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的紅尾山茶花開的熱烈,短短一夜之間,那些昨日還在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今日便已經在春日下熠熠生輝了。


    阿辭坐在院中研究著毒藥,絲毫沒有將槐序說的三日期限放在心上,正巧巳宸卻來了,她身後還跟著趙扶桑。


    阿尋陪同阿辭坐在院中,看到巳宸身後的趙扶桑時,那臉色驀然轉黑。


    趙扶桑眼神溫柔地看著阿辭,笑著開口:“阿辭。”


    看到兩人時,阿辭一點也不驚訝,她配藥的手沒停,甚至連眼神都沒抬,說道:“你們倆兒今日怎麽一起來了?”


    巳宸笑意濃濃地坐下,看著桌上的那些藥,那娃娃臉一笑起來,更是讓人心中卸下了防備,誰會將眼前這個笑嘻嘻的小女孩和傳聞中雷霆手段的執法司司長扯上關係?


    趙扶桑說道:“我本要來看看你,半路遇到了巳宸大人,就和她一道過來了。”


    趙扶桑絲毫都不想理睬阿尋那如同見到敵人一般仇視的目光,直接站到了阿辭身後就說到:“阿辭,你這配的是毒藥還是解藥?”


    阿辭說:“解藥。”


    阿尋直接盯著趙扶桑,直接問道:“小趙大人為何不請自來?”


    趙扶桑一聽,微微抬眸,帶著幾分挑釁地看著他:“阿辭昨夜喝了酒,起來定是頭痛,胃口定是不好,我特定做了阿辭愛吃的菜,阿尋,你有意見?”


    那副欠揍的樣子阿尋直接恨得牙癢癢。


    巳宸看了看兩人,隨後便低聲笑了出來,阿辭一見撇眼看她,“笑啥?”


    巳宸意有所指地說道:“我在笑啊,辭先生魅力不減當年。”


    阿辭一時間有些無語,“就你會憑嘴。”


    巳宸笑著給阿辭默契地打著下手,就連阿尋的活也被搶了。


    趙扶桑和阿尋就這樣看著巳宸能夠精準無誤地將那些藥材給阿辭,阿辭更是眼睛都沒抬起來,甚至連稱都不用稱,有時候甚至阿辭都不用開口,隻是將手一攤,巳宸就將阿辭要用的東西給她。


    站著的兩人神色越來越難看。


    阿辭輕聲說道:“你看,多了吧?”


    巳宸湊近看,兩人那麽近,阿辭都快要湊在她耳邊說話了,巳宸笑容甜甜,和阿辭有說有笑著。


    趙扶桑嗯哼一聲咳嗽出聲:“.......阿辭.....你們....你和巳宸大人.......”


    阿尋的麵色更是難看地不能再難看。


    阿辭抬眼,“怎麽了?”


    巳宸也抬眼看著自己。


    趙扶桑尷尬地笑著,憋了半天,然後說了一句:“巳宸大人可有意中人?”


    阿辭不解地看著他:“好端端的,問這個作甚?”


    巳宸則是看到阿辭維護著自己,笑嗬嗬地看著她。


    趙扶桑看著兩人的行為舉止,坐在阿辭身邊後,繼續說道:“阿辭,你近日可有你夫人的下落了?”


    阿辭更是口不擇言直接說道:“找到了。”


    眾人聽了都一驚,巳宸立即看向阿辭,然後連忙說道:“辭先生的夫人找到了,發現......發現.......”師父,發現什麽你倒是快說啊。


    阿辭立即接上:“發現,她已經改嫁了。”


    阿尋則是一臉詫異:“可是你之前不是說死了麽?”


    阿辭一愣:“我何時說的?”


    阿尋一臉無辜:“就在前些日子啊。”


    巳宸立即接上:“你聽錯了,辭先生掛念嫂嫂,見嫂嫂改嫁後傷心,才會這麽說的。”


    阿尋微微垂眸,思索著這句話的真偽。


    趙扶桑繼續問道:“大人認識阿辭的夫人?”


    阿辭緩緩扭頭看著巳宸,巳宸立即說道:“自然是認得的。”


    阿尋持續咄咄逼人地問道:“既是認得,為何當初一見到小辭哥時卻沒有認出來小辭哥?你既然認識嫂子,怎麽會不認識小辭哥?”


    巳宸微微移眸看著阿尋,那眼底之中的慌亂盡數被掩藏起來,她不動聲色的地說道:“阿尋不愧是跟在辭先生身邊這麽多年的人,看這架勢,你是不信我?”


    阿辭這時收起那配好的解藥,對於這些小年輕拌嘴莫名覺得有些無聊:“你們是不是無聊的緊?一直追問一個過去的人作甚,不管他現在過的如何,都與我一點關係也沒有,這樣,你們還要繼續爭論下去?”


    說罷,她正要起身走,瑞羽這時跑了進來,神情是嚴肅焦急:“不好了,出事了。”


    阿辭扭身看他,隻聽得瑞羽說道:“林昌死了。”


    她舒展的眉頭慢慢攢在一起,巳宸起身就問道:“什麽時候發生的事?”


    “昨天夜裏發現的屍體,衙所仵作驗屍斷出是病死的。”


    阿辭這時卻說道:“林老先生,身體還算康健,這是對外的說辭,實際情況呢?”


    瑞羽搖搖頭:“不知道,如今花錦城內的學子紛紛戴孝,已經聚集在林府周圍了。”


    阿尋這時說道:“小辭哥,你要去送林老先生最後一程麽?”


    阿辭點點頭,“林老先生對我有恩,按理來說,我應該去送送他。”


    林昌死的太突然,沒有一點準備。


    他們用巳宸的符文陣法直接到了花錦城中,街道上一片白色,每個人神情哀慟,嚎啕大哭的大有人在,那些懸掛著靈幡周圍是林昌生前寫的詩,白花簇簇,延展至街道的盡頭,這座城池好像被白雪所浸透。


    “哀!”


    隨著一聲聲的鈴鐺聲,還有那一句響徹雲天,帶著無盡的傷心的哀。


    趙扶桑將阿辭拉至一邊,看了眼她的衣服後,直接揮手將她的衣服變成白色。


    阿尋蹙眉緊盯著他。


    街道上的眾人齊齊夾道而跪,周圍赫然響起了嚎啕大哭,低泣而咽,哽咽發抖的哭腔之聲絡繹不絕。


    阿辭一行人站在隱蔽的巷子裏,看著那些學子浩浩湯湯地將林昌的棺槨抬著。


    她擰眉:“這麽快就下葬了?”


    瑞羽點點頭:“聽說林昌老前輩在生前書信中提到過,他死後盡快下葬即可,不必大費周折。”


    巳宸和阿辭相視一眼,隨即她扭身對阿尋說道:“阿尋,你回去找九和,你們二人速速前往下葬之地,有任何可疑的情況回來和我說。”


    阿尋應下:“小辭哥,注意安全。”


    阿辭點點頭,接著說道:“林昌不是病死的,是被人殺的,瑞羽,你去衙所,把仵作的記錄手冊拿來。”


    巳宸這時說道:“既要查案,我可以直接去的。”


    阿辭搖搖頭:“不行,執法司的目標太大,很容易打草驚蛇,不宜聲張,此事得暗中進行才可。”


    瑞羽聽了點點頭:“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


    趙扶桑這個時候問道:“阿辭,你有懷疑的對象了?”


    阿辭搖搖頭:“目前為止,還沒有,我們去林府看看。”


    說著趙扶桑也正要跟上,阿辭不禁疑惑:“趙家今日沒事兒了?你跟著我們作甚?”


    趙扶桑說道:“趙家近日無事,我母親現在也很安全,我也幫幫你。”


    阿辭沒有回應,隻是沉默了幾秒後,扭身走了。


    趙扶桑一惑,有些不知所措。


    阿辭這是不想讓自己前往?


    巳宸看著他有些失落地垂眸愣在原地,便說道:“還愣著幹嘛?還不快跟上。”


    趙扶桑一喜:“阿辭答應了?”


    巳宸有些嫌棄地看著他,搖了搖頭,嘟噥道:“真不明白,師父看上你什麽了?”


    趙扶桑趕緊跟上。


    三人來到林府之時,林府上剩下的學子正在打掃整理著林昌生前的那些書籍,衣服,院中淒涼無比,好像整個林府都沉浸在哀痛當中。


    三人悄悄進入府中,兵分三路後,阿辭來到了林昌的書房,看著書架上那些典籍卷軸,還有堆在一起如同柴火般的竹簡,現在她倒是相信這人還真是除了讀書,體諒民生疾苦外,其他的也沒有再多關心了。


    這時烏瑰悠悠飄出來,看著這陌生的環境,問道:“這哪兒?”


    阿辭拿起一卷竹簡看了起來,漫不經心地回答:“林昌的書房。”


    烏瑰疑惑:“林昌?就是那個幫你上山的那個老頭兒?”


    阿辭點點頭。


    “他怎麽了?他又邀你一敘?”


    阿辭:“他死了。”


    烏瑰微微一驚:“死了?怎麽死的?他殺?自殺?”


    “他殺,外界說的是病入膏肓,自然死亡。”


    烏瑰冷冷一笑:“你肯定又不信了吧?”


    阿辭眼底慢慢變得深沉:“信?我為何要信?三王死後才幾天?奸臣不死,忠臣卻死了?問問這天下人有幾個會相信,林昌是病死的?”


    烏瑰飄看著周圍的環境,邊看邊嘖嘖稱讚道:“他還真是個清官呐,除了書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寶貴的東西,甚至,你來看看,這或許就是他的房間了,而並非什麽書房。”


    阿辭走過去一看,看著那床板之上鋪著一層薄薄的棉被,一席硬枕,除此之外便再無其他。


    她問烏瑰:“可有探查到別的氣息?”


    烏瑰回答:“沒有。”


    就在這時巳宸的千裏傳音在阿辭耳邊響起。


    “師父,書齋有情況。”


    阿辭低聲道:“走。”


    可是就在她沒看到的地方,那床榻之下磚石的縫隙間,一雙眼睛正靜靜地盯著她,看著她進來,又看著她離開.......


    阿辭來到書齋,趙扶桑也在這裏。


    他們正站在一堵牆麵前,那幔帳被拉開,那是一堵磚牆,書齋裏麵為何設立一堵磚牆?


    巳宸看到阿辭來後,說道:“這堵牆後麵有東西。”


    阿辭湊近去看,那些磚縫之間的泥沙還是半濕的狀態,看著地上的那些濕土,是才砌上的?


    而且就在這幾日。


    “目標怎麽會如此顯眼地擺放在這裏?還特意拉上了帳幔?”


    趙扶桑這時候說道:“這裏有機關。”


    阿辭扭頭看去,就看到趙扶桑扭動那桌上的燭台,慢慢的,那地麵一動,猛地阿辭腳下不穩,巳宸將她拉到一邊,那磚牆下赫然出現一個大洞,那地磚緩緩向兩邊展開。


    她探頭去看,石階蔓延至黑暗深處,她二話不說,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直接抬腳就要下去。


    巳宸連忙拉住她:“你就直接下去?不怕有危險啥的?”


    阿辭看著那漆黑的甬道:“就算有危險,也是他們危險了,我先下去,你們留一個人在上麵等著。”


    巳宸還未反應,趙扶桑直接跟著阿辭下去了。


    巳宸一愣,這小子,還真是殷勤得緊,


    阿辭微微躬身向前走去,“怎麽是你跟上來了?巳宸呢?”


    趙扶桑說道:“她女孩子呆在上麵安全些。”


    等走了一會兒,裏麵的地勢逐漸寬闊起來,她越走越不明白,這林昌為何要在書齋之中設立一堵牆,是在遮掩住這個密道?還是擔心別人發現不了他的這個密道?


    而且要是說交情,槐序和林昌也相熟,要不然他們兩人怎麽會相熟,看樣子,這林昌的死和槐序又扯不開關係了?


    趙扶桑這時問道:“阿辭,我剛剛去探查了各個學生的住處,發現特別奇怪的一處。”


    阿辭問道:“何處?”


    趙扶桑回答:“我發現他們床上的枕頭下都藏有一張被折成三角的符紙,每個人都有。”


    阿辭說道:“或許是一種保佑他們高中的平安符吧。”


    可是趙扶桑還是拿出來,並且說道:“我拿出來了一張,你看。”


    阿辭扭頭接過趙扶桑手中的符紙,這時烏瑰驚訝道:“這是借命符!”


    阿辭聽到後,瞳孔微微一顫,接著才緩緩說道:“這是借命符。”


    趙扶桑聽了也是震驚,低聲道:“這林昌跟這些學子借命?”


    烏瑰這時繼續說道:“這若非是修了魔道,否則,就一張符紙,足以撼動天雷,阿辭,林昌可能並非他殺,或許真的就是引了天怒。”


    阿辭這時候說道:“如果這林昌是有心向那些學子借命,而那些學子並不知情,那他怎麽會讓他們擺在那麽顯眼的位置,還讓你看見?”


    烏瑰聽此,也開始疑惑起來。


    趙扶桑則是說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為之。”


    阿辭點點頭:“而且那堵牆是新砌的,雖然表麵上撒了粉塵,乍一看就如同老牆,可那磚縫之間的泥沙按著還是軟的。”


    趙扶桑:“有人故意引我們前來。”


    突然間,甬道裏麵火光大亮而起,阿辭微微眯眼,周圍燃著陰燭。


    阿辭擰眉,將丹藥直接塞進趙扶桑的嘴中,然後說道:“這陰燭燃燒起來的煙有毒,你小心點兒。”


    趙扶桑拉著阿辭,神色凝重,阿辭不解地看著他:“何事?”


    這時烏瑰也說道:“阿辭,他們來了。”


    阿辭扭頭看去,在葳蕤的燭光中,身著鬥篷的人站在他們麵前,那人身後站著無數眸子淒紅,口垂紅血,那身子僵硬如同木偶般,他們站在那人身後,好像就等著那人一聲令下,他身後的這些人就會向洪水般湧向他們。


    狠狠地將他們咬死。


    鬥篷下的人發出森然的笑聲,阿辭擰眉,冷冷地盯著眼前的人。


    趙扶桑不動聲色地上前,將阿辭拉到身後。


    他的手心已經醞釀著靈息。


    這時阿辭沉聲道:“江夫人,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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