整齊齊的。


    他正在地獄等著你們,好好去和他一起團聚吧。”


    季源看著生機飛速流失的煉虛子,語氣淡漠地說道。


    煉虛子原本即將渙散的眼神陡然明亮了幾分,凶神惡煞,死死地瞪著季源,那目光恨不得食其肉,扒其皮,將其挫骨揚灰!!!


    “老夫······在地獄······等你!!!”


    煉虛子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噴著血沫淒厲地嘶喊了一聲,竟然燃燒起自身精血,用盡最後的力量自爆了!!!


    漫天血霧飄散,但其一切骨肉都在巨大的爆炸中化作飛灰!!!


    他選擇了和他的兩個兄弟一樣的結局,讓自己的身軀徹徹底底消散在濁世人間!!!


    帶著他的一身罪孽,在地獄與其兄弟再會!!!


    季源看著自爆的煉虛子,麵露唏噓之色,眸光複雜。


    今日之他,何嚐不是明日之我呢?


    季源可不覺得自己這個滿手血腥,身懷魔血的家夥死後能榮登天堂。


    多半還得去地獄找這血魔三煉鬼嘮嘮嗑。


    染輕塵則是清眸平淡,臉色清冷,絲毫不為所動。


    或許在她的眼裏,魔門中人落得如此下場,理所應當,純屬活該,不值得絲毫憐憫同情!


    “染仙子,走吧,該去見見狂尊了。”


    季源輕聲說道,卻見染輕塵俏臉驀地一白,殷紅的鮮血自其紅潤的嘴角流出,染得她的紅唇愈發的妖豔瑰麗。


    隻見她手中流雲霜影哐啷一聲脫手落地,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她身子一晃,就無力地往地上倒去。


    好在季源眼疾手快,北鬥清風步一踏,將仙子溫軟如玉,冷香縈繞的嬌軀一把摟入懷中。


    煉虛子畢竟是星王境後期,雖然他在施展血魔煞魂咒之後損失了大量的氣血和生命力。


    但染輕塵的狀況也同樣好不到哪去。


    一路都在戰鬥,更是身中血魔煞魂咒,雖然被玄塵出手壓製。但之後又是拚盡全力,才斬殺了足以媲美星尊高手的六階蛟龍!


    她的身子本來就尚未完全恢複,又一路經曆高強度的戰鬥,在斬殺蛟龍後就幾近達到了身體負荷的極限了。


    所以在季源之前打黑鐵武士的時候,她直到後麵才在季源的叫喊下出了一次手。


    那個時候,她體內的星力就殘餘不多了,身體也是極度疲憊。


    直到剛才,幾乎是拚著油盡燈枯,身體超負荷運轉,耗盡全身星力,才揮出了那絕世璀璨的一劍,斬殺了煉虛子。


    然後,她嚴重超負荷運轉的身體徹底停擺了!!!


    季源看著染輕塵蒼白的玉容,眸光中滿是心疼之色,隱隱有著絲絲懊悔之色閃爍。


    一直關注四周的季源,看著染輕塵一路上都是風輕雲淡,清清冷冷的,下意識便以為她無事,疏忽了對她的關照。


    現在才知道哪有什麽不染紅塵的仙子,所謂的清冷,不過是染輕塵多年以來下意識裝出來的保護色了吧。


    這個倔強的女子,為了不讓受傷的自己成為累贅,拖他的後腿,硬是以清冷作為修飾,掩蓋著自己的柔弱與無力。


    季源看著染輕塵虛弱無力的臉頰,一向玩世不恭的笑容斂起,眸色暗了暗。


    “看我幹什麽,快去······咳咳······阻止那家夥脫困啊。”


    染輕塵的清眸避開了季源的灼灼視線,別過俏臉,語氣柔弱,暗帶嗔意。


    “嗯。我們一起去。”


    季源輕嗯一聲,將染輕塵一把抱起,正欲往洞內趕去,驚變陡然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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