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這一次念誦的祈禱語格外之長。


    葉天宇全力施展了獵魔人三大流派的至強招式,整個人的氣勢與實力幾何倍數地增長。


    他揮砍出無數次的刀光劍影,打在老人身上卻像是有著某種屏障隔開了,拚盡全力地劈砍卻隻能在屏障上留下漣漪般的微光。


    以他目前的狀態,手中長劍隨手一斬,憑借著氣刃的延伸,足夠將一處雪山的山峰都給削平。


    可如今揮砍在屏障上卻不留一點兒痕跡,仿佛“不可摧毀”便是這屏障的規則。


    而老人就在屏障後麵,安心地念誦著祈禱詞,就像一個不可打斷的施法過程,誰也不知道祈禱詞結束之際會發生什麽。


    葉天宇也不死心地用背後的足肢當做鐮刀,如螳螂揮刃般砍擊屏障。


    擁有一絲惡質力量的足肢果然有效,在屏障上留下了一道道灰白的印記,屏障的“不可摧毀”的規則特性受到了損耗。


    但最終也隻是如此,連續多次使用足肢揮砍之後,葉天宇發現效果雖有,但不是很明顯。


    如果要把整個屏障破除,起碼也要一段時間,要是耗到屏障破除,這個老逼登早就念完祈禱詞了。


    歸根結底,也還是惡質力量不夠充裕。


    邪魔之血也隻是讓他獲得了一絲可供使用的惡質之力,再怎麽有效終究還是有限的。


    然而惡質之力一旦過多,又會導致另外一個後果——變成怪物。


    暫時想不出什麽辦法破除屏障,葉天宇也放棄了繼續進攻的想法,轉而站在一旁節省力氣,觀察著老頭的變化。


    老人漲紅了臉,念誦著漫長的祈禱詞對他來說似乎也有著很大的損耗,使得他整個人就像年老便秘死勁都不出來的感覺。


    他原本渾濁迷糊的雙目此時使勁瞪大,變得格外有神與滑稽,嘴唇微動,速度快的如同在念著順口溜。


    葉天宇低頭想了想,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雖然不是很了解惡意之神教會的神術種類,但這種施法時間極長,還帶著不可打斷特性的神術,必定會有著極大的局限性。


    看老頭的表情就知道了,還沒念完就已經一副快要猝死的樣子,等念完之後估摸著就沒有反擊的力量了。


    到底是什麽原因,會讓他拚了命施展這個神術呢?


    葉天宇環繞著老人,時不時用武器敲一敲,算是搞明白了屏障的大致形狀。


    這個屏障屬於被動性質的防禦術法,遭到幹擾的時候才會觸發。


    於是乎,在老人震驚的目光下,葉天宇不知從何處掏出來了一堆煉金炸彈,全部放在了老人的頭頂。


    炸彈接近到一定的距離便自動觸發屏障,最後全部放置在屏障上沒有掉下去,離老人僅僅幾公分的距離。


    幹完這一切之後,葉天宇還覺得不夠,旋即又掏出了一瓶瓶顏色不詳的液體,也都放在了老人頭頂上,最後被屏障擋下了。


    可以想象,一旦屏障被撤去,這些炸彈會伴隨著不明液體一起落到老人旁邊,給他一個特別大的驚喜。


    即便老人想要把上麵的這些東西去掉,也是毫無辦法了。


    念誦這祈禱詞本來就用盡了他所有心神,還想要分神去幹別的事情簡直是癡心妄想。


    伴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不知過了多久之後,老人終於一臉疲倦地念誦完最後一個詞語。


    隨著聲音嘶啞地吐出最後一個音節,附近周遭又發生了異變,天色變暗、空氣變得渾濁與嗆鼻。


    屏障被撤去,煉金炸彈緩緩落下,感應到周圍有生命體便立即炸裂開來。


    其他裝在瓶子裏的液體也都傾灑出來,沾在老人的神袍上侵蝕了那些咒文與印記,讓其無法發揮效果。


    老人無力阻止這一切,身體搖搖墜落,他似乎連簡單的飛行術都無力維持了。


    承受住炸彈的火焰與衝擊力,老人往一處地方倒飛出去。


    葉天宇沒有放過這個機會,追了上去一劍劈下,連一絲反應的時間都不留給老人,刀劍劃過便是一道細長的血線灑在半空,身首分離的軀體灑落大片血雨。


    臨死之際,老人的臉上依舊是有著一抹淡笑,即便是死都沒有讓他流露出半分恐懼與不甘。


    仿佛他注定能獲得幸福,死亡來臨不過是再一次的輪回,他信仰的主必能救他於浮世之間。


    葉天宇皺著眉頭看著墜落地麵的老人屍首,不由感到一絲不妙。


    老人最後的祈禱詞漫長而婉轉,音調中有著某種特殊的節律,與其他祈禱詞完全不同......就像是聖言與聖歌,歌頌其主偉大之功績,又像在給自己念誦最後的悼詞,安然迎來死亡。


    究竟是什麽原因,能讓他寧可迎接死亡都沒有一絲猶豫呢?


    答案很快揭曉了。


    沉悶的空氣裏開始滿載惡意,葉天宇眼眸變成血色,看見了一片黑色的雲霧一縷縷地飄散在附近。


    白色的落雪變成了漆黑的顏色,一股巨大的威壓降臨此間,空間層層破碎仿佛是無法承受某種存在的降臨。


    “原來如此。”感應到那熟悉的氣息,葉天宇微微一笑眼中露出些許期待,逐漸明悟了一切。


    費恩大位麵的所有教會,在神術的研究上總會有所不同。


    就像你信仰的神祇是巨龍之神,總不可能擅長催生植被之類的神術。


    但有一例外,有一個至高神術是所有教會都擁有的。


    十階——神降術。


    神祇們的神降術又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導致降臨方式的不同。


    不過由於位麵壁壘的影響,在星空之上的神祇們無法真身降臨到物質位麵,就算本體降臨在這裏,能夠使用的力量最多就是半神級別。


    就像一潭水池,真龍潛入其中也隻能遭蝦戲。


    葉天宇眼神一凝,看向了躺在雪地上的老人屍首,原本生機已絕的屍體漸漸化作顆粒狀的灰塵,毫無動靜的軀體如灰燼般彌散。


    軀體散盡之後,那處地麵的空間破碎開來,露出了另外一邊紅色的世界,一個年輕高大的男子從另一邊通過破碎的空間走進了現實。


    熟悉的身影與麵容,不似凡人的氣質與樣貌,赤黑的羽翼長在脊柱上,展開之時猩紅且美豔,赤果的身軀長滿密集的鱗片,宛如祂的戰甲。


    “嘖嘖,為什麽這次出場排麵這麽落魄呢?我還以為會像上次一樣從天而降呢。”


    葉天宇打量著麵前這位老熟人,像是與友人追憶過去一般問道,話語裏滿是對神祇的不敬。


    迪古拉斯仰頭看向這位高居上空的男子,即便從未見過麵,但他知道當初派遣去異世界的分身恐怕就是麵前這個人斬殺的。


    因果律的規則之法已經為祂探知了一切,雖然不知道這個男子是如何屏蔽掉因果法術的,但想來擁有這種能力也並不意外。


    在對方剛來到費恩大位麵的時候,祂就已經給過對方一個見麵禮,彼此之間也算是打過招呼。


    看來當初前往異世界的分身,與他有過一場不錯的“交流”。


    葉天宇俯視著站在雪地上的惡意之神,漸漸露出感慨追憶的微笑,但微笑深處暗含著的卻是冷漠。


    世事難料。


    當初的神祇降臨世間,他隻能站在地麵勉強俯視。


    如今卻是神祇需要俯視他了。


    “又見麵了,我的‘老朋友’!”他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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