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裏,對於所有死亡失蹤的人,都會登記並記錄在檔案上,保留他們在基地裏存在過的痕跡,這是由基地管理層做出的決定。


    其用意,是為了將來可能發生的情況做準備。


    每個人都會有親屬朋友,如果將來基地發展擴大起來,容納了更多外來的人員,勢必會出現親人相見,朋友相認的情況。


    但更多的,恐怕是對親人的狀況行蹤毫不知曉,畢竟這個亂世裏,普通人的存在就像是漂浮在湖邊的浮萍,點滴的雨水就能將其打翻沉入死亡的湖泊。


    所以,將死亡失蹤的人記錄在案,起碼可以讓那些尋找親人蹤跡的人們,有一點知情權,不會淪入思慮憂愁的境遇,那是長久的痛苦。


    或許得知情況的那一刻,悲痛是必然的,但與一輩子都處在擔憂的境遇中相比,真相往往會慈悲很多。


    最終,服務員小姐姐還是不敢親自處理這個小小的登記,而是找來了在店裏麵兼職販賣漢堡的戰鬥部經理。


    “你好,你就是嚴小魚嗎?”匆匆趕來的經理詢問道。


    他的雙手還殘留著些許油脂,似乎剛剛就隨意擦拭了一下,身上還穿戴著一個圍兜,很明顯剛剛在廚房裏與食材進行了一場混戰。


    對於這位經理,嚴小魚也是略有耳聞,畢竟能夠擔任戰鬥部經理的同時,還能在店裏兼職製作漢堡,販賣給需要的戰鬥人員,這想不令人注意都十分困難。


    而且他製作的漢堡還意外地好吃,采用異世界肉片製作的漢堡,咬在口裏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嚼勁,吃完之後能夠感覺渾身充滿了力氣。


    當然,此時此刻,他就是戰鬥部的經理。


    嚴小魚點了點頭,默然道:“我就是嚴小魚,身份證你們應該看過了。”


    經理微微歎了口氣,拿著筆在一個文件上書寫著什麽,語氣有些低沉:“我就不多說什麽了,未來的路還很長,希望你不要過於感傷,既然具體的情況管理者已經知道,那我做好本職工作就行了。”


    在紙上書寫完畢之後,經理抬起頭,說:“好了,該登記的都登記完成了,還有什麽事嗎?”


    嚴小魚沉吟一會,問道:“榮林和立偉隊長他們,有沒有在這裏留下一些東西?”


    基地裏登記在案的戰鬥人員,一般都會選擇存放一些東西在戰鬥部這裏,就算將來自己遭遇不測,也能讓親人朋友在這裏找到自己的存放下來的遺物之類的東西。


    哪怕大多數人都知道,這種措施隻不過是一種心裏麵的慰藉,畢竟親人朋友能夠辛存下來,還加入基地的概率實在太小了。


    然而人們最怕的東西,往往是連慰藉都沒有的失落與悲觀,存放服務能給他們一點慰藉,這就足夠了。


    存放業務的工作量並不多,因為大多數人在基地裏待了十多天後,或多或少都會交到一些朋友,甚至有些人當初就是和親人朋友一起加入基地的。


    在這種情況下,自然是不用辦理存放服務。


    但嚴小魚還是想要確認一下。


    經理翻看了一下文件檔案後,搖了搖頭:“張立偉沒有,這裏存下來的記錄顯示,他似乎有一個妹妹在基地裏,能夠留下來的東西應該在他妹妹那。”


    “至於周榮林,檔案的資料顯示,他以前是在購物大樓附近租房子住的,工作是網絡寫手,在基地裏沒有親人朋友,所以倒是有一些東西存放在這裏。”


    嚴小魚眼睛一亮,猶豫了一會輕聲問道:“我可以看一下嗎?”


    他有些擔心,自己想要看周榮林存放的東西的舉動,會不會讓經理誤以為自己是想要貪下這些物品。


    因為按照陰謀論來講,周榮林如果存放了某些貴重的物品,自己等他死後就來到這裏,以朋友的名義奪取這些物品,也不是沒有可能。


    然而經理後麵的話,讓他很快打消了這個擔憂。


    “你是叫嚴小魚對吧?”經理隨口問了一下,“如果是你的話,那就可以取走周榮林存放的物品,因為他當時寄存的時候,還委托了我們部門一些事情,就是他如果犧牲了,這些物品就交托到指定的夥伴手裏,你就是他指定的人之一。”


    說完,經理走進裏邊的員工工作室,取出來一盒不大的紙箱子,交到嚴小魚手上。


    箱子不重,似乎裏邊存放的東西並不多,嚴小魚一隻手就能托起來。


    “榮林先生委托我們的事情,我們已經辦完了,小魚先生還有什麽事情嗎?”經理問道。


    嚴小魚搖了搖頭,沉默地抱著這個紙箱子,正打算離開戰鬥部。


    “等等。”


    經理忽然叫住了嚴小魚。


    嚴小魚疑惑地轉過身來,看向經理,後者的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來一個紙皮包裹的...漢堡?


    經理拿著這個漢堡,放到嚴小魚舉著的紙箱子上邊:“嚐嚐我的手藝吧,失去同伴的痛苦確實會令人難受,吃好點的話也許就不那麽悲傷了,這個漢堡算我免費送你的。”


    嚴小魚從紙箱子上麵拿起漢堡,隔著薄薄的紙皮能夠感受到裏麵食物的淡淡餘溫,手感柔暖讓人忍不住想要打開來,狠狠地咬上幾口。


    “謝謝。”嚴小魚輕聲地說。


    經理似乎還想說些什麽,可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一句話也沒說,微微搖了搖頭,走回自己的崗位。


    離開戰鬥部後,嚴小魚便往自己居住的地方走去,位於三樓的一處隔間。


    相比於普通人員隻能在二樓打地鋪睡覺,戰鬥人員居住的環境明顯要好上一些,在三樓裏有著獨屬的床位。


    三樓的店鋪大多都改造成了類似於宿舍的樣子,擺上幾張睡覺用的床具床墊,又或者是一張沙發,就足夠一個人睡上去。


    而戰鬥人員的親人也可以居住在三樓,畢竟僅僅隻是三百多名戰鬥人員,肯定是擠不滿三樓的,為了最大化利用空間,他們的家屬也被允許在三樓居住。


    少部分人對此有一些異議,覺得這樣不公平,然而管理者直接強硬地說了一句,便堵上了所有人的嘴。


    “如果想要好一點的居住環境,我隨時歡迎,因為基地很缺少戰鬥的人手,你們隻需要簡簡單單地走出基地,殺掉幾隻怪物獲得一些經驗,就能獲得他們同樣的待遇,這種隻需要稍微努力一下就能獲得的福利,你們還覺得不公平嗎?”


    然後那些覺得不公平的人全都啞口無言。


    因為拿起武器外出與怪物廝殺,這不是所有人都敢做的事情。


    更多的人還是居住在基地裏,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對梁章旭的安排沒有異議。


    回到自己的床位後,嚴小魚打開了那個紙箱子。


    裏邊的東西不多,就一些普通的照片,一疊厚厚的紙張,還有一些衣服之類的雜物。


    這些照片拍下的畫麵,都有著數量不等的人在上麵,每一張都能找到周榮林的身影,估計是他收藏起來的與家人朋友的照片。


    而那疊厚厚的紙張,則是一堆文稿,上麵是一些小說內容,似乎就是周榮林寫的小說,小說的名字叫做《全球入侵》。


    嚴小魚靜默地坐在床邊,耐心地翻閱著手中的文稿,一動不動宛若一座石像。


    他看的緩慢又仔細,一張張文稿不停地被壓到最下麵,似乎想要透過這一張張的小說文稿,看出作者寫這些文稿時懷有怎樣的想法。


    人們常說,閱讀一個人書寫的東西,是與這個人相隔無盡的時間與無垠的空間的一場重逢。


    看著這一張張文稿,嚴小魚仿佛能夠感受到,故去的朋友似乎在他旁邊不停地跟他拌嘴,吐槽著他,說著各種垃圾話。


    而他,卻隻能給對方回一句:


    很抱歉,現在才真正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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