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曉鵬並不理她,沿著自己的思路往下。他,你怎麽想,我都不會怪你。我要告訴你的是,正是我一直頂著,才沒有立案。我對他們,黎兆平的事,是他個人的事,沒有必要搞誅連九族。


    陸敏再一次譏諷地,那我應該怎樣感謝你?在家裏為你立一個牌位,成不?


    龍曉鵬,你對我有氣,我能理解。但氣歸氣,事歸事,不能混淆一談。作為朋友,我必須告訴你,眼下這件事,無論我的主觀願望如何,都不可能長久地頂下去。有一個基本事實,不僅你清楚我清楚,還有很多人都清楚。你開公司的錢,是黎兆平的,公司的很多業務,是黎兆平的關係網在起作用。不管調查的最終結果如何,一旦立案,牽扯麵就大了。別的不,一旦立案,因為你的公司實際也是黎兆平的公司,公司的賬號,就要封存備查。公司的賬號一旦被封,經濟損失會有多大,我無法估計,相信你也難以估計準確的數字。你們正在的融富中央國際這個項目,會不會讓你破產?這所有一切,都需要你好好地想清楚。


    陸敏,既然你擋得了一時,擋不了一世,那一切又有什麽意義?


    龍曉鵬,當然有意義。完成任何一件事,並不止一條路可走。俗話,條條道路通羅馬,一條路走不通,不妨換一條路試試,不定就可以走通了。


    陸敏,聽龍書記的意思,你似乎替我想好了一條可以走得通的路?


    龍曉鵬,是的。確實有這樣一條路,而且,應該是惟一可以走得通的路。


    陸敏語冷冷地笑了一聲,,願聞其詳。


    龍曉鵬,其實很簡單,和我們配合。也就是香港電視劇裏常的,當汙點證人.指證黎兆平。


    陸敏沒有應答。再次冷冷地一笑。


    龍曉鵬認為陸敏在評估這件事的風險,她其實是想幹的,但目前還有顧慮。或者,她其實早就想幹,隻不過在等待一個機會。他,我也知道,你想和黎兆平離婚,但又有很多顧慮,比如財產分割,可能還有其他一些顧慮。假若,我是假若,調查的結果證明,你和本案無關,僅僅是黎兆平的財產有問題,那麽,作為夫妻共同財產,其中屬於黎兆平的部分,也可能被沒收。那樣,你肯定會損失一大筆。退一步,假若立案偵查,你的賬號被封存,光是一個融富中央國際,會產生怎樣的雪崩效應,相信你一定清楚。隻要你當了汙點證人,我們對你法外施恩,既不封存你的賬號,也不對你進行立案偵查,隻要有可能,我們不去涉及與你公司相關的一切,你甚至可以完全保全目前的財產,還可以把融富中央國際項目繼續下去。你好好想想,難道還有比這更好的結果嗎?


    陸敏知道,這一招,確實夠毒辣的。別查封公司賬號,就算現在這樣的調查,對於融富中央國際的融資,也產生了巨大影響。此事若是再拖一兩個月,兆元公司,都可能崩盤。另一方麵,她又想,這真是最有利的嗎?站出來指證黎兆平,會給兒子留下什麽?在他的心目中,我這個媽媽就變成了猶大,變成了可恥的告密者。對於兒子來,父親可能在他心中倒了,緊接著,母親又給了他沉重一擊,他將來的人生,會出現什麽樣的改變?就算我留給他再多遺產,可他的精神世界,卻是巨大的永遠無法還清的赤字,金錢對他有絲毫意義嗎?


    何況,就算她和他們配合了,真的能夠保證避免這次滅頂之災?真如他們所,將不會再找她的麻煩?他們不定用這種辦法打敗黎兆平。接著就對她動手吧。這些人.怎麽能信?


    更退一步,男人在外麵做什麽,有多少是和女人合謀的?陸敏做生意,確實動用過黎兆平的關係,比如她想批租哪塊地,自己搞不掂的時候,會通過黎兆平出麵,黎兆平一旦出麵,往往事半功倍。但黎兆平出麵,到底是他平常積累的人脈起作用,還是暗中行賄了?她確實不清楚。在她的心目中,黎兆平是強大的,在整個江南省,似乎沒有他擺不平的事。而黎兆平從來都不會因為某項具體的業務去送禮行賄,也不會在某項業務完成之後給對方提成。他常,那是最蠢的人才會做的事,而他,往往將事情做在前麵。


    黎兆平處理人脈關係的手法,可以用龍曉鵬來形象地舉例。這麽多年來,黎兆平從來沒有少給龍曉鵬好處,如果將這些好處一筆筆記下來,進行一番加法運算,那是一個非常大的數目。如若再用銀行的方法進行一番利息計算的話。數目就更加驚人。相反,如果不進行這樣的計算,那麽,黎兆平施予龍曉鵬的,就是恩惠,到他足以理直氣壯地當黎兆平專案的執行人。除了利益之外,黎兆平還利用自己的關係為龍曉鵬做過很多事,龍曉鵬和汪鼎臣競爭紀委副書記,黎兆平在關鍵時刻出了手。事成後僅僅隻吃了龍曉鵬一餐飯而已。龍曉鵬的兒子考大學差幾分,黎兆平出麵將他錄到了雍州大學,事成後龍曉鵬請校長吃飯,埋單的還是黎兆平。這樣的事很多,和貪汙受賄扯不半點關係。而這麽多年來,黎兆平最多也隻不過通過龍曉鵬過問一下某件案子,或者替某個人一句話而已。


    在整個江南省官場,黎兆平有大量這類施過恩卻沒有任何索取的關係。當然,黎兆平也不蠢,他一旦需要索取的時候,肯定就是一筆大生意,而人家將這筆生意給他,隻不過順水人情,並不違反原則,甚至就這樁生意來,不存在絲毫經濟來往。


    除了這一類事情,就算陸敏想和龍曉鵬配合,也沒有可以定性的證據。


    另一方麵,龍曉鵬確實今陸敏進退不得。中國的生意人,有幾個沒有問題?如果真的對她立案偵查,她敢拍著胸脯自己清白嗎?她不能。而龍曉鵬這樣的人,翻臉肯定是要翻臉的,就算她真有什麽證據,幫助他們坐實了黎兆平的罪名,龍曉鵬會放過她?她不敢相信。


    龍曉鵬沒有出麵找她的時候,她還真想過,是否可以利用這種辦法自保。現在,龍曉鵬真的出麵找她,反倒提醒了她,自己和黎兆平,其實早已經套在了同一根繩子,既跑不了他,也跑不了她,誰都別想獨善其身。


    盧新華他們決定控製周萸的時候,發現周萸請假了,已經好幾天沒來單位班。他們不知道,有人搶在他們前麵將周萸控製了起來,而控製周萸的幕後策劃,是黎兆林。


    黎兆平被雙規之初,黎兆林覺得天塌地陷,完全沒有方略。幾天之後,舒彥開始過問這件事,他似乎到了某種曙光,可那也僅僅隻是某種僥幸的想法,他並不完全相信舒彥有足夠的能量將哥哥弄出來。隨後,他知道這件事與一個叫周萸的女人有關,並且僅僅涉及五萬元,他便認定,這是一起栽贓案,隻要撬開周萸的嘴,一切便能大白於天下。從那時開始,他進行了一番策劃,並且開始實施這一策劃。舒彥拿到省檢的文件之後,他甚至覺得,用不了幾天,哥哥便能出來。


    然而,事情並沒有按照他的預想發展,整個案件,明明是周萸在栽贓陷害,舒彥卻不同意將事情擺到桌麵來。龍曉鵬顯然參與了陰謀,還違反原則,在沒有定性的情況下,將黎兆平雙規,大搞刑訊逼供。以黎兆林的性格,他要將相關的證據,直接送到中紀委甚至送到全國人大去。可舒彥不同意那樣幹。


    他不明白舒彥到底怕什麽。人都已經關進去了,如果不快點想辦法弄出來,變數隨時都會發生,此事還有什麽好顧忌的?


    對於黎兆林的疑問,舒彥僅僅隻是一句:這件事涉及到官場很多東西,而官場太複雜,一時也對你不清。你相信我,我會處理好的。


    舒彥這話,其實已經得非常明確,並不是對別人不清,而是對黎兆林不清。和他的哥哥黎兆平相比,黎兆平無論哪個方麵,都差太遠了。而這件案子,叉實在太敏感。比如,黎兆林認為,那些錄像資料已經證明,周萸根本沒有匯五萬,匯款的另有其人。這難道還不能明是陰謀?舒彥怎麽對他解釋?第一,僅憑那段錄像,可以懷疑周萸並不是匯款人,卻不能證明是栽贓。第二,就算能夠證明周萸是栽贓,也無法終止這一案件。因為畢竟有五萬賄款,龍曉鵬等人,也是在查這五萬賄款,如果不能證明這筆錢就是龍曉鵬栽贓,就不能他們辦案是非法。理論,他們所做的一切,其實都是在證明黎兆平的清白。目標是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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